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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宴无好宴

    年间事多,日子也过得格外快些,不知不觉就到了元宵节。正等节日不仅内命妇,就是宗室勋贵,也要宣进宫来,举宴欢庆的。按说有上元在前,这正月十五多数也就是走个过场,辞别新年之意。可事实有例外,因为皇后的穷讲究瞎折腾,这个年过的马马虎虎,险些出了乱子。皇帝有意趁此时机,好好显示一下皇室威仪,着令贤妃好好筹办。

    贤妃固然觉得有脸,可真是不敢自专,好好地向太后禀报了一番,言辞恳切说了一通,桑晚在一边听着,这话无非就是一个意思:大事还是您老拿主意,您指那我打那儿。

    可见贤妃至少战略眼光还是要比皇后强些许的,没有因为看到那边的颓势就得意忘形起来。懂得抱最粗的大腿。无怪乎名分上差一截,家世上差一层,两个人还能从王府斗到宫里,胶着了七八年。

    太后倒是老神在在,桑晚也发现了她的一大特点,大部分情况下你要是与她长篇大论,她就是这么一副睡着没醒的样子,听进了多少你心里也没底儿,但是看这几次的行事,抬举孙子捞出女儿,顺带在不怎么贴心的长子手里捞着了后宫辖制权,更不要说先帝时她从一介没入宫的家人子,奋斗到皇贵妃的传奇发家史了。

    你要真能把她当成一个混吃等死的老太太,那也不用再宫里混了。

    单看那凤冠之下乌黑的秀发吧,太后还不到五十呢,未来的后宫里,至少有十年是这个帝母的天下。

    太后听完了贤妃的汇报,好半天才问:"宴请名单都是一定的,既然是皇帝改元后的头一回大聚,虽不必奢靡,却也要隆重。可是哀家怎么听说,宫里钱财供给上有些个不足。“

    因为贤妃觉得不必瞒人,特意在早上请安的时候讲出来,皇后是什么"病”在宫里头有脸面的别管主子奴才谁不明白?即

    使这样,自欺欺人也好,皇后总是免了嫔妃们的晨昏定省。中宫不好去,太后这里只好来的勤一些,是以太后座下,一溜儿的妃子,除开皇后和几乎没了存在感的刘昭仪,一个不差。

    在这么多人面前,贤妃差点就没有绷住,脸红了。这风声是有,但却是瑞雀宫里放出去的。不是她没事找事,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按说皇后也真是奇才,专门折腾的奇才,一共理事没有一个月,就把她公公加上丈夫攒了几十年的私房耗了进去,固然这里头也有黑心胆子大的奴才昧下了,可是真正大笔的开销确实是用在了五皇子乾谊的满月宴上,连上元节都没花费这么些钱,恨不能什么仪制都是现做的,菜式也是按照万寿节的规格做的,只是到底没有这么大胆子,盘碟上小了些吧。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高的规制,不都是靠钱堆砌的面子嘛?结果皇后自己的面子被个上吊的老太监揭了个干净,连带着她这个继任的也难做,这摆明了是个烂摊子啊。

    是,都知道皇后亏空了,但是这话谁能说,就是说了又怎么样,钱已经花出去了。贤妃又不能去凤仪宫抄家,把值钱的搬过来抵债——当然她十分想这么干。

    自然,天下这么大,内宫又是管着皇帝休养之处,缓个一二月自然一切好办,但是她接受的时候,离正月十五不到十天了好吗?

    好吧,上任领导是有所布置,可是贤妃要是敢按照这这布置行事,那以后给笑话做事荒唐的就是她李玢,这种白白给人当靶子洗白宿敌皇后的事,打死她也不干。

    所以今天这么恭敬,实在也是底气不足的原因,东拼西凑的好歹看着像个样子了——只要亲贵们别深究。

    但是半年以前她还是个亲王侧妃好吗,和宗室勋贵打交道的事情,再没有人清楚的过这为太后了?

    太后看了一眼,徐徐道:“你放手去做吧,皇帝仁孝,虽然是头年继位,但是念及先帝大行不远,事事悲痛,下个月初十就是先帝冥寿,决意攒下钱币,为先人祷祝。”

    换句话说,皇帝孝顺,宁可正宴节俭一点,也要给死去的老爹过好生日。

    贤妃傻眼,就这么简单,那我这些日子头发白白掉了吗?

    不过下一刻她也就释然了,这话是一样的话,但是太后说出去了才有信服之力,她要敢说,等着宗室来质疑吧。

    桑晚心下更是叹服,道:“太后英明。”这不是马屁是真心话,拜怀孕所赐,两宫(皇帝太后)都放宽了洛氏进宫的限制,所以她的消息也灵通一些,京城里这些高门大户,很是有几个纨绔败家子一样的人物,一日不叫他们喝酒闹事跟杀人老子娘似的,先帝死后按说有爵有官之家当一年之内绝鼓乐,嫁娶,行乐,可是这些个就敢在天王老子死后不满七七之内做反,而且恁没本事,还叫御史逮个正着,落在今上手里,不恼火才怪,为了守孝,人家当皇帝的百日之内不召嫔妃,亲娘做寿不动乐器。至尊母子尚且如此,你们倒是敢如此放肆。

    好了,有荫职的一撸到底,身上没官的父兄降级,谁让你们管不好自家小畜生,朕代劳了。

    一时间,上流社会都隐隐明白了一个道理:皇帝不是先帝,恁不好惹。

    太后拿先帝的事说话,有点挑剔意思的有爵人家,也要掂量一二。

    顺利解决了此事,也到了正月十五宫宴。桑晚幼童时即出入宫闱,对这些典庆真不陌生,本来是本着走个过场的打算,没想到这宴无好宴,害得她往鬼门关上溜了一圈。

    事情的起因颇有些不足为外人道也,因为太后的舆论导向把握好,贤妃也毕竟是长久当家理事的主儿,宴会虽然没多华丽,倒也当得起皇帝要求的“彰显威仪”,只是这等正宴,男女必须分开列席,今上后宫颇为空虚,加上省钱之故,嫔妃索性就与诸王妃杂坐。

    按说诸王之中,汉成王年纪最长,她的王妃理应与贤妃列席,只是汉成王最近乖觉的厉害,非说自己过继旁支不能再算先帝的嫡系,硬要坐于刚刚赦封端王的先皇十二子之后,皇帝自然不肯,一番推辞,赚足了“君臣相得”的名声,皇帝才发话许他坐于卫王豫弘王之下。

    这丈夫座次改动了,当妻子的那还能安坐,于是又是一番起起落落,等重新安定下来一看,香痕彻底傻了眼。

    可真是冤家路窄,坐在他们许娘娘对面的可不就是豫弘王后娶的王妃——京兆名门萧氏。

    作者有话说:万寿节,皇帝生日。

    最近在看《诗酒趁年华》,耽误了自己码字(⊙﹏⊙b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