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下到凡界（二）
云夜白面上神色甚为微妙，向着白玥迈出一步，语气甚是平淡：“帝君交代我一番，陪同你下界。” 一旁的绯颜刻意挽了挽云夜白的右臂，语气娇嗔得很：“云君对你可算是尽心尽力了。” 白玥怎听得那绯颜的语气如此怪异……如若她觉着麻烦不跟过来便是了，既已粘着云夜白跟了过来又何苦摆出这副为难的神情…… 白玥也不理会绯颜直接问了云夜白：“帝君把你叫来作甚？莫不是你也要下界？” 云夜白目光浅浅，身着一袭白裳似是从远处隔世的界外飘然而来的神人一般，不染丝毫尘嚣。随后他淡淡开口：“你一人下界所有不便，身旁有个人总归好些。” 云夜白道完白玥瞥一眼绯颜，这可不是单单有一个人而已…… “是你觉着我不便还是帝君这么说的？”白玥虽这么问着，但心底着实清楚这绝对是南辰的点子。见云夜白脸色依旧平平但却看似很难作答的模样她也不再追问下去，倒是绯颜，又开起口来：“绯颜晓得白玥帝姬福厚，却不想竟这般福厚，帝姬霸着帝君也就罢了，如今连我的云君也不放过，竟要来分一杯羹……” “喂，狐狸！”白玥不顾什么帝姬身份直接同绯颜争执起来：“左一个云君右一个云君地叫你也不害臊，还是说你们狐狸洞的仙都是这般见人就往上贴，一口一个君唤的？” “你！”绯颜顿时哑言，只得闷哼一声侧首过去。 此时，先前退出去的延寿星君再次入殿，道：“各位仙友，这天人两界的入口不到半炷香时候便要重启一次，仙友们还是先做准备为妙呐。” 白玥闻了此言甚是不好意思，于是便很是安静地在一旁待着默不作声，等着那入口再启。 半炷香过，入口结界开启，只一霎时间白玥便同云夜白还有那狐狸一同下到凡界。 穿梭两界气流难免混乱，白玥这才感到脚下实感方方站稳，那“留香馆”三字便赫然映入眼中。 说起来。这一路上绯颜粘云夜白甚为紧透，完全将她自个与云夜白绑在一起，生怕哪儿风大将他吹走了去…… “我说狐狸，我这趟下界免不了要吃一番苦头，即便是为了我这老友你才不远万里跟来，但这终究是不是太不划算了点。”白玥瞥一眼紧紧抓着云夜白的绯颜，甚是无奈。 绯颜很是正经理一理方才被两界交杂气流拂乱的长发，妩媚出声：“能同云君待在一起那就是值得的，帝姬说这话莫是嫉妒我同云君这般出双入对了？” 呵，呵呵……白玥遂住嘴不言。 一直在旁侧默不作声的云夜白终于开了开口：“这馆四周气息甚为清明，未叫人嗅出半分仙者之气。” “那就说明延寿那老家伙将我们送错了地方呗……”绯颜媚眼回转却始终盯着云夜白。 “笨呐！”白玥向着绯颜：“绯颜帝姬难道晓不得这清明的气息是被高人刻意布下的结界？”白玥言罢往留香馆正门凑近几步。 身后的绯颜又是一声闷哼，不出声。 觉察到云夜白轻声靠近，白玥方出声：“那战神难道在这留香馆中？” 云夜白只与她对视一瞬并无言语。 这既是延寿星君将他们送来之地想必是错不了，但堂堂天界战神为何会在这凡界的红尘风俗之地……而且现下日头正盛，这战神可权权是挑在光天化日之下。 想着是一回事，白玥遂将承影剑幻化而出欲破结界。 “等等。”云夜白随即拦下，绯颜便立马凑近一番瞧个究竟。 “这结界乃是天然屏障，具有极强的反噬作用，勿轻举妄动。”瞧云夜白一脸认真的模样，白玥只得将承影先收回灵渊中。 “还是云君行事得当，若是帝姬方才那么一劈保不住这回我们都得被那结界给反噬了去。”绯颜这话的意味真真是不善呐。白玥不同其费口舌之功却一把拉了云夜白的白色广袖直直往对面的一家客栈行去。 绯颜甚是气急败坏：“你！云君，云君，等等我呀……” 人界酉时。明溪客栈内。 既是来到人界，隐藏身份便成了最打紧的一件事。往日里在天宫之上本无需食这些凡间饭菜充饥的仙人们如今也是要入乡随俗一番。如，此刻正在一桌吃饭的白玥，云夜白，绯颜…… 与方才那留香馆相较，这明溪客栈可谓是再普通不过，尽是些人界凡夫俗子的气息，也全然不像留香馆那般气息纯净清明。店小二上菜之际绯颜便向那小二闻讯了一番有关留香坊之事。 店小二甚是热心，给白玥这桌三人添了三杯热茶便滔滔不绝道那留香馆的闲事。 店小二说道那留香馆乃是方圆五百里镇上最为盛名的艺楼。