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事有转机
柳公携柳漾行至门口时，众寒士对柳公躬身一礼，领头之人邱况予朗声道：“今日学生为王家郎君请命而来，还请柳公听吾等一言。” 柳公背手而立，未开口应话。 邱况予见柳公未出言呵斥，面上一喜，继续道：“柳公为大儒，三皇子请柳公入仕，柳公断言拒之，不为权势，吾辈敬之。如今好友身陷囫囵，学生只好厚颜来叨扰柳公。” 邱况予三两句话将柳公夸赞一通又道明来意，未做赘言。一旁柳漾小娘子不禁多看此人两眼，暗自点头此人倒是可取。 邱况予继续道：“好友列与学生等人交好，又以己身之便为学生等人谋取出路，知晓学生等人私利，以胸襟接纳，实君子也。如此重情重义之辈还请柳公出言相救。”说罢人已然拜倒在柳公身前。邱况予这一跪，身后数百寒子也跪倒一片。 如此场景饶是柳公见多识广也骇了一跳。围观百姓此时也噪声大起，一言一语皆是不离王家郎君王列。柳公暗自叹息一声，王列此人他也颇为赏识，只是……这后话他却是不好言说。 柳公未做声，却是另有人汲汲而来，立在他身前朗声道：“王律谢过诸位郎君为兄长奔波之恩，然吾兄长一事与柳公无关，诸位郎君请回罢！”此人正是得到消息赶来的王律。 他这一现身，寒士等人皆是一愣。倒是柳公暗自点头，心道这王家小郎不是个糊涂的。 邱况予见王家小郎君过来，面上未有惊讶之色，倒是对王律一礼，道：“吾等寒士之身，不能面见天子，如今也只能求柳公相助了。”说着又是对柳公一礼，道：“还请柳公助列小郎脱困。” 寒子们亦是跟着道：“还请柳公助列小郎脱困。” 王律见此人冥顽不灵，又气又急。一时也想不好说辞，只能急的冷汗直冒。他这般模样有心人看在眼里不由细细打量起来。 寒士等人不走、王律不让、柳公不说。众人便这般对峙起来。正无解之时，一位布衣男子踽踽而来。柳公看见此人惊讶迎上，拱手道：“刘大人今日怎么得空过来？”此人正是被褫夺官职却依旧不肯归乡的光禄勋——刘业。 刘业也是拱手回礼，道：“听说柳公府上热闹。因此过来一观。” 说着刘业看向跪拜在地的众寒士，笑道：“果然热闹。”柳公一讪，却是不好多说。刘业也不是过来滋事的，因此也未再与柳公纠缠，径直走向领头的邱况予与余路二人跟前。问：“你二人为王家郎君好友？” 二人一齐道是。 刘业颔首，道：“你等二人也是情义之辈，不枉王家郎君与尔等相交一场。”刘业赞过之后脸色忽的一变，哼一声斥道：“有情有意，然，尔等却是没脑子！” 刘业训斥之言响彻一片，最前面邱况予与余路二人对视一眼却是不敢声辩。他们二人如何不知晓今日此事会大触龙颜？但也是无奈之举。王列入狱至今依旧没有消息，便是他们能等，王列又如何能等？天子种种行径历历在目，若是他们此时装作不知。以后还有哪一位贵人愿意替寒士出头？ 这二人也是有苦不能言！ 刘业见这领头二人面上青白交错，继续道：“尔等有这份闲心倒不如一探当年究竟！连事情还未弄清楚便在这边行愚蠢之事，平白让人笑话。” 刘业这话说罢，众人皆是一愣，连同柳公与王律二人皆是生出诧异。 王律反应过来后上前一步，道：“还请大人明示，王律感激不尽。” 闻此言，刘业转过身来打量王律，见小郎君剑眉星目、一身正气，暗自点头。问：“你便是王恒小儿？” 王律拱手一礼，答曰：“正是小子。” 刘业道：“倒是一表人才。”说罢看向柳公道：“这小子倒是个聪明人，与你身后小娘子一般大小，不如老朽做个媒。助你与王家结秦晋之好如何？” 闻言，王律与柳公身后的柳漾二人条件反射的看向对方，彼此视线交错时，二人都是慌忙避开，一齐开口： “阿翁！” “大人！” 小娘子恼羞着撒娇，请阿翁替自己说话。 王律则是哭笑不得。明明是向这位大人请教兄长之事，怎么突然就换了话题？再者人家小姑娘看着也才十一、二岁，哪里是能嫁人的年纪？ 柳公见孙儿恼羞，拱手道：“大人费心，不过孩子尚小，某还想再留两年。” 刘业见柳公拒绝，遗憾的轻叹一声，然后才道：“听说江宁县住着一位老妇人，此人当年在金陵城以妇科为生，二位若是有兴趣不若前去一问。”说罢径直而去。 柳公知晓此人脾气，摇头一笑，也不去管他，反而对寒士们道：“刘大人之言尔等也听在耳中，快快退去罢！” 事情如此发展邱况予与余路二人都是一喜，既然有转圜余地，谁还愿意长跪在旁人府前行逼迫之事？ 邱况予对柳公一礼，道：“若是列小郎之事有转机，青山再来门前负荆请罪。” 见此人坦荡，柳公倒是生出好感，赞赏：“尔等郎君节义之辈，难得！”得柳公如此评语，众人皆是一喜。如柳公这般大儒，若是侥幸能得其一句评断，那是终身受益之事。今日在此处为王列奔波的寒士们，此后机缘只怕比之从前更为顺遂。 寒士众人缓缓退下，王律也对柳公行礼告辞，柳公颔首应下，待王律走后才问孙儿：“阿漾觉得这小郎君如何？” 若换做平常，柳公此言或许只是想试试孙儿，但在刘大人说过秦晋之好的话后再问，便有些耐人寻味了。柳漾不知阿翁到底是什么意思，面上闪过不自在，但也只是片刻便恢复过来，轻咳一声，坦言：“王家小郎并非愚人，又是重情重义之辈。若真要挑个毛病出来……小郎忠厚有余，伶俐不足。” 闻此言，柳公哈哈一笑，道：“阿漾倒是伶俐有余。”话尽于此，未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