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刀锋寒涩风如舵
东方海域 冬天的海风如刀割般吹拂着人的面颊，一列列整齐排列的战舰上旌旗飘扬，刀光闪闪。 “报元帅，莫达尔洛殿下信到。” 一个身着蓝色盔甲的海族军士飞奔而来，单膝跪地，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汉子的脸庞上有些两道清晰可见的刀痕，金色的眸子深邃而坚毅，令人不敢直视。 他是清流帝国海鲨兵团的大元帅，海格斯，统领着清流帝国的一切海上防务。海格斯与西岚帝国的三大海军都有过交道，深谙兵法，二十年前的那场黑岩岛之战，正是他亲自指挥的。 海格斯远远望着西方诸岛，那里隐藏着如今西岚最强大的两支海军，青岚舰队与定东舰队！ “二十年前，我亲自指挥了黑岩岛海战。”海格斯沙哑的声音响起，被海风吹拂到了身后的每一位将军耳中，其后的所有将帅闻言皆是肃然而听。 那场战争，海格斯命令第一舰队，挺进西岚东海沿岸，欲一举攻入大陆。可是，当第一舰队挺进之时，他却亲自下了一道命令：“所有舰队，立刻返程，不得出海！” 第一舰队难以抽出，最终被西岚海军所歼灭，无一人生还。 一时间，清流帝国所有的臣民都在指责海格斯，认为他不仅毁了清流帝国精锐的第一舰队，更毁了当时统领舰队的最优秀的年轻中将海诺。 然而这一切，却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为什么，更只有少数人知道……当年率领第一舰队的海诺中将，是海格斯唯一的儿子。 “当年西岚气数未尽，强攻只会令我清流大军损失惨重，莫达尔洛殿下深谋远虑，是我太急功近利了。”海格斯左手搭在剑柄之上，缓缓发力，仿佛回忆着百年前尘封的模糊记忆。 “大元帅尽忠职守，当年元老院为麻痹西岚所以放弃了最强大的第一舰队，而西岚人也果真以为我清流海军全军覆没，没有进一步打击帝国，海诺中将是我清流帝国的功臣！” “不！” 海格斯肃然道：“第一舰队二十万海族汉子，他们都是我清流帝国的功臣！” “传我帅令！” “是！” “第四至第十三舰队，迅速出击，猛攻西岚海军，于午夜撤退！第一、第二、第三舰队，于今夜子时发起进攻，一举击垮西岚海军！明日清晨，本帅要让荣武老儿一艘军舰都没有！” “是！” …… “田将军！” 一艘装甲十足的旗舰指挥室内，传令将慌慌张张地跑来，甚至连帽子都跑歪了。 “何事如此慌张！” 田宇将军统领着西岚海军最强的青岚海军，在西岚军界内名声极其响亮，是当朝龙老将军的亲传弟子。 “前方急报！”传令将被田宇一顿训斥，方才稳住了许多，一字一语地道：“清流大军猛攻我军前沿防线……” 田宇悠悠地喝着茶，一个月来，清流军队哪天没有猛攻防线，可哪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 然而当传令将继续报下去的时候，田宇的脸色却愈发难看，举起的茶杯也终于放到了茶桌上。 “清流大军攻击极为猛烈，半个时辰内，我军九大防线，被连破四道！” 五十多岁的田宇跟清流人打过不止一次交道，清流军队极为悍战，即便是俘虏也很难抓到，这些他是知道的。 可是即便如此，也从未有过如此强悍的舰队，清流舰队人少船劣，而且二十年前清流主力不是已经被彻底击灭了吗？那么，他们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训练出如此强大的海军？ “情报可否属实？”田宇依旧抱着一丝幻想，他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即便他知道战报出错的概率几乎为零。 “属下以人头担保！” “清流海军……”田宇怔了怔，最后还是皱眉问道：“大约多少人？” “九种编制，清清楚楚，每支舰队的人数约在五万人！” “四十五大军？”田宇被彻底镇住了，如果是临时召集的四十五军队那根本不足为惧，身为海军元帅的他，清楚地知道新兵与老兵的战斗力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众所周知，大战之中新兵的伤亡率高的可怕，那么，这四十五万大军到底是新征入伍的新兵蛋子，还是早已训练后隐藏的老兵士？ 这一点至关重要。 田宇心底涌上一抹不安，他有一种预感，这支四十五万的军队恐怕不是一群新兵蛋子。 西岚帝国并不是很注重海军建设，但三大海军中青岚海军最强，共有将士三十余万，然而三十余万的军队防线竟然段时间内被连破四道！