这所谓的艺楼自然是以艺谋生之地。当中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个个生得闭月羞花，由此凡是路过此地的公子少爷皆免不了在馆内驻足一段时日。 “不过是些通些音律的胭脂俗粉汇集之地罢了，有什么可特别的。”绯颜酸不溜秋冒出一句话来，白玥接上：“你没听这位小哥说留香馆里只卖艺不卖身嘛。” 绯颜还欲接些话却被云夜白用手轻轻一阻便顿时默不作声，面上还甚为高兴…… “小哥莫见怪，还请接着给我们讲讲这留香馆。”白玥一抱拳，当真有几分人间凡人的意味蕴含其中。 那店小二也不是拘小节之人，“得令”一声后十分爽快续道下去。 “要说这留香坊的特别之处，那还真不止一处两处，”店小二道：“十几年前呐，这留香馆那是无人问津，里头的姑娘远远比不上如今的姑娘。可就在留香馆的老板娘决定要闭馆歇业时，一位貌美如天仙的姑娘忽然就出现在馆前说是要求老板娘收留……” “说到那姑娘呐，那容貌这真是连天上的仙女都望尘莫及呀！”店小二忍不住感叹一番，白玥打趣道：“这么说来小哥是见过天上的仙女了？” 绯颜不禁抿嘴轻笑。店小二憨笑两声忙回答：“那倒也没有。”随即道：“接着说那貌美的姑娘……留香馆那老板娘自个都是潦倒不堪哪还会收留一个姑娘，可那姑娘却说可以凭她一己之力将留香馆打造成京城最大的艺坊。” “所以那老板娘就信啦？”绯颜忍不住插上一句。 “那可不是！”店小二道：“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差，那老板娘当然是要答应的。这然后呢，在一个寒夜这位姑娘着着一身青衣独自一人抱上一把琵琶去到城门下弹奏了一曲，谁知这竟引得大雪骤降，京城之内顿时灯火通明。单单是一夜之间的事，这留香馆三个字便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多少公子文人都拜倒在这位姑娘的石榴裙下，如今这姑娘更是成了留香馆的门面招牌。” 白玥瞅一眼云夜白，见他依旧淡漠如初便自个开口：“那小哥可知这位姑娘的芳名？如今还会时时在馆中露面吗？” 店小二喝一口茶水，道：“起初这姑娘十分神秘，只说自己单名一个白字。后因她多露面于暮色忽现之际，这位白姑娘的仰慕者们便唤她为夕姑娘。这时日一长，原本的白姑娘也就变成了如今众人口中的白夕小姐。” “一首琵琶曲引来一场雪，倒是罕见。”白玥喃喃自语。 “如今这位白夕小姐可还见客？”云夜白终于开口说了句话，绯颜立马急了，“云君莫不是听了他这么一说对那女子有好意了？” 云夜白并不做答，见绯颜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白玥着实好好偷笑了一番。 然那小二接着道：“客倒是见，只不过机会难觅。” “怎么说？”云夜白再问一句，绯颜脸色便又沉一分。 “几年前京城来了一位公子，那叫一个玉树临风家境殷实。就在全京城的富贵人家小姐欲与他结识一二时，那位公子却偏偏迷上了这白夕小姐。起初倒是单独会面白夕小姐，后来不知怎地那公子竟成月地包下整座留香馆。” “听馆里的人说，那公子也不要求别的，只是见着白夕小姐便问是否还记得他，偶尔也会让她弹奏几曲琵琶。” 白玥自酌一杯酒水，“这么说来那位公子也是怪异。” 店小二忙答：“是啊，虽那公子重金包下整馆使老板娘赚了不少，可他自个却得罪了不少达官显贵之人。” “哼，红颜祸水。”绯颜语气甚为激动，言语之际还不忘瞅两眼身旁的云夜白，但见云夜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才又将眼神移开。 白玥替绯颜倒一杯茶水顺势递给她，面上带着十分轻佻的笑，接道：“你是说那白夕小姐还是说你自己？” 这回绯颜倒是不同白玥逞口舌之快，只重重接过那杯茶水。 “哦，对了！”店小二忽而想起什么，续道：“那公子似乎是姓，姓舒。” 舒…… “舒镜渊！”白玥同绯颜一齐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