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穷之沧海
前几日南辰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佛座从皓轩殿“请”了出去。 白玥甚至未听得佛座的抱怨声便不见了他的身影，这样不告而别的低调做法着实与他往常的行事风格不符。 要不是佛座灵力修为极高，她绝对会以为是哪位高人将他掳走了罢。 其实佛座在这个关头消了身影也是好的，自从上次白玥无端以琴艺“挑衅”了知若后天宫之上顿时流言四起。 也不知那些小仙娥是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竟将她道成了插足于南辰知若的第三者……这名头着实不太好听。 天宫上崇仰南辰的仙姑仙娥们都知道他素爱“鸿鸢”一曲，但那日过后，这九重天上便随处可闻“流音”之音，不管是悦耳的还是聒噪的，琴音于早到晚从未断绝过……其中原由无非是殿内哪位小仙侍撞见了南辰伸手抚娑她眼眸之事，错以为南辰有意于她，于是众仙姑们便荒废吃睡地练习这“流音”之曲。 有甚至于貌美的女上仙直接搬了琴来在他殿前奏乐的。好几次白玥进出殿内都被强烈的目光杀个措手不及，当然这是些较强势的上仙。 还有一些温文儒雅知书达理娇俏可人的上仙虽也抱了琴在殿前端坐，但那目光确实柔得足以化出水来。白玥从殿前经过一次，那些个上仙便要向她投一次娇俏的目光，看得白玥心里直痒痒，恨不得自己是个男儿身。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少数来此唱苦rou戏的上仙。这类上仙便是十分敬业了，十指鲜血淋漓还要风姿万千地在殿前守候，但南辰却未露过一次面。 哦，有过一次…… 记得上次白玥见外头那神女甚是可怜，眼见就要活活将十指弹断，白玥不忍便进殿告知了南辰一声。南辰瞥她一眼轻哦一声，随即放下写笔起身出殿。 白玥道这南辰也是解些风情，懂得怜香惜玉的。 外头那神女见南辰露了面差一点便要喜晕过去，面上激动的神情怎地也掩饰不住，一下子都忘了起身行礼，只端坐着紧揪衣角。 然就在那神女幻想着数万种与南辰对话的可能性后，他姿态极好地与她擦肩而过，连视线都未挪去神女那块半分……那神女激动万分的神情顿时僵在面上，好似黑云压城一般……高深莫测。 白玥窥探着啧啧两声，定睛一看，原是司命星君寻他来了。难怪他肯移驾离殿…… 只是此后皓轩殿内的一众小仙侍见了白玥便要窃语两句，说的倒不是什么难以入耳之言，但她和南辰的关系怕是怎么也理不清了。 晚间。 “你且去酒仙那取些泽桑酒来。” 书房内明黄色的灯火闪闪，足足安静了两个时辰的南辰忽然出声。 一旁的白玥本有睡意，忽听得南辰出声立马清醒过来。她扭过脸去打一个哈欠，带有睡意的声音中莫名生出几分**裸的诱惑之感：“这么晚了帝君不妨先歇着吧。” 此声一出南辰手上的笔瞬间一顿，轻轻挑了挑眉再稳健落笔写下一个“静”字，“不去？” 白玥又是一个哈欠，“去，去……” 这几日南辰的性子大变。往常他看书写字之时都是让她端茶送水之类的，最近却总让她去酒仙那里讨要泽桑酒。 那泽桑酒好喝白玥自然知道，但近日来南辰确实有嗜酒上瘾的前兆。 白玥十分听话，打了盏灯即刻出门。 现下还是明月当头的时辰，她备上一盏灯是为了回来准备的。万一酒仙新酿制出了些好酒要留她一番她自是不能拒绝酒仙的盛情。 果真，白玥没有失望。 前脚方踏入醉梦居一股醇香浓正的酒味便飘逸而出。 “酒仙这新酒可是酿成了啊？” 白玥一脸笑嘻嘻同酒仙要酒喝。处了这么久她与酒仙已经是拜过把子的关系，酒这东西嘛，不分你我不分你我。 一个时辰后，白玥抱了坛泽桑酒往南辰殿里去。 忽然一个黑影掠过，白玥一惊还未来得及说上话便被打晕了过去。一坛满满的泽桑酒“啪”的一声清脆落地。 醇香飘散。 她感觉到周遭的风急速于她耳畔划过，本是轻柔的风此刻却格外刮人。两xue还未清明，夜色黝黑她什么都看不清但却能猜出自己被锁在了结界之中，动弹不得，无法发声，眼前的暗似乎是结界所致。 白玥唯一的感知便是此刻她正在快速移动。 天宫之上竟也有绑架一说！？不可思议！ 这是她头一回上九重天怎么会与其他仙人结下梁子？思来想去，要是非得说她得罪了什么人，那便只有知若一个。 不过知若怎么会作出绑架这回事？ 