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面故人山中见

    数日后，楚清扬正在磨药时被师傅问起：“清扬呀，你来了数日了，你可知道你现下磨的是什么药？”

    楚清扬细心得回答道，“回师傅，现下磨的是橘络，乃化痰止咳平喘之药。”

    王之林点点头表示赞许，随即又问道：“那你可知，这是内服还是外煎，与什么药合用药效才好？”

    楚清扬暗自道喜，还好师傅问的都是自己知道的，不疾不徐的一一回答道：“回师傅，这药乃煎剂，此药功效为：败毒抗毒，理气化痰。此药若是用于败毒抗癌则可加龙骨、牡蛎、续断、黄精、海藻、昆布、忍冬藤、骨碎补、狗脊寄生各二两，三棱、莪术、丹参、乳香每药各一两，杜仲、夏杜草各三两，石斛六两，蜈蚣15条共捣碎，水煎三次，煎液合并，加入蜂蜜，即可食用。”

    王之林听后捋着胡须连连点头，心想，这小小女子果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才区区数日便可以将药理配方如此流利的背出。

    “嗯，背得不错，今日为师要上山看你师公，你才学几日便有如此所成，不如今日跟随为师上山拜见一下你师公如何？”

    楚清扬一听，原来他还有个师公，师傅的师傅当然要去见识见识咯，“当然要去，可是师傅，师公他一直住在山上吗？”

    王之林点了点头，“每月的十五，我和你师叔，都会回去探望你师公，你师公年纪大了，又不肯下山，一个人在山上我们不放心，故约定每月十五便回去看看他。”

    楚清扬点点头，便跟着师傅上了山。

    山间溪水潺潺，虽说仍是冬天，但还是有许多树青着叶子，山顶之上，感觉像是上了云端，俯瞰下去，一览众山小。一路上，楚清扬背着竹篓，拿着小锄头，看见了好的药材王之林便叫她采摘，而楚清扬在边采边问的途中，才知晓，自己没有师兄弟，师叔也没有收过任何徒弟，而自己的师公便是当下大名鼎鼎的叶天士，因为几十年前治了长安的瘟疫，一举闻名，只听说叶天士乐善好施，爱交朋友，不知怎么会隐居在此山之中。

    楚清扬在经过两个小时的步行之后，终于看到了大山之中一处简陋的院子和草房。院子中间的摇椅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而旁边还有一个人在摆弄竹架上用簸箕装着的药材，看起来似乎很年轻，隐约一看，这身影好似在哪里见过。

    大门被推开，楚清扬被师傅带了进去，便首先看见了院子里的老者在闭目养神，楚清扬只见师傅朝老者行了一礼道：“师傅，近来可好？”

    自己的师公有着白色的长须，面色慈祥，捋了捋胡须依旧闭着眼睛：“嗯，很好。找个地方坐下吧。”

    楚清扬便又看见师傅没有坐下，而是又朝师公行了一礼道：“师傅，这是我收的一个小徒弟，瞧她资质不错，便自作主张带来打扰您了。”

    楚清扬一听完，便学着师傅一样朝师公行了一礼，“师公好，弟子愚钝，能得师傅真传已是万幸，如今还能见到师公乃毕生大幸也，若是打扰到师公，还请师公海涵。”

    叶天士缓慢睁开了眼睛，瞧了瞧楚清扬，便开口道，“好儿郎却生得一副女孩儿相，之林呀，你可没告诉我，我的徒孙竟是个女子。”楚清扬听得出师公的话语中像是带着责备的口吻。

    楚清扬上前一步道：“师公，我虽为女子，可我觉得自己却一点不输男儿，更何况，医学面前应该是人人平等的，身躯不过只是一副皮囊，死了之后便也只是葬身于这黄土之中，除去这幅皮囊，师公可还认我这个徒孙？”楚清扬自认为说得头头是道，可没想到这样的语气本不该是一个徒孙对师公说的话，而一旁的王之林脸色也难看到极致。

    叶天士站了起来，大笑三声道：“好一个人人平等，这等思想也不是人人都有的，一个小小女子能看得如此通透，看来慧根不浅呀！这才是我的好徒孙！”

    楚清扬松了口气，再看看师傅，师傅难看的面色这才缓了缓。

    “清扬呀，那是你师叔百里胤兰，当今的崇宣王。”王之林指着竹架前站着的白衣男子道。

    楚清扬心中一惊，侧过头一看，果然是百里胤兰，百里胤兰眼中带着惊讶。就连楚清扬也没有想到，刚刚看到那个白衣男子竟然是百里胤兰，那头的百里胤兰依旧飘洒俊逸，手里还拿着一株草药。楚清扬害怕百里胤兰道破她是宫中之人，便偷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只瞧百里胤兰微微点头，随即那惊讶的脸庞便用微笑掩盖。

    楚清扬不想这堂堂崇宣王竟然会也会来此拜师学艺，每月入山一次，还亲自动手收拾着竹架上的药材。楚清扬朝百里胤兰行了一礼道：“弟子楚清扬拜见师叔，还望能跟师叔多学习学习。”

    只见百里胤兰将手中草药放下，便道：“清扬不必多礼，我比你长不了几岁，虽身份是你师叔，但大可不必如此拘束。”

    楚清扬有些痴醉于百里胤兰的声音，都说声音好听的人丑，可这声音和这容貌简直是绝配，楚清扬看着百里胤兰微笑着点点头。

    “师兄能收你为徒，自是有过人之处，师兄的医术已得到师傅真传，而我却只学到师傅学识的半分，还谈不上跟我学习。”百里胤兰那深棕色瞳眸中似乎闪着精光，说话也谦逊有礼。

    “好了，都别寒暄了，为师饿了，还不做饭去，难道要把为师饿死不成。”叶天士坐了下去，闭目养神。

    楚清扬看到百里胤兰和他师傅王之林皆相视一笑，摇头表示无奈。此后的那顿饭楚清扬一点也没帮上忙，因为以前用惯了天然气的她，根本不会生火，吃惯了食堂的她也不会炒菜，于是楚清扬就被她师傅和师叔赶了出来，在院子里摆弄着各种中药，然后还时不时地偷瞄一眼师公，师公一直闭着眼睛，摇着摇椅，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