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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曲终散

    出乎意料的,地窖的那个宅子此时竟然没人看管,素心一瘸一拐的进入宅子。

    当她下了梯子,看见面前之人,又一下子惊呆了。

    这还是那个潇洒自在的泉智吗?

    此时他的上身被人脱了衣服,原本白皙的肌肤上满是纵横交错的伤痕,他的脸上乌紫,显然是经过了无数的折磨。

    “泉智……”素心声音颤抖着,她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泉智闻声,慢慢抬起头,却突然变得惊慌,“阿心,你来这儿干什么?快走!”

    他嘴角抽痛,十分艰难地说着,“秦子楚绝非你的良配,我那样说着,不过是为了让你和他决裂!”

    “什么?”素心闻言,脸色陡然苍白,她悲凉地说,“你在说什么?秦夫人是无辜的,你这样是害了她,你赶紧将解药给我。”

    而泉智听闻,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极其难受的事,他紧皱眉头,冷漠地说,“你快走吧,秦子楚现在肯定是不相信你了,但也不会伤害你。趁着现在赶紧离开。你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素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撼,她完全不知道泉智在说什么,“现在秦夫人危在旦夕,她若是死了,阿楚必定会很伤心,我求你将解药交出来吧。”

    她看见泉智依旧冷漠,她忽然屈膝于地跪在他面前,声音卑微对着泉智说,“求你了!”

    泉智见此,不禁悲从中来,他哽咽着说,“阿心,若是救活了她,你以后,会怨我的。你以后要是知道……知道自己……”

    素心以为他是说的若是秦夫人醒了,她便不能与秦子楚在一起,便淡淡地道,“若是让阿楚难过我才会后悔,这一次我无悔。”

    “好……好……”他悲凉地连声道着,又紧盯素心,语气忽然变得陌生,“在杏园门前的一株牵牛花下,就有你要的解药……”

    说着说着,泉智忽然面色发黑。

    素心见他如此,吓得脸色煞白,她颤抖着说,“你怎么了?”

    而他早在被黒甲军发现时服了毒,如今只不过是毒性发作罢了。

    “阿心……”

    他看着她纯净清美的脸庞,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看见她时的场景。

    白衣女子墨发披散,她素手持箫,红唇之外便宛若仙乐,一双纯净的眸子,仿佛是初生美好的睡莲,那么美丽柔和,那么真挚动人,让人不忍心破坏。

    阿心,我本想保护你,却最终害了你啊。

    “他怎么了?”石梯上突然传来秦子楚惊诧的声音。

    泉智这一死,素心便更加说不清了。

    她转身看向秦子楚,能清逸地看到他眼里怀疑,于是她赶紧说道,“解药就在杏园门前一株牵牛花下。”

    闻言,秦子楚的眼神停滞了一下,却又忽然跑了出去。

    素心在地窖中,她就这样静静看着泉智的尸体,不知悲喜,任由时光流逝。

    过了不知多久,突然传来一个人声,“素娘子,郎主让我送你回杏园。”

    她转头一看,发现那人是项笙,素心动了动身子,她眼神空洞,呆呆地问道,“解药找到了吗?夫人可醒了?”

    项笙朗声答道,“找到了,夫人也醒了”。

    素心闻言,有些颤微微的起身,她一步一步往外走,此时她的脚很疼,却没有她的心疼,她孤寂地低喃着,“那就好……”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素心被秦子楚软禁在杏园,连她的家人也被关在隔壁的屋子里,门外的护卫则日夜不断的守在那儿,仿佛是怕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逃跑。

    而秦子楚,也再没来看望过她。

    这日,素心面含一抹苦涩的浅笑,披散着乌黑长发,正凝视着窗外发呆。

    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素娘子!”

    她转身,发现是秦夫人身边的韵碧,韵碧道,“夫人说,想见见娘子。”

    素心闻言,惊了起来。

    她有些慌乱地起身梳妆,这时才看见鸾镜中那憔悴了不少的容颜。

    一路上跟着韵碧,她有些恍惚,心不在焉,没有看见韵碧对她欲言又止。

    到了秦夫人那儿,进屋后,她发现屋子里光线很暗,与外面阳光照耀的光景相比,显得有些沉闷。

    在这半明半暗中,素心看到了那个骨瘦如柴的身影,仿佛一阵风吹过,便会随风悄悄消逝一般。

    “夫人……”素心轻轻叫道,走进屋子。

    秦夫人抬起头来,素心能清晰地看出她惨白的肌肤上,分明抹了些许胭脂,可这浓厚的胭脂依旧遮不住因疾病而显出的倦意与黛色。

    “你来了,帮我把那个药瓶拿来一下。”

    秦夫人淡淡地说着,她没有唤素心娘子,而是直称你,这让素心觉得有些诧异。

    不过素心还是走上前去,将药瓶拿给秦夫人,担忧地说,“夫人,那些仆人去哪儿了,怎么无人照看夫人?”

