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同车而去
杨千千虽是好意，可是出言维护之声实是不小，因此引得不远处众人纷纷看过来。若是只有自家人便也罢了，偏偏门口还有出来送君子的郎君们，他们听到声音也好奇的转头探看过来。 王列深吸一口气。虽是知晓这位杨家娇娘不食人间烟火，但还是出乎意料之外。明明已是及笄之年的小娘子，依旧这般不懂事，杨家便没有善教之人？王列念头一转便在心里定下主意：以后不能再让阿鱼见她！ 王羡鱼不知道兄长的心思，见杨千千出言揽责，又急又恼。这里不是说话之地，难不成要在这闹起来让人看笑话？王羡鱼以前遇见的皆是知事明理之辈，如今遇到一位性子直率却不管不顾的小娘子，新鲜之余还真是无法驾驭。 这般想着，王羡鱼只能苦笑摇头，出手拦住杨千千不让她再说，温言对兄长道：“我们已打算归去，兄长可要同行？” 王列闻meimei之言，见二人共乘一车，又蹙了眉头。王列不想让meimei再与杨家小娘子同行，于是开口：“我与阿律先送墨玉小娘子回去后再归家，你与我们一道罢！”说着不给马车内二人说话的机会，又对将军府跟来的仆从道：“将杨家小娘子送回，如有意外，自请离去。”这话之意便是告诫仆从，不准让杨家小娘子半途逃了去。 车内王羡鱼与杨千千二人听罢心中都是一跳。王列话中怒意分明，车内二人一时竟是不敢违逆。 见马车内无人再做声，王列看向杨家驭夫道：“去前面路口处候着。”虽是敛了怒气，却是不容置疑的态度。 杨家驭夫心有戚戚，不敢二话，慌忙点头道诺，鞭子一扬便带着车内娇娘二人去前方候着王家郎君。 马车缓缓驶行，车内杨千千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惧王家郎君？想到自己方才不敢作声的模样，杨千千顿时觉得丢尽了脸面。 她这般模样王羡鱼丝毫不察，王羡鱼现下脑中繁杂，一会儿是兄长生恼一事；一会儿是与君子他们同行一事；一会儿又是疑惑兄长等人与墨玉交好一事。这般想着，王羡鱼又是无意识的咬唇。 马车内二位小娘子心思不一，却是一同默契的没有再开口。直至后面一行跟上来王律在马车外请阿姊下车才打断沉默。 杨千千听到是王律过来请王羡鱼下去，喜意一现，可是转瞬又黯然下去。自己带着阿姊来红楼，阿姊的兄长那般恼怒，也不知王律会不会也对自己生了恼意。 小娘子初生情窦当然也是患得患失。只可惜王羡鱼如今自顾不暇，若不然以王羡鱼的灵窍之心，怎么会看不出来杨千千的心思？现下王羡鱼还以为杨千千是生兄长的气故此才闷声不语。 “今日暂且别过，他日咱们再聚。”王羡鱼笑着对杨千千说。 听见王羡鱼开口，杨千千才在思绪里回过神来闷闷的点头，也不敢多说。见她这般，王羡鱼心生怜惜，亲昵的拍拍她，这才掀帘下车。 下了马车，王律伸手过来迎王羡鱼。王羡鱼只是一笑，却未让王律搀扶。身后马车扬长而去，杨千千一声怯怯的阿姊随着车轮声消散在风里。 春风俏拂面，不远处新枝绿意隐隐，与尚未败去的梅花纠缠在一起，大地已然悄声回绿。王羡鱼低喃一句：“原来已经换季了。” 王律听的分明，嗯一声，催促道：“阿姊过去罢！虽然已经换季，可是寒风尚在，吹多了会让人头疼。” 王羡鱼微微颔首眸中一片黑亮，不自觉的挺胸抬首，跨步向不远处的马车走去。马车仅有一辆，除去兄长王列候在车外，剩余二人则是等在车厢内。王羡鱼过去后，躬身一礼，唤道：“兄长。” 王列虽有怒意，却是顾及外人眼光，未做训斥，只是沉声道：“车内狭小，暂且忍一忍。” 兄妹二人话毕，车内君子掀帘而起，对王羡鱼颔首致意道：“小娘子有礼。” 王羡鱼躬身回礼：“先生安好。” 先生二字脱口，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倒是车内另一位女郎捂嘴笑道：“君子竟是收了这般貌若天仙的女郎为学生，好生让人艳羡。”墨玉声音娇柔，虽是讨趣之言却状若娇嗔。 王羡鱼闻言抬眼看向墨玉，微微一笑，颔首致意：“墨玉小娘子有礼。” 举止投足虽未刻意，但贵女之风毕现。 车内墨玉见王羡鱼风姿卓然，也不知想到什么眼神一黯然，不过只是转瞬功夫便恢复笑意，对王羡鱼盈盈一礼：“见过贵女，秦淮一宴，贵女相助之恩不敢忘，请受墨玉一礼。” 王羡鱼侧身避开，释言：“君子之意，不敢居功。” 墨玉还欲再说，君子却是出言打断，笑言：“你们二人再礼让下去，我们何时能走？”说罢对王羡鱼伸手，欲扶王羡鱼上车。 君子之手指节分明，掌纹清晰，王羡鱼只一眼便转了视线，不敢再看。车内墨玉见君子如此，面上闪过惊讶，君子从不曾让人碰触，却是主动伸手去扶眼前的小娘子……墨玉讶色闪过又不动声色的收敛回去。 王律粗枝大叶，未察觉不妥。倒是王列微微挑眉，上前一步半扶半抱将王羡鱼送上马车。众人这一番动作一旁的桑果尽收眼底，见大郎将娇娘搀扶上去，桑果长舒一口气的同时生出抱怨，暗道大郎糊涂，竟让娇娘与郎君同乘一车。 她哪里知道王列的心思，古有柳下惠坐怀不乱，流之亦是君子，相比那边不定性的小娘子杨千千，王列自是更信得过君子。只是，君子似是坦荡过了…… 在各有心思中，马车缓缓前行，狭小的车内坐了四人，因着多有不便，王羡鱼不自觉的贴近兄长。她这举动本是再正常不过，却是引得墨玉向这边多看了几眼。 察觉到墨玉的视线，王羡鱼不禁面露疑惑。墨玉见状轻笑一声，道：“贵女的长发与王家郎君的长发纠缠到一起了。”说着伸手点了点。众人听罢都是一齐侧目看去，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