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会飞的罗思思(一)
“师娘,山歌的传说山歌还有传说!?”田理麦惊奇地问道。 田理麦和师娘来到堂屋里,见师傅和师兄坐在那里聊天,田理麦说道:“师傅,我还坐坐!” “好,陪我坐坐!”覃老三说道。 师兄陈新高站起来对师娘说道:“师娘,我烧的杀鸡的水快开了,我去捉鸡去!” “覃老三,田理麦想听你那陈谷子烂芝麻的山歌传说,你给他讲讲!”师娘对师傅覃老三说道。 师娘说完便与师兄陈新高杀鸡去了! “田理麦,这时间太晚了,讲那山歌的传说,有些地方是需要唱的,这样吧,山歌的传说明天早晨再讲,如果你真的睡不着的话,跟我轻声地学唱几则山歌吧!”师傅覃老三说道。 其实对于田理麦来说,不是睡不着,而是很疲倦的,只是他觉得师傅和师娘还有大师兄为了他都还忙碌着,而自己却不管不顾去睡大觉,这会让师傅、师娘和大师兄觉得他田理麦不懂人间情义,所以他只得挺着,甚至他连哈欠也控制着不打出来! “师傅,我听你的!”田理麦答应道。 田理麦边答应边就在想,师傅说讲那山歌的传说要唱,时间太晚,那跟着师傅学唱山歌也是要唱,那时间就不晚田理麦在心里偷偷地笑道:“师傳,你不讲山歌的传说,恐怕是今晚讲只有我一个听众,你觉得没趣,明天早晨讲,听的人就多了,你的兴致浓一些罢!” “田理麦,这唱山民歌首先要把韵脚找好,韵脚找好了,就能随口便唱,当然有的韵宽一些,有的韵窄一些,宽韵可以多唱几段,窄韵就少唱几段,但是不管它是什么韵,都有一句转句,那就是第三句!”师傅覃老三说道。 田理麦听得似懂非懂,但他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覃老三见田理麦点了头,脸上起了微笑,他没有看错人,这田理麦看来对唱山民歌有些天赋。 “田理麦,山民歌有山歌、小调、号子、礼俗和念诵词等几种,相对来说,山歌好学一些,高亢、雄浑,曲谱简单,你听我给你小声唱一段《要穷不过小郎穷》的过去的山歌!” 覃老三说着就轻轻地唱了起来:“要穷不过小郎穷,住在高山茅草棚。煮饭是个破鼎罐,提水是个竹筒筒。” 覃老三唱完问道:“田理麦,你懂没” 田理麦又点了点头。 “嗯,刚才我唱的山歌是一个人唱的,还有男女对唱的,我也给你唱两段!” 接着覃老三唱道:“看到太阳往西沉,想到妹家谈私情。哦嗬一声问情妹,不知答应不答应?” 覃老三停下来说道:“这是男的唱的,于是女的接着唱!” 覃老三学着女声唱道:“要谈私情我答应,只怕你我谈不成,爹妈闺门管得紧,两只黄狗常守门,一见生人狗就咬,一有响动狗就哼,看高怎么得进门。” 田理麦以为师傅覃老三唱了两段之后要停下来,哪知道,师傅覃老三却接着唱了下去:“只要你肯谈私情,我把主意来打定;苞谷爆花揣在身,一只黄狗撒一碗,两只黄狗撒一升,一有吃的狗不咬,二有吃的狗不哼,轻轻巧巧进了门。” 唱完这一段,师傅覃老三又学着女声唱道:“纵然逗住两条狗,看你也难把门进。爹妈把门做得巧,左开门来门要响,右开门来门要昂,看哥怎么得进门” “只要你肯谈私情,要开巧门也得行。我把菜油带一瓶,一个门斗倒四两,两个门斗倒半斤,左开门来门不响,右开门来门不昂,轻轻巧巧进了门。” 接下来师傅覃老三又学着女声唱道:“情哥是个聪明人,巧打主意得进门,月儿上了东山顶,我等哥哥谈私情。” 师傅一人对唱完了,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师娘和师兄陈新高已经将鸡杀了,走进了堂屋,师兄陈新高提着一只桶和烧的一壶水去拔鸡毛,师娘站住对师傅说道:“覃老三,田理麦还是个细娃,你教他那些歌做么子,教他唱点好的!” “老右客,这你就不懂了,既然给我当了徒弟,就么子歌都得学点,这情哥是山民歌中的重要的一个部分,山民歌如果缺失了情哥,就没有生命力了,情字是永恒的主题!”师傳覃老三看了一眼师娘之后,看着田理麦说道。 