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遇见奇怪的人
安瑞成靠近她,望着眼前娇小的少女,有着世间独一无二的纯净的黑眸,他愿意一辈子待在她身边,保护她,帮助她。 他情不自禁的,用温和的声音,说:“晚伊,如果你想要芜国的江山,我便辅佐你。” “我。”秦晚伊动了动唇,眼角微微湿润,一直以来除了嬷嬷,她再也感受不到如此真挚的情义,太后是虚伪的,皇叔是不明所以的,宫人们对她是恭敬遥远的。 她不知不觉倚靠在他胸前啜泣,泪水打湿了他月牙色的衣衫,她小声说:“其实我对江山并不感兴趣,我留在皇宫不过是遵从父皇的旨意。” “那么就离开,不管山高水远,我都陪着你。”安瑞成紧紧抱着怀中的她。 他的神情是那么认真,他的话语是那么热切,秦晚伊退却了,她没有接受它的勇气,因为在她身后有一张看不见的网,深深把她束缚在里面,她不想再卷入更多的人。 她离开他的怀抱,闭上眼说:“哪有那么简单,说离开就离开,我还没有那份力量离开它,何况我得查清楚天阙宫的真相。” “真相。”安瑞成声音拔高几分,“那日失踪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晚伊浑身一颤,仿佛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她竭尽全力让自己保持安静:“宫灯熄灭后,我闻到一股奇香,想要寻找它的根源,走到回廊处就昏迷过去。” “然后呢?”安瑞成轻抚她的长发。 “一个老婆婆把我带到荒废的寝宫,她的头发凌乱,脸干干瘦瘦的,对着我一阵咿咿呀呀,后来她张开嘴了,我看到她的嘴里没有舌头。”秦晚伊紧张地抓住安瑞成的手,“那渗人的场景,我至今都记忆犹新,老婆婆在我手心写了几个字就离开了,再后来你和风尚宇赶了过来。” 秦晚伊脸色惨白,继续说着:“老婆婆在我手心写了立子杀母,也许当年我母妃根本不是难产,而是有人谋害了她。” 她的话太震惊,安瑞成听得眉头紧锁,自古以来,皇家的秘密太多,也是最复杂、最诡秘、甚至是最残忍的。 尽管这样,他仍旧说道:“殿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如兰的气息萦绕在她周围,听着他坚定的话语,她甚感安慰,至少在未知的途中还有人陪伴在身边。 “以后私下就叫我晚伊,我喜欢听你这样唤我。” “晚伊。”安瑞成笑着再一次这样唤她。 “再告诉你一个事情。”秦晚伊凑到他跟前小声说,“在芜国,每任君王身边都有影卫的存在,他们不仅护卫皇帝的安全,也守护着皇室的秘密,然而我从没听皇叔提到影卫的任何消息,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踪迹。” 安瑞成眉头一蹙,沉重的说:“莫非晚伊怀疑,他们根本都不存在,或者是出现在其他地方。” “如果有其他的暗中势力,那就更麻烦呢。”秦晚伊苦笑道,好歹她在皇宫里生活了十几年,有些事情也略有耳闻。 秦晚伊只觉得眼前一片茫然,她累,心累,一个皇叔,一个太后已经够她周旋的了,如果再出现一个看不见的势力,她不知会怎样,她像个傀儡一样生活在皇宫里,连抵抗的力量都没有。 眼前的局势变得越来越复杂,就像有人推着它向前发展,芜帝和太后目前势均力敌,不敢想象,当它被打破后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眼前少女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摇曳,好像一不留神,她就会随风飘散,安瑞成伸出手,抓住了轻盈的她。 她是怕连累到他,她是不想他卷入其中,可他怎么忍心丢她一人在变幻莫测的皇宫中,她太孤独了。 他想尽可能的去安慰她,于是他说:“殿下,也许情况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秦晚伊抹去脸上的泪痕,她淡淡一笑,犹如雨后绽放的阳光:“我会好好的活着,要知道我的出生可是我母妃拿命换来的。” 她愈发犹豫了,她想有人陪伴在身边,她想安安静静的喜欢上一个人,但看来好像都是不可能的,她皇太女的身份太过特殊,太过无奈。 秦晚伊无意中碰到了衣中的玉笛,她把它拿了出来:“嬷嬷说不要在太后面前拿出它,在宫中我甚少用它。” 