数日前清流突然宣战，因此招来西岚两大海军主力会师于此，而今天的攻势又如此猛烈，那么这一切到底说明着什么？ “派人给定东舰队，告诉孙远，这次的海族攻势不简单，叫他提高点警惕！” “是！” “急报——” 田宇的命令刚下达，又一名传令将闯进指挥室来。 “又是什么消息，如此慌张！” “东定舰队遭到敌军突然袭击，全军后撤二十里，弃岛三座，孙将军紧急求援！”传令将气喘吁吁地继续说道：“而且……而且敌军突然攻击我军侧翼，损失上百艘战舰！” “这么快？”田宇心中好像燃起一丝火一样，当即下令：“命令预备舰队迅速出击，本将军会亲率旗舰迎敌！” “将军，敌人情况尚不明了，如此出动旗舰……” “王副将！”田宇正色道：“此次清流军队恐怕不同以往，你速传本将将令，敢有懈怠此战者，杀无赦！” 王副将皱了皱眉，虽然心中对清流海军充满不屑，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去执行主帅的命令了。 外面的炮声越来越密集，原本晴朗的天气顿时被硝烟弥漫，犹如雷雨的前兆。 轰隆隆！ 巨大的雷声响彻在央岚宫，一道飞快的脚步踏过雨水积潭，直达那遥遥的后宫圣殿。而伴随着圣殿内第一道烛火点燃，一盏盏灯光接连亮起，太监宫女如同老鼠出动一般从各处窜出，一时间央岚宫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传——太宰六部、御亲王、将军御史、各王子连夜上朝，敢有违者，就地处斩！” 尖锐的声音从央岚宫传来，一时间整个帝都纷纷扬扬，禁军部队快步穿梭于帝都街道，朝着西城区的官员聚集区驰去。 御史府 “咣咣咣！” 强烈的敲门声响起，急促而响亮，御史府的灯光一时间零零散散地亮了起来。 “慕御史，慕御史？陛下有旨，诏您即可进宫见圣，违者就地处决！” “什么？” 如此情景出现在帝都百官云集的西城区各个角落，如果从上空俯视这座城市，那么你将会发现整个帝都的西城都像被火把点燃一般明亮，可却那么刺眼。 …… 翌日，帝都 “嘿，你们听说了吗？东海海域吃了个大败仗！” “现在道儿上谁不知道啊，我告诉你们啊，我可是从官府得到的消息。” “快说说、快说说！” “据说啊！十天前，清流蛮子趁夜色偷袭青岚舰队，随后又连夜攻击了东定舰队，随后竟然在凌晨赶到了新组建的致远舰队驻地。一夜之间，三大海军，全军覆没，君帝震怒啊！” “真是狡猾的海族蛮子，不敢与我们中原海军正面作战！”闻言众人皆是忿忿道。 “谁说不是啊！那可是七十万、七十万好小伙子啊！”那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听说昨儿晚上消息才传进宫，君帝可是气坏了，现在不知道海族蛮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嘿，你说他们会不会进攻我们中原大陆呢？” “进攻中原大陆？反了他了，我中原不提各地常备军，光精锐军团就数百万，六大王部，五大兵团，那可不是海军那么点儿人！” “那倒是！” …… 一时间帝都内纷纷扬扬，各种传言都有，甚至还有些人认为东线打了个大胜仗。举国上下，没有一人将小小的清流海族放在眼里。 “殿下，海格斯大元帅军队在东海海域打赢了。” 熙熙攘攘的街道外沿，一顶华丽的轿子外，身披蓝色袍衣的随从弯腰给主子答话。轿子四周站满了身披蓝色袍衣，头戴蓝色袍帽的随从。他们身材极为高大，漆黑的眸子仿佛尸体一般扫视着四周，总共约莫二十余人的模样站在轿子旁，十分警惕。 “嗯。”轿子内传来一声淡淡的声音：“那军队现在何处？” “海鲨兵团依旧徘徊在东海，准备掩护靖野、平西两大兵团登陆，打中原人一个措手不及。” “嗯。” 依旧是一个淡淡的“嗯”字，然而蓝袍随从却不敢多发一字。他知道，这个轿子里的年轻人，已经在缓缓地改变着、甚至决定着整个大陆的走向，他随口可以揭开了一场千年来最残酷的混战。 “告诉元老院的那些人，中原人地大物博，人口与资源皆不是我清流所能敌。所以还要借助内力，本殿下会尽力游走北方的朋友与贾公子，说不定他们都能助我一臂之力。” “属下谨记！” “还有，那中原大陆传说中的剑神与剑圣皆在帝都，告诉你的手下不要乱走动，这些江湖高手极擅长以气息感人。” “是！” “去吧，记得将‘元丹’吞下去，免得被中原人发现。” “是！” …… 寒风吹涩，孩童不闻，曾道清江九转流，国殇血河囚。 《西岚历》载：“荣武二十二年二月，海军初败，斩首七十万！血染东海，浮尸万里。遂，两族之战始发……战延数十年，西岚终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