师娘听了,又说道:“覃老三,你的臭名还嫌传的不远是不?” “田理麦,别听你师娘的,你说说看,刚才我唱的有么子不健康的?”师傅覃老三看着田理麦。 田理麦站起来嚅啜着对师娘说道:“师娘,师傅没唱别的么子,只说男女谈私情,没得不雅的!” “田理麦,你还在读书吧?!”师娘问道。 “是的,师娘,我刚刚初中毕业,马上进高中!”田理麦回答道。 “覃老三,你听听你徒弟说的么子,初中毕业进高中,你让他学你那些打情骂俏、南山北调的,不学也罢,别把细娃教坏了!”师娘口气越来越硬,样子还有些生气。 “师娘,你莫生气,师傅他没有给我教么子不好的,再说,师傅他教么子,我学不学,也有选——”田理麦想说“也有选择”,但他顿觉不妥,立即将话停顿下来。 田理麦的话虽然没有说完整,师傳和师娘都已经听懂了,田理麦发现,师傳覃老三的脸上有些不高兴,而师娘却笑了,师娘说道:“田理麦,你这个细娃真逗人喜欢,说不定,覃老三真的会因为收了你这个徒弟而老来走俏运呢!” 师娘说完那话,看了看覃老三后又说道:“覃老三,你不是要给田理麦讲山歌的传说吗?怎么却教起这些来了!?” “老右客,别在这里叨叨嗉嗉的了,你不是还要烧腊rou、洗腊rou吗?你忙你的事情去,我们这里不要你管,天都要亮了,还不快去做,还来这里管闲事!?”师傳覃老三说道。
“田理麦,你别在这里陪你师傳了,你去睡吧,早晨你还要去请人呢?”师娘仍然没有忙着走,而是对田理麦说道。 “田理麦,你愿去睡就去,不愿就坐坐,明天早晨你多睡一会儿,那些人我亲自去请!”师傅覃老三说道。 田理麦见师傳和师娘有些较劲,便说道:“师娘,走,我帮你洗腊rou去!” 田理麦边说边就拽起师娘的手往灶房去。 “田理麦,你一个学生娃,这些活计你不会做,也帮不上师娘的忙!田理麦,细娃家,熬不得夜,你还是去睡吧?!”师娘与田理麦边往厨房里走边说道。 “师娘,你别小看我,我在家里经常帮妈做这做那的,妈都说我做得要得!”田理麦说道。 到了灶房,田理麦见一块腊rou已经放在灶当门,灶当门有一个小火坑,便放开师娘准备去烧腊rou,但他还没迈步,师娘便拉住田理麦说道:“田理麦,你真是家教好的后生,师娘有你这份心就够了,你别去做,听师娘的,你就在旁陪师娘说说话吧!” 师娘边说边就去拿起那块腊rou,然后在灶当门的小火坑里添了一些柴禾后点燃便将那块腊rou放在火上烧起来! 武陵山中的土家、苗族人,在每年冬、腊月杀年猪后,家家都是要炕一些腊rou的。 那腊rou的炕制办法很简单,就是杀猪之后,将猪rou连皮砍成一块一块大小不等的rou块,每块rou的重量大约在三斤以上,又用棕树叶子搓成的“卯子”一块块套上,然后用盐腌制半月或者多一点时间,当然腌制时也可加些辣椒、花椒等着料。之后,便将腌制好了的rou,拿来挂在火炕上熏炕熏腊,这个时间要求要长一点,最低也要达到三十天以上,炕时的燃料最好是木碳加香树丫子最好,炕好了就是腊rou了! 由于腊rou是带皮的,因此在弄来吃时,就要用火将那有皮的地方烧一烧,烧腊rou时,只能烧那皮,不能烧其它的地方,不然就不好吃了! 一块腊rou本来就只有几斤,最多的也只七八上十斤,那皮也就不多一点,很快,师娘便将那块腊rou烧好了! 烧好之后,师娘将小火坑里的火全部转移到灶孔里,然后她把那块腊rou放到灶上的中间锅里,掺上水后便慢慢地洗了起来! 武陵人家的灶,也是很有特色的,那灶在早先的时候是用小石头和稀泥巴打成的,灶的型状呈半月型,一般一头靠在墙上,另一头是月尾壮,灶上安放三口锅,一口是大锅,又称牛头锅,放在靠墙的那头,这大锅大多是用来煮多的东西用的,比例烧杀年猪的开水,煮猪潲、牛食等等,中间放的一口锅称二锅,用来煮饭等,一般用得最多的是二锅,靠尾部的是三锅,那是一口小锅,主要是用来炒菜用的,当然是人数较少的时候! 武陵人家的灶也是随着时代而变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