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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名姝风度

    虞氏见女儿为卫衍辩解,面上闪过赞赏。后见女儿说话吞吐,又是了然。未有斥责之意,问:“君子何人也?墨玉何人也?”

    王羡鱼不知阿母话中意思,却是老实回话:“君子,风流名士也。墨玉,楚楚美人也。”

    虞氏颔首,又问:“吾儿何人也?”

    王羡鱼又答:“金陵女郎也。”

    虞氏摇头,纠正女儿之言,道:“吾儿,金陵名姝也。”虞氏一笑,道:“亦楚楚美人也。”

    虞氏说罢,见女儿面有疑惑,继续道:“卫氏一族惊才绝艳,儿郎更可媲美王谢郎君。如此家世,岂楚楚美人堪配尔?”这样的家世,仅仅是个美人就能配得上?虞氏这话在点醒王羡鱼,以墨玉那样的出身是配不上卫衍的。

    王羡鱼了然!知晓虞氏特意驱走下人是在开解她后,心下一片动容,面上也不自觉的带了孺慕之情。

    虞氏继续道:“吾儿家世风流,才名亦是难得,又是楚楚美人,且不可妄自菲薄。”心悦于人是好事,却不能因此失了自己的傲骨。虞氏身姿端正,下颌微抬,一派贵女之风,看向女儿:“阿鱼是王家之后,莫要让阿父与我蒙羞。”这话却是有些重了。

    虞氏这一番话王羡鱼听进耳中,面上生出羞意,恭敬道:“女儿知晓了。”

    母女二人之言到此为止,王羡鱼回屋后端坐在墨琴前,终是想起卫衍于墨玉的神情,那是在天子面容上看到过的。天子对后宫妃嫔皆是如此,几分高不可攀,几分为我所有的自信。

    卫衍果然是欢喜墨玉小娘子的。

    对于得出这个结论,王羡鱼心中无比平静。就像阿母虞氏说的,墨玉身份在那,若是郎君有心怜惜,墨玉也只能是个侍妾的身份,于她王羡鱼又有什么干系?

    少女终究是阅历太浅。不知道隐忍退让只会带来伤害。

    王羡鱼这边未起半点波澜,那边虞氏在女儿走后却是敛下神情,面有怒色。想起方才看到的卫衍对墨玉生出的笑意,虞氏怒意如何能消的下去?方才那一幕……虞氏眼睛又不瞎。哪里看不出来卫衍对墨玉生有怜惜之情?只是可惜,小娘子人在曹营心在汉,心高气傲的郎君终究是要被辜负了。

    虞氏深吸一口气,唤来木柳,问:“太子近日还去寻君子麻烦?”

    木柳未做丝毫停顿。回话:“近些日子却是少了些。”

    虞氏未做他想,吩咐:“去打探太子近日的行踪,告之墨玉小娘子,便说当年之事只有太子能相助于她。”

    木柳听罢颔首道诺,转身便出去安排此事。剩下虞氏时,虞氏喃喃自语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好自为之罢!”也不知是在说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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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气温逐渐升高。王羡鱼与虞氏二人终于收到在外剿匪的兄弟二人寄回的家书,信中未提及其他,只是言说一切安好。

    对于兄弟二人报喜不报忧的性子。虞氏已然习以为常,拿在手中看了好几遍还不舍得放下,让王羡鱼见了心生叹息。儿行在外母担忧,此话也不知道尽多少心酸。

    五月初六卫衍差人过来请王羡鱼第二日过去一聚,王羡鱼一惊,算了算,二人好似快有半月未见了,也不知卫衍如今怎会想起来寻她出去一聚。

    倒是虞氏等仆从走后才若有所思道:“明日好似是他生辰。”

    虞氏这话让王羡鱼生出不知所措来,她哪里知晓郎君的生辰?虞氏见女儿惊慌,笑道:“既是君子唤你出去。你去便是了。”卫衍与王羡鱼有过婚盟,彼此也是合过八字,因此虞氏是知晓卫衍的生辰。

    虞氏这话虽是简单,但王羡鱼丝毫未有准备。家中有过生辰不受礼的做法。但于族人之外总不能也如此罢?

    虞氏似是看出女儿忧虑,唤来木柳,道:“去将我放在箱子下面的琴谱拿来。”木柳面有惊讶,却是未多说什么,躬身道诺转身去取来。

    这琴谱是一副残卷,虞氏出嫁时。当今皇后娘娘于虞氏做嫁妆的,极为珍贵,虞氏本打算也给女儿做陪嫁,现下却是拿出来给王羡鱼做礼。

    王羡鱼也是知晓此物珍贵,摇头不肯收下。母女二人僵持不下,一旁木柳倒是出了个主意:“不如娇娘记下,明日将这残曲弹于君子,如何?”如此折中之法母女二人皆是应下,于是这日下午,母女二人屋中琴音一直未断。

    第二日晨早,卫衍派人来接王羡鱼。王羡鱼道别阿母后,抱琴于桑果二人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缓行,终是在王羡鱼熟悉的地方停下,此地正是冉公的宅院。主仆二人下车后,候在门口的婢子对王羡鱼躬身一礼,道:“冉公唤婢子在此地等候小娘子,请小娘子随婢子来。”说罢向前走去。

    三人行至一座宅院前,里面传来阵阵琴音。琴声王羡鱼自是识得,为卫衍所出。前面引路的婢子行至院门前停下,对王羡鱼主仆二人道:“小娘子请。”

    主仆二人未做他想,抬脚而入,循声向里面行去。

    走过一处假山,前面一片绿地正旺。卫衍与冉公二人相对而坐,一人弹琴、一人喝酒。而二人身侧不远处墨玉正衣袂飘飘,一身红衣好似快要乘云而去的仙人。

    王羡鱼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难堪。如此场景,怎的是邀王羡鱼过来做客?明明是娱人而来……

    王羡鱼深吸一口气,不觉挺胸收腹,挂上笑意对桑果道:“既是替君子庆祝生辰,万没有哭丧着脸的道理。”

    桑果见娇娘如此,心中虽是暗骂君子糟践人,但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对娇娘颔首道:“婢子知晓分寸。”

    主仆二人带着疏离的笑意,抬脚从假山后的小径踏出,冉公最先看到王羡鱼,面上闪过惊讶,起身道:“小娘子今日怎的过来了?”说罢去看好友。

    卫衍后一步发现,也是生出惊讶,随即似是想到什么,方才带着笑意的表情此时却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