安瑞成看着那只玉笛,笛身有一个安字,他眼底漾起若有若无的涟漪,想起了抓周时互换物件之事。 秦晚伊笑着扬了扬玉笛:“难得出宫一次,不如我们合奏一曲如何。” “好。”安瑞成也是喜爱音律之人,随身携带着小巧乐器,他拿出一只翠绿色的玉屏箫,此乃萧中珍品。 一人持笛,一人持萧,笛声悠扬清脆,箫声圆润轻柔,两者结合在一起相得益彰,虽然两人是第一次合奏,但却是如此默契,吹奏的曲子里没有一丝不恰。 秦晚伊静静的吹着笛子,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她深深沉醉在美妙的音律里,一时间笑靥如花,暂时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他们隐在郁郁葱葱的夏末里,乐曲声飘荡到很远的地方,构成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卷。 山野的天气总是变幻无常,方才还是晴空万里,不一会儿就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在所难免。 看着风云变幻的天气,安瑞成停下箫声,指着阴沉的天空说:“殿下,我们还是快些回去为好。” “嗯。”她应了声,提起裙裾就往行宫的方向赶,夏季多雷雨,这是她所怕的,更别提山林中的雷点了。
忽然脚底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她抬起脚,看见草地上躺着一个红色的小布袋,端头还系着红色玛瑙珠,她俯下身捡起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张护身符。 “奇怪,这荒山野岭的本就人烟稀少,谁把平安袋遗留在这。” 她四下一望没见其他人的身影,又把袋子丢回地上有些不妥当,毕竟里面装着一个人的心意。她看着前面一颗大树,顿时来了主意。 大树枝桠太高,她够不着,安瑞成也够不着,于是她说:“你抱住我,我把它拴在树上。” 当安瑞成一碰到她的腰肢,她就因为怕痒笑个不停。 “晚伊,不能再笑了。” “好,我不笑了。” 她艰难地憋住笑意,任由他举起自己,她的手够到树梢,系了一个优雅的蝴蝶结。 她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安瑞成在一旁催促道:“殿下,我们还是快些走为妙。”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滴落下来,落在她的长发上,秦晚伊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扫兴的瘪瘪嘴。 “这破天气。”她不满的抱怨。 “晚伊,过来。”安瑞成展开衣袖,以袖当伞为她遮住了大半雨水。 “刚刚你叫我晚伊吗?”她像只小鸟一样藏在他的衣袖下,愉悦的说,“我喜欢你这样唤我,以后没人的时候就这样称呼我吧。” 落雨的地面变得泥泞不堪,秦晚伊没走过这么烂的路,自然是一脚一滑,好在有安瑞成扶着她,才不至于跌掉。 “看,那里有间屋子。”她指着前面兴奋说道,“我们有地方避雨啦。” 等他们走到小屋的时候,屋檐下早就站着一个人,他身形高大,穿了一身灰色的布衣,头戴一个斗篷,斗篷大的几乎遮住了脸。 秦晚伊踮起脚尖,用她没淋湿的衣襟,替安瑞成擦拭脸上的雨水。她感觉身后投来冷冽的目光,一回头,就看见那个男子的冷硬的眼神,不带有一丝温度,浑身散发出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冷冷的笑意,刻意压低了斗篷,头也不回的走入雨幕中。 雨还在淅沥沥的下,秦晚伊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出神,过了许久才说:“真是个奇怪的人。” 安瑞成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安,他的直觉是来者不善,尽管如此他仍然安抚她道:“晚伊不必放在心上,他不过是个过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