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故地重逢
祖父脸上曾经的独裁与严厉开始换上了丝丝慈祥的光芒，严肃与一丝不苟似乎是东方一族所有男性的必备特征，不知我未来的弟弟是否也会像祖父父亲那般？ 祖父羽深是上古的战神了，早已神隐六界多年，纵是天帝，对他往往也是恭而敬之，更遑论仙界万仙！这样尊贵的身份，傲慢些也实属正常。 “祖父放心，月儿一定不会辜负祖父父亲的一番期望！”我答得恭敬。 如果他们知道东方一族竟出了我这样的女儿，不知还会不会肯认我？南指观音已应承我，只要我成功退了天界的亲事，便收我为徒，从此云游四海，将这个秘密永永远远地埋葬！ 可如今霖云要为我提前行册封礼，青凤要我出谋追求重阳公子，母亲随时会为我添个弟弟，仙界贺喜的人日日络绎不绝，鬼族的沈籍一旦知晓我的亲事定会搅出大乱，还有伦琴，那个时时叫我有些梦萦魂牵的人，这一切都都让我思绪混乱无从理起！ “月丫头，你母亲如今有孕，怕是无暇照顾到你，你明日便随祖父回神隐山，待到册封之日，我再让敬之送你回来！”仍旧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月儿不敢劳烦祖父挂心，母亲有孕，月儿自应留下照顾母亲才是！”若是去了神隐山，我怕是插翅也难逃了！天族的册封礼怕是怎么也推不了了！ “你不必再说，明日便随我去吧！”独裁又重新回到了祖父刚刚略显慈爱的面庞上。 “是，月儿明白。”谁让这是我最不敢顶撞的主！ 得了祖父的应允，我携着采香不甘却温顺地退下来了。刚刚步入屋门，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一闪而过，我快步奔向屋内，只见花梨木桌上赫然一卷白色字条！ 遣退了采香，我迅速拆开字条，上面写着：“今夜子时，隋阳旧地，不见不散！” 果然是沈籍！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我想我不得不利用他对我的这一份感情了，因为也许今夜子时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我换上一身便衣，悄悄出了青林。 甫一踏入我在隋阳搭建的那座早已摇摇欲坠的茅草屋，竟不免新生感慨，想不到一晃八百年就这么过去了！ 步至屋后，沈籍一袭黑色长衫，背手立在老桃树下，皎洁的月光莹莹照拂，不禁有些叫人动心的美！三百年不见，沈籍似乎变得更加成熟凌厉了！ “你来了！”沈籍并未转身看我，声音有些遥远飘渺。 “你知道了！”我想已经不需要我再说了。 “你是甘愿的吗，月儿？”沈籍转身凝望着我。 “我当然是不情愿的，沈籍，你是了解我的！”我怎会甘愿？ “这次我该怎么做？”沈籍无奈又自嘲地笑了，“月儿，如果我说我带你走，你，愿意跟我走吗？” “沈籍，你不明白吗？这不是一走了之就可以解决的事！我可以逃走，可我的亲人怎么办？”原谅我的自私，这门亲必须要退，但不能是我东方一族来退，唯有天族自己来退方能确保东方一族无虞！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月儿，我只想知道，你，不会后悔！”月儿，只要是你心中所想，我沈籍又有什么是不能为你而做的！ “我不会后悔！”比起被退婚的羞辱，真正让我难以接受的是我日渐发黑的胸口！ “听闻册封礼改到了下月十五，你放心，下月十五之前，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纵然是倾尽整个鬼族之力，我也会在所不惜！ “谢谢你，沈籍！”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对不起！ 沈籍给了我轻柔一拥，一缕淡淡龙涎香弥漫至我的四周，有那么一瞬，我觉得无比安心！ “月儿，你等我，等我！”我会毁了这么亲事！你等我，等我娶你！ “我等你！”不是不感动，可我怕这种感动我还不起！沈籍，我想我这一身都要亏欠于你了！ 当沈籍坚毅而决绝的身影消失于漆黑长空时，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是会解脱还是会被长押于愧疚的牢笼。 第二天一早，我留下一个锦囊给采香，嘱咐她交到青凤手上，然后跟着祖父来到了神隐山。 祖父避居的神隐山，我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踏足。山上白雪皑皑，群山起伏，连绵的山峦上开满了鲜艳如血的泣血傲梅。 我环顾了四周，却怎么也寻觅不到可以居住的处所。正疑惑间，一位面容十分清俊的白衣男子从不远处有雪山里凭空走了出来。 看到我，白衣男子一脸惊诧。“阿深，这个女人是谁？”他面露不悦，用十分不善的眼神将我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这个男子竟然敢叫我的祖父阿深！而祖父似乎并无无丝毫不悦，只是淡淡回道：“这你不用管，敬之，她会在这待到下月十五。”然后转身对我说，“月儿，这些日子，你就跟着敬之。”言毕，便瞬间消失于无形。 我刚想问他去哪，白衣男子便面无表情地对我说：“行了，你找不到他的！跟我来！”说毕领着我进了雪山内的结界。 想不到外面是白雪皑皑冰天雪地，里面竟是鳞次栉比的连绵宫殿。 “说吧！你究竟是谁？阿深为什么会带你回来？”敬之对我仿佛满是警惕。 “我是……”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你最好死了这条心！阿深是不可能对你有丝毫情意的！”敬之打断了我。 祖父对我没有丝毫的情意，我想我大概也是看得出来的，但我想的是什么，他又如何得知？ “是是是，这个，阿敬，”我勉强这样叫他，“我祖父他究竟去哪了？” “祖父？你是阿深的孙女？”惊诧，欣喜，怀疑，不悦.......敬之此刻的神情很是复杂！ 根据本仙纵横情场的多年经验，这个敬之很有些问题，难道他对我这个孤僻清高的祖父有些特殊的情意？ 如果是这样，本仙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祖父虽说已是上古的老神仙，但容貌却丝毫并未随悠悠岁月而老去，依旧风华不减，以致每每父亲毕恭毕敬地称其“父亲”时，本仙总觉得这样的情形异常诡异！ “阿深居然会带你回来！”敬之冷冷一笑，“看来我也没有必要再呆在这儿了！”于是，一脸怒气地出了结界，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