她虽然修为不弱，灵力也不弱，但处于这样无法动弹的弱势地步即便灵力再强也用不上……且那人能困住她，则其灵力定不会比她弱了去。 也不知道她要被带到哪里去，这条路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唯有周遭的气流在不停变换，时强时弱她着实难受。 能使气流变换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在穿过不同的族界。但她知道界下的气流如何，也知道人界的气流如何，可这种气流她却前所未见……莫不是绑走她的人要将她送到妖界或魔界去？ 那里她真的从未去过，不知道气流如何也是正常。可如今她被困住，一下到妖界或魔界自保都成问题…… 白玥一下想到以前看的历史书籍。里面记载了许多天界同魔界大战的事情，书中所写的魔界极为可怕，魔界中人极为凶残，要是她落去了魔界恐怕就免不了要堕仙……但要是落去了妖族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上回北滨神女大婚时她见过妖界的凌骨妖殿，且还同他动了手。虽然过不在她，但要是落去妖界，她的死活还不只是妖殿一句话…… 思来想去左右怎样都得死，难逃一劫。 白玥正预想着自己后续的悲惨结果，忽然间两眼变得清明起来。 原本的暗色被青山碧水替代…… 身上的结界自动消除，她动了动身子又张嘴啊啊哦哦了两声，眼帘中的是一副世外桃源不染尘嚣之景。四周被俊秀的青山环绕，成片的碧水将她所在之地包裹起来，鸟语花香美不胜收。 然下一秒，将她劫走之人出现在眼前。 白玥嘴角不由得抽抽，恨不得将他一掌拍到碧水里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努力表现地淡定，再淡定。 面前之人笑脸嘻嘻凑去她身边，挽了她一条胳膊，“小羽毛，你莫不是生我气了？” 听佛座的话，他并不觉着这一出有甚不妥。 佛座这么正经正式地将她掳来，难道还觉着很有趣？ “大晚上的，你自个想想这事惊悚与否！” 白玥撂下一句话就往回走，可这四面八方都长得一模一样，方向这种事她还真理不清。 “怎么了呢，我这不是想你了么。”佛座一个跨步便拦在她跟前。 “方式是有些不对，我同你道歉行不行？”佛座的眼神十分恳切。 白玥别开脸，没好气：“有话快说，我还要回去给帝君送酒。” “南辰南辰，总是这个家伙！”佛座还发火了，“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围着他转？” 明明是他无理在先，怎么一下就变成了白玥触了他霉头？况她也没说甚不该说的。 “不说是吧，不说便快送我回去！我还有事要办，没工夫同你闹着玩。” 白玥虽不知出路但还是果敢拔腿迈出一大步，佛座果然追上拦她。 “小羽毛，我今日把你接了来便是打算再不让你回他身边，你就同我在这里快意逍遥永世可好？”佛座好生认真。 她一头雾水，取坛酒怎么了？ 倒是这佛座，说来便来说走也不打声招呼，如今熟络了起来还越发不讲规矩了，连公然绑架这等事也敢在天宫上做，现在倒好，掳了她来就算了，他竟还放言不许她回去！ “快将我送回去，你这里四面都无差别我也找不着出路。我也出来了好一段时间，帝君见不着我又该生事了。” 白玥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被佛座紧紧拉住双手。他的力道有些大。 “你这是作甚？” “上回也同你说了我输了帝君百年时间，如今正是他的侍婢，明白了？” 佛座的眸光一瞬间变得真挚起来，愈发加大手上的力道，抓得白玥手腕生疼。 “万年的时间还不够么，如今你又欣然赠了他百年，你到底有没有为自己考虑过！你想再灰飞烟灭一次么！” 什么万年时间，什么灰飞烟灭，且那百年时间又怎会是“欣然”相赠？佛座是在对她说话还是在对小羽毛说话…… “你今日没甚精神头，先送我回去，明日我们再谈……” “不行！”她音方落他便出声，甚是激动，“你在我这穷之沧海住下，不许再去到南辰身边！” 穷之沧海！？这里是穷之沧海？ 难怪这气流如此奇异，难怪她无法用灵力辨出方向。 这里是南海观音羽化之地，亦是一座华丽的金丝囚牢，白玥不曾想这里原是佛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