第三十九章 豫州赈灾
长者暗叹一声,由衷的朝莫流暄躬身一礼,“久闻相爷高义,今日得见果如传言,令老朽佩服啊!” 莫流暄扶起长者,说道:“老人家不必拘礼,这里的大致情况本相已经有所了解,只是这附近的水流情况还望老人家细细道来。” “哎,这地动之后,几乎所有的井的干枯了,村里的年轻人们下井挖深了些,却只有村口和邻村的一口井里每日还能微微渗出几桶水来,就为这点水,几个村里的人时常大打出手,”说着,老人神色颇为触动。 “前些日子来了一群人,每日轮流在各村施粥,乡亲们一日总算能吃上一顿米饭,否则怕是早就挨不到今日了。”接着,长者又向莫流暄介绍了乡里的一些情况,莫流暄的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突然前方稍动起来,一名随从上前禀报到:“相爷,知府和县令到了!” 两人埋着头在村民的凌厉的目光注视下缓缓来到莫流暄身前,“下官参见左相大人!” 莫流暄眸光一冷,凝神看向跪在面前的两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瞬间袭来,两人只觉如芒刺在背,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 半晌,莫流暄冷声说道:“将他们拖下去即刻处决!”声音淡得彷如一阵轻风拂过,两人却已是面如死灰,不住叩地连连求饶。 “相爷英明!”人群中不知谁高呼了一声,此起彼伏的呼喊声立即响彻山谷,似要将压抑已久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一些村民早已按耐不住将二人连拖带拉的押到村口,手起刀落间二人已血溅当场。 莫流暄此举果然是立竿见影,见知府和县令均已经伏诛,原本涣散的民心立刻凝聚起来, 他随即命人进行逐户搜查,将已经去世的乡民搬到一起进行掩埋,自己则和熟悉地势的村民一起外出巡查,回来时已是皓月当空。 莫流暄走进一处院子,这是轻初云下午特意打扫出来的,屋子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幽檀香气,掩盖了原本的腐败气息。 他瞥了眼桌上的食盒,悄然来到书案旁,各类卷宗分门别类的摆放着,轻初云已经趴在书案上睡熟,看她一脸倦容,只觉心中一软,取来了披风为她轻轻盖上。 轻初云似乎感觉到有人,朦胧的睁开眼睛,“相爷,你回来了。”她缓缓地支起身子,喃呢道:“我怎么睡着了?” 莫流暄温和的笑道:“许是太累了,这段时间让你跟着受苦了。以后本相若是回来晚了云儿就先歇着吧,不必等我!” 轻初云打开食盒,说道:“相爷为了乡民们劳心劳力,云儿照顾好相爷也算是为乡民们尽心了,相爷还没用晚膳吧,这rou虽然已经凉了,还请相爷将就用些。” 之前一直忙着还不觉得,听轻初云这么一说,莫流暄顿觉腹中早已饥肠辘辘,不一会一盘rou已经下了肚。 见惯了莫流暄一贯云淡风轻的样子,轻初云不觉有些好笑:“想不到相爷在饿肚子的时候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看来果真民以食为天啊!” 莫流暄轻搁下筷子,悠然地说道:“本相本就是个普通人,有常人的七情六欲在平常不过,莫不是在云儿心里本相竟是个特别之人?” 轻初云一时哑然,不过看到莫流暄已经恢复了精神不觉心安了不少,“今日相爷巡了查山里的情况可有些头绪?” 莫流暄黯然的摇摇头,刚才稍稍舒展的眉头又紧蹙起来,“明日将与熟悉当地水利的官员和乡民一起去山下和附近的山脉转转。”说着,他又坐到了书案前凝神查阅起了当地的山水经注。 轻初云暗叹一声,心知今夜他定是又要无眠了,她从屉子里拿出一支新烛点燃后放到莫流暄的书案上,随后悄然退出了屋子。 翌日,天刚朦胧亮,轻初云走出房门见莫流暄屋里的灯还亮着,她走到屋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只见莫流暄正伏在书案上,完美的侧颜在烛火的映衬下仍显得有些疲惫,不禁暗道:莫流暄终究也只是个凡人,即便他有着异于常人的心志也终是经不住多日不眠不休的cao劳。 她取过一旁的披风为他轻轻披上,又吹灭了烛火退到屋外将房门重新关好后转身向村口走去。 轻初云提着食盒回到院子时天色已经大亮,见莫流暄房门大开着,心知莫流暄已经醒来,便径直走了进去。轻初云在屋内环顾了一周却不见莫流暄的身影,不禁好奇起来,这么早莫流暄会去哪呢? 等了一会儿仍不见莫流暄回来,轻初云起身来到书案旁,只见书案上平铺着一张地势图,详尽的绘制着豫州的山脉河流走势。轻初云小心翼翼地拿起地势图,看着上面用朱砂特意圈注出来的地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莫流暄是想到办法了。 “云儿在看什么?” 一个淡然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吓得轻初云一哆嗦,手中的图纸顺势滑落到地上,她惊魂稍定方才转过身来看着莫流暄,又看了看门口,没好气地说道:“相爷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突然就到人身后了,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莫流暄温和一笑,拾起地势图,说道:“是云儿看得太专注了,云儿可有何见解?” 轻初云正色道:“相爷是想从邻近的河流引水过来,此法倒是可行,只是……” 莫流暄心中了然,决然的说道:“云儿的顾虑本相自是清楚,只是这里早已是山穷水尽,依靠朝廷接济毕竟不是长久的办法,唯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所以无论如何本相也要尽快落成。” 轻初云赞同的点点头,“此事若能落成的确是造福了一方百姓,云儿虽不才,却也愿尽一份力,相爷若有用得着云儿的地方尽管开口!” 莫流暄心中一震,有些吃惊的看着轻初云,似乎没有料到轻初云竟会说出这样的话,眼里不禁多了几分赞赏。 轻初云被莫流暄这么一看,反倒有些不自在了,她轻咳了一声,一边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粥一边说道:“相爷来用些早膳吧!” 莫流暄坐到桌旁,接过粥碗问道:“这粥是从何而来?” 轻初云轻笑道:“相爷忘了?昨日那位长者说过每日会有一群陌生人在村口为乡民们施粥,我可是排了好长的队才讨了三碗回来呢,待会还得给无忧公子送去!对了,方才还打听到原来那位长者就是这里的乡长,很受乡民们敬重呢。”说着,她又将自己碗里的粥分了一半到莫流暄碗里。
“云儿这是……” 轻初云正色道:“这山上能吃的都已经被乡民们吃光了,一日里唯一的吃食就是这碗粥,相爷身负重任自然是要多吃点。” 莫流暄闻言心中竟有几分莫名的欣喜,看着轻初云的神色中增添了几分柔软,他温和地说道:“其实云儿大可不必如此,萧彧应该明天夜里就能到了。” “是吗,如此乡民们的三餐总算是暂时有了着落。对了,相爷刚才去哪儿了?” “本相去了后山,看看无忧那里的情况?” “情况怎么样了?染病的人很多吗?”轻初云关切的问道。 只见莫流暄眉头紧蹙,缓缓地点了点头,终是没有说话,看来情况是很不好了,轻初云也不再多问,默默地收好了食盒说道:“相爷您先用着,我把粥给无忧公子送去。” “云儿!”轻初云刚转过身便被莫流暄叫住。 “嗯?” “……”只见莫流暄眼里浮起一丝担忧之色,“进到那里前记得用丝帕掩住口鼻!” 轻初云一愣,随即了然的点点头转身出了院子。 后山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越靠近那座宅子味道就越浓烈,轻初云站在宅子前按照莫流暄的嘱咐系好了丝帕方才推开了大门。 煎药、抓药、诊脉……院子里一派繁忙的景象,似乎并未有人察觉到轻初云的到来,轻初云缓缓穿梭其中寻找着解无忧的身影。 院子里虽人员繁多,却是静的出奇,时而传来一两声患者痛苦的**听得是那样的真切。 轻初云看着他们的眼睛,眼神中的绝望让她仿佛看到了大战结束后废墟中那些将死的士兵,他们也是那样绝望的看着她,而她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就是为他们弹奏一曲《忘川》,让他们走得安详些,可现在她却什么也做不了,提着食盒的手不觉加重了力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 突如其来一声冷喝,不待轻初云反应,解无忧已经将她拉出了院子。 “无忧公子!终于找到你了。” 解无忧眉头一蹙,“找我?什么事?” “喏,”轻初云将食盒递到解无忧面前,“你应该还没用早膳吧,我拿了碗粥来给你!” “谢谢!”解无忧早就饿得打鼓了,只是一直忙着,所以也没有在意,他接过粥碗连筷子也没用便一口饮尽,完全没了往日美公子的姿态。 轻初云收了碗筷,正色道:“无忧公子,你这里人手吃紧,虽然我不通医理,煎药什么的还是可以的,不如我这就回去禀了相爷过来……” “不用!”没等轻初云说完,解无忧毅然地打断了她的话,“这里已经有了这么多医者,不用你cao心。你记住,相爷的安危不容有失,你只要照顾好相爷就够了!” 轻初云一愣,她还从未见过解无忧如此认真的样子,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凛然的说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