    秦夫人闻言,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惨然的笑,她凄厉地说着,“我不需要人照看,也不需要人可怜,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哈哈……”

    她陡然大笑起来,那凄厉的笑声听起来十分刺耳。

    “夫人,你怎么了?”素心向前,嘴唇微抿,此时的场景令她惊异又有些担心。

    “素心,你可欢喜秦郎?”她眼眸中含着微微的怨意,复杂的神情,在这昏暗气闷的屋子里显得诡异无比。

    秦夫人偏过头,凝望着素心。

    素心闻言,双颊陡然升起一抹飞霞,她有些慌张,小声地说,“夫人在说什么呢?”

    她慌乱地转过身,想要去打开窗户来掩盖她心中的不安。

    蓦地,秦夫人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声,“何须如此,我原也曾与你说过,等我去了……”

    这时她突然停了下来,语调变得严肃又凄切,“如今我这副模样,活着也只能给你们添堵,不如就此了却残生!”

    说着她猛地把药瓶打开,准备将里面药粉洒向自己。

    素心知道这瓶子里的东西只要沾上肌肤,人必定会中毒身亡。

    见秦夫人准备自尽,素心赶紧向前抓她的手,秦夫人本就是一处在病弱中的人,哪里会有素心的力气大,不一会儿就被素心抓住了手,素心急切地说,“夫人,万万不可啊,郎君心中始终都只有你一个人,你这样只会让他伤心的。”

    闻言,秦夫人蓦地止住了动作,她眼眸中浮现出泪光,原先握着瓷瓶的手也微微松开。

    而就在此时,素心连忙把她手中的药瓶抢了过来。

    秦夫人见她抢过了瓶子,却误会了她的用意,她忽然尖声叫道,“原来你不过是为了安慰我!”

    她脸色陡然变了,气力也大了许多,在素心不经意间将素心的手晃动,使药瓶洒向自己。

    “不要!”

    素心惊异地喊着,手里的毒药却在那一瞬间洒向了秦夫人的脸,秦夫人也立即痛苦地倒在地上。

    瓶子从素心手里倏然掉落,药粉随着瓶子一路滚到到了门口,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场景。

    过了几息,她望向门外,而此时的门边,不知何时伫立着一个的身影,那人的白色衣袂上锈着银色的花纹。

    他如云如风清逸的脸庞上,平素的闲适与少许的忧伤全然消失了,秦子楚眼中充满着不可置信与愤怒的火焰,血丝在与素心对视的那一瞬间凝聚在眸子中。

    “心儿!”

    他扑向倒在地上的秦夫人,扶起已经奄奄一息的她,他声音因害怕有些颤抖,“你醒醒啊,不要离开我!”

    秦子楚布满血丝的眼转向素心,似乎要把她的身体看穿,眼中含着nongnong的怒意与怀疑,“你为何要这样做?”

    素心见此,惊慌地摇着头,她十分着急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的……”

    此时传来了秦夫人的**声,她细碎的言语听起来那么脆弱,“阿楚……”

    四肢百骸传来的痛苦令她说话困难不已,“我安排好了一切,却……依旧抵不过我的心……”

    此时,她的眼眸中只有绝望与无尽的苦楚,哀凄与悲凉像洪水般,淹没了整个屋子,周围只剩下死一样的冷寂。

    她脸色惨白,仿佛那毒药已经深入她的心,喘息着,眼神渐渐涣散,“阿楚,你不要怪我,谁让我如此的舍不得……我们都害怕伤害彼此,可却把彼此伤害得最深……”

    秦子楚紧紧地抱着她,牵着她已经瘦如削竹的手,他精神有些恍惚,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声音更变得完全不似平常,“不要离开我,不要……”

    可那最终瘫软下去的手,怎么抓也抓不住,那曾经美丽柔和的脸庞,怎么唤也唤不醒,那曾经纯洁干净的心灵,怎么留也留不下。

    “不要!”秦子楚感受到怀里的温软渐渐冰凉,他痛苦地哭喊起来,完全抹掉了多年伪装的冷酷与无情,“心儿!”

    如梦,如梦,曲终人散,落花流水去。

    “阿楚,你要是走了,把我丢给别人,我也不活了,就让我和你一起走吧!”

    “阿楚,我要你对我起誓,从今以后,只能由我这个秦府的女主人住在杏园。无论世事如何变化,你都不能朝三暮四。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只能有我们的杏园。”

    这时,秦子楚看向素心,他温润透彻的眸子里满是血丝,他十分冷漠,十分愤怒地怒吼,“你为何要这样做?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令我实在心寒!”

    “你可知?她已经有让你嫁给我的心思,你为何要如此狠心害她?她是无辜的啊!”

    素心泪流满面,她撕心裂肺的解释着,“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听我解释……”

    当一切的一切,已经改变的时候,语言是最苍白的表述。

    此时,秦子楚不愿意听她解释,他脸色恢复了极端的冰冷,寒意充斥着整个黯淡的屋子,他一字一句仿佛用刀刻着她的心,直至血淌满地,“来人!将这个毒妇押进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