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思之不得
杨谰这般，王羡鱼与杨千千二人自是没有发现，此时二人被外面再起的哄闹声引去注意。哄闹声第一次响起的时候，王羡鱼便起了好奇心，只是几次被打断，倒一直没有去探究。 现在哄闹声再起，不仅王羡鱼心有好奇，杨千千更是径直拉着王羡鱼走到门前，也不管他兄长尚在。 二人行至不显眼的前门，杨千千也不知动了什么，门上便开了一方小口，正方便人窥探，这般巧思实是让王羡鱼敬佩不已。 王羡鱼忙着敬佩，那方杨千千却是催促道：“阿姊快过来，外面正热闹呢。” 王羡鱼是想看，只是那方便观看的小口实是不高。若是屋内无旁人便罢了，可身后还有杨家郎君呢！ 杨谰似是察觉王羡鱼心思，拱手道：“杨谰还有好友在楼下，容退。” 王羡鱼闻言一礼，感激道：“小郎慢走。” 而杨千千则是不以为意的摆手，道：“快走！快走！我有阿姊陪我！”竟是不耐烦兄长在这扰她清静。 杨谰只做未闻，对王羡鱼又是一礼，从后门而出。 目送杨谰走后，王羡鱼没了顾及，学着杨千千那般弓着身子向外探看。洞口狭小，两位女郎脸贴着脸，弯腰撅臀，模样实是不雅。 从洞口看去，正是好视野，整个红楼大厅一览无余。大厅中，诸郎君兴致勃勃看着大厅中央搭起来的方台。方台中有美人或坐或站，姿态不一。杨千千怕王羡鱼不知道，贴心地解释道：“这些伎子各有本事，如今正等着郎君们上前打赌呢！” 王羡鱼见杨千千习以为常的模样，哭笑不得之余忍不住问：“你怎么喜欢来这里玩闹？” 杨千千嘻嘻一笑，道：“不是我爱玩，是我哥哥们爱玩。他们怕来这里被族伯知晓后训斥，便拉我做幌子。” 王羡鱼又是倒吸一口气暗斥荒唐！哪有郎君们来声乐场所带着meimei的？杨千千今年甚至还未及笄！王羡鱼方才对杨家小郎的一些好印象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实是荒唐！荒唐至极！ 王羡鱼晃神的功夫，大厅方台中又有郎君被人怂恿着上了台。此人已是醺醺然，不过两步的台阶，还险些被绊倒。大厅中的儿郎们自是看的哄堂而笑，王羡鱼身旁的杨千千也扑哧一声笑出来。 那郎君上台后对最前面的女郎道：“我学的诗书礼乐，不差旁人分毫，你只管选来比试！” 那女郎闻言恭敬一礼，道：“妾贱民出身，荒废年华十余载，唯‘乐’尚能娱客。” 那郎君闻言自是颔首，甚是不屑道：“便来比这‘乐’罢！”说着席地而坐，请女郎先。 女郎也不推辞，从袖中抽出一柄碧绿短笛，对诸郎君盈盈一礼便吹起乐声，悠悠笛声让红楼内众人安静下来。众人正听的如痴如醉时，曲子停下，一曲已是罢了。众人意犹未尽，哄闹着让再奏，而那席地而坐的郎君却是面露难堪，看他脸色，竟是自知不如女郎。 杨千千见状嗤笑一声，对王羡鱼道：“这郎君怕不是金陵出身！红楼伎子人人有一门绝技，这些郎君们若不是真有本事，谁敢轻易上前自讨没趣？” 杨千千说话的功夫，那楼下自讨没趣之人却是留下身上玉佩悻悻而下。杨千千见王羡鱼不懂，又是解释道：“这是红楼的规矩，郎君若是输了，便要留下身上的金贵之物。伎子若是输了，便陪郎君共度良宵一夜。” 王羡鱼听罢不由面红耳赤。听的人尚且羞于见人，但说的人却是丝毫不察唐突，似是说这话便如同喝水用食一般简单。王羡鱼不由直起身子，将看的兴起的小娘子拉起来，责道：“千千，你是贵女！怎可说话这般肆无忌惮？” 杨千千一愣，并未觉得自己错在哪里，不由委屈道：“我说错话了？” 王羡鱼见杨千千这般反应，反而生出无奈的情绪来。王羡鱼倒是想将自己从虞氏那学来的贵女之风全都教给这小娘子，只是见小娘子懵懂，王羡鱼倒不忍说了。至此，王羡鱼只好叹息一声，道：“共度一夜这话你以后莫要再说，被旁人听到会笑话的。” 王羡鱼说的再直白不过，杨千千闻言也痛快应下，又拉着王羡鱼看起热闹来。此时那悻悻而去的郎君正惹得郎君们哧哧笑话，无甚好看之处。 倒是王羡鱼的目光被对面二楼出现的人影二人夺去了视线。在前面之人是与王羡鱼有过几面之缘的墨玉小娘子。小娘子从一扇门内出来，怀中抱着素琴又转过身子去与后面之人说着什么，而她身后正是客居王羡鱼家中的君子流之。王羡鱼不敢转睛，甚至不由屏住呼吸。 二人都是如玉之姿，又身着同色衣裳，实是郎才女貌。想到此处，王羡鱼方才压住的那股酸涩竟是怎么也掩不住的往上翻涌……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 此时大厅也有人察觉二楼动静，也不知是谁捻酸喊了一句：“墨玉小娘子近日有君子相伴，竟是连红楼也不常来，众郎君可是好等啊！” 这话王羡鱼不知怎的也有些感同身受，不过他们等的是墨玉小娘子，而王羡鱼等的却是君子。即便君子确实断言拒了阿父之言，即便王羡鱼也告知自己不能起妄心…… 只是一颗心不由控制又有什么法子？念之不忘，思之不得，王羡鱼只能一叶障目，装作自己不在意。本以为这件事便这般过去了，却是不想看见君子与旁的女郎站在一块的这场景，生生叫王羡鱼灼伤了眼睛。 王羡鱼因心生难过，不由转开视线，不敢再看。那边杨千千也发现了君子与墨玉二人，忍不住蹙眉起身也拉起王羡鱼道：“那些郎君们为什么一看到墨玉都跟丢了魂似的？” 提起墨玉，王羡鱼不由自主的心生酸涩。只是这话却不好与人说，也不好表现出来，于是将这心思深埋下去，故做坦然回答杨千千，道：“我与墨玉小娘子有过几面之缘，便是我身为女子也觉得她相貌绝色心生近意。何况墨玉小娘子一身才艺更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