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高四面风

    苏乔韵自然不会把贞姐儿的话当真。又嬉笑一番，送了苏乔贞出了院子。又吩咐了芍药和春桃准备饭菜。今儿也算是有一件好事，因三姨娘被大夫人准了假，母女俩也算是有了一晚上的轻松。

    三姨娘的病情似乎又加重了，吃饭的时候咳嗽个不停，终究没吃大些，便由得春桃搀扶着梳洗休息去了。苏乔韵一阵心痛，但又能如何？这个家，连自己的立身之地都没有，更遑论姨娘了。

    酉时，李mama便悄悄来了向塘庭，春桃又同自己的娘亲嘱咐了一遍：“小姐说什么，您便做了就是，小姐也不是那种会无理要求的人。”惹得李mama又是对着春桃一阵数落。

    李mama虽然心中不屑，却也不敢过分造次，由春桃引着进了屋子。苏乔韵正在练字，芍药听到声响，轻声唤了一声小姐。苏乔韵便令芍药收拾了书桌，使春桃去泡壶茶。

    一时两人都未说话。李mama也是个人精，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面前的九小姐。苏乔韵不动声色的把玩着手镯，屋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怪异。苏乔韵突然抬起头看着李mama，猛不丁的让李mama吓了一跳。苏乔韵微微一笑：“mama请坐，这向塘庭的光景您也是知道的。恐怕也没什么好招待，您就担待些。”李mama唯唯诺诺的坐了下来，苏乔韵的脸色陡然一变：“mama可是欺我人小言微？到底是府中的小姐，mama这样做，未免有点逾矩了吧？”

    李mama一个寒颤，猛地站了起来：“是奴婢逾矩了，九小姐您大人大量，莫跟小的一般见识。”心中直打颤，终究是小瞧了整儿小小姐，这一屁股坐下去，寻常人家无甚所谓，可这官宦世家，这便是不分尊卑。这也不过是一个坐与不坐的问题，便拿了规矩训斥自己，这搁在别的小姐屋子里，也未必有这么麻烦。按理来说，托人做事，不免要低人一等，更何况一个不受宠的小姐，哪曾想到苏乔韵反其道而行之，便是拿了这个规矩告到了大夫人那里，即便大夫人有所疑虑，也是要家法处置的。随即也不敢再大意。

    苏乔韵又微笑道：“mama也莫怪了小九，小九毕竟还是这府里的小姐，这传出去，可就是mama的不是了。mama请坐吧。”李mama自然是万分小心的推辞着，待春桃泡茶进来，方才就了坐，却万万不敢坐牢。

    “mama同陈mama可是表房亲戚？”待遣退了芍药与春桃，苏乔韵便开口问道。“是，陈氏是奴婢舅奶奶的外孙女。”

    “哦？那当年二jiejie和四jiejie的事情想必是清楚的？”

    “这……奴婢并不是很清楚。”

    “那陈mama呢？”

    “奴婢，不，陈氏，入府晚些，那些京都中发生的事情并不太清楚，只是……”李mama忽然住了嘴，不敢说下去。

    苏乔韵冷笑一声，默默的盯着她。“只是，陈氏曾跟奴婢说过，这大姨娘似乎有时常梦魇，这梦话也是虎头蛇尾的，听不甚懂。”李mama忐忑半响，终于是开了口。

    “那依稀的可透露了什么事？”苏乔韵再问，李mama却不肯再说。

    “李mama可知，咱家六小姐是向来得大太太喜爱的？”苏乔韵突然的一句话，使得李mama着实摸不着头脑：“这奴婢是知道的。”

    “那李mama又可知，这大姨娘也是有一双女儿的？”李mama猛然间转过神来，连声道谢：“自然是知道的，自然是知道的。多谢九小姐指点。”又沉吟片刻，道：“这大姨娘时常在梦中唤一人小名，叫彩云，严重时直呼莫取她性命，不是她的错，跟她没关系，让那个叫彩云的人不要去找她。”

    “那李mama可知这个彩云是何人？”

    “这……奴婢就不得而知了，陈氏在大姨娘身边也不过这几年，并不得大姨娘的信任。可奴婢对这彩云依稀有些印象，请小姐容奴婢想上几天，或许会有些许线索。”

    苏乔韵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道总算没找错人。依稀记得小时候看到过李mama训斥小丫鬟的场景，先礼后兵，着实有一套。若此事能成，必定能把大姨娘压下去，当年那桩改变自己命运的角逐，大姨娘可谓是出了不少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