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再遇故人
“嗯”他轻应了声，起身，淡淡的笑了：“郡主，安好。” 若说钱薇欣会让宁悠感到不舒服，但并不会往心里去。聘婷郡主却是她真正会在意的人。因为在她的心里，她看的出来，聘婷对严耀玉有意。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个优秀的人，对女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而她只是所有女人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她猜想严耀玉没有拒绝聘婷的意思，因为他做每件事的时候，都会先算计这件事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利益，与聘婷在一起，显而易见的能帮助现在的他进一步的得到更多。 “你来的正好，这次又有事要麻烦郡主您的大驾了。”严耀玉含笑着走近聘婷，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奴婢先下去了”宁悠福了福身，准备先离开。每当三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那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人，眼不见心静，她只能一味的逃避。 “等等”严耀玉开口，然后将目光转向她：“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已经这个时分了，就一起用膳吧！我让厨房特地给你准备了些你爱吃的。”然后，不等宁悠答话，他又继续开口道：“郡主也还没用膳吧，一起？” 宁悠有些发愣地看着他，以他的聪明，不会不知道聘婷郡主是特意来找他的。他这么叫上她，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要是惹得郡主不高兴了，他没什么，吃亏的还不是她这些个做丫鬟的。 宁悠的心顿时有些复杂。这边聘婷郡主和他已经开心的往饭厅走去，她只能紧跟其后。 一路上，严耀玉和聘婷相谈甚欢，宁悠在后面默默跟随，要不是能听到她偶尔发出的脚步声，还以为跟在身后的是个影子。 饭桌上都是聘婷和严耀玉说话，宁悠坐在一旁只能默默地听着。这两日她从会宾楼回来，以为自己的见识增长了几分，可是在两人面前，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她清楚明白，无论是身份还是学识，她都输聘婷郡主太多太多。这种根本无法追赶的无力感，真的很让人头痛和无奈。 不知过了多久，聘婷郡主起身告辞，宁悠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严耀玉低沉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还愣着干嘛？起身送客”。 “嗯”她起身，陪着严耀玉将聘婷送到府外。看着聘婷郡主的马车消失在了街角，才转身往府内走去。 “你刚在想什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严耀玉的脚步放慢，配合着宁悠的步伐，关切的向她询问道：“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说吧！” 宁悠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跟着严耀玉走了好一段路，才反应过来。严耀玉叫她陪着送客，这样的举动岂不是让人误会。哪有主子送贵客，让丫鬟一起的。 她停住脚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片刻功夫后，她的脸上忽的一笑：“公子，下次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了，若是让郡主误会了可怎么好。” 严耀玉脸上的笑意忽的顿住，“误会什么，我与她之间只是合作关系，她误不误会，干我什么事。” 两人目光交错，宁悠说不出话来，干脆转身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他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忽然开口：“宁悠，我与她之间并无暧昧，有的只是商人之间的相互利用。” 宁悠心头一震，那感觉就像是刻意躲避的事情终将面对，她故作轻松的说：“公子做事一向如此，又何必开口解释。” 严耀玉黑眸一敛，直视着她：“我必须解释。”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转眼已来到宁悠的院子，恰巧雪柳提着木桶从一旁走过，严耀玉嘴里的话欲言又止。宁悠头也不回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严耀玉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原处，望着宁悠少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静默片刻，笑笑走了。 宁悠坐在床边，仔细思考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问题，她不是圣人，对严耀玉袒露的感情无法视若无睹。更何况严耀玉是她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所以她现在心乱如麻。 雪柳进门，看到的就是她眉头紧锁，木然坐在一旁的样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一个局外人，她远比深陷其中的局内人看的更为清楚。从宁悠受伤，公子神色焦急地将她抱回府里的时候，就看得出来公子对她的感情绝非简单地主仆关系。 可是最近这段日子以来，两人看似亲昵，之间却横跨着一道清晰地疏离界限。她看得出来公子对宁悠的好，宁悠对公子也有意，只是到最后两人谁也不主动说破。 他是真的喜欢她吗？还是这也是他算计的一部分？ 在以前她绝不会为了这样的一件事而这么犹豫。还记得在杜府的时候，她们那些丫鬟在闲暇时刻聚在一起，嘴里讨论的都是哪家的公子哥好，哪家的姑娘到了年纪，别人觉得难以宣之于口的问题在她们之间口耳相传。 所以她从不觉得她会为了感情的事而这么烦恼，她和所有的丫鬟一样，心中早已认定，要么在杜府劳作到老，要么被府里的主子随意指了个人，平凡一生。 就算是后来跟在了严耀玉的身边，她也没有任何妄想。起初她只是想当个安分守己的丫鬟，只是感情的事谁也无法预料，这份深情在她还没有来得及舍去的时候，已经在她心里深种。 现在她到底该怎么办？ 宁悠现在想的很清楚，这份感情她已经无论如何也割舍不去了，不管她怎么逃避，怎么不去想，全都没有用了。 之前她还在想着，只要自己不去多想，不去多在意，这份感情终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去，到最后，再回忆起来，也不过是人生意外地一段插曲。 可是今天她终于明白了。她所自以为是的想法不过是为她自己的懦弱而寻找的借口。 随着这一线的了悟，木然的她抬起头，眼里闪过一道坚定的目光。 从今以后她不会再逃避，如果这份感情注定是错的，那么她愿意一错再错。 雪柳站在一旁，安静地陪着。 有些话，有些事，只能自己慢慢去理解，旁人说的再多，也不及自己心中的那一份了悟。 作为一个过来人，她十分了解也十分明白，在感情中的茫然是这份感情存在的最大考验，过的去，以后的路会顺畅许多，若是过不去，那么就此而止，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宁悠最大的阻碍莫过于她丫鬟的身份，没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主子会降低身份去娶一个丫鬟做妻子，就算是有心，也抵不了他人异样的眼光。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据她所知，当朝的护国将军就是娶了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子为妻，直到现在战功累累，也不能凭功升迁，背地里还要招人诟病。 以宁悠的性子，若是爱了，绝不会让人伤害她所爱的人。 想清楚了，宁悠也不再郁结。翌日，照常起了个大早，来到会宾楼所在的大街上。时间还早，她不想那么引人注目的早早坐在那里，索性慢悠悠地在街上闲逛。 走了两圈，也没有什么感兴趣的。正想要找个地方休息时，却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穿着淡绿的衣衫，在街上茫然的不知所以，又是一位故人？ 宁悠笑笑走近一看，不是顾念是谁？正想要开口说话，却见他闭上双眼，做一副沉思状态，她也不好上前贸然打搅。 过了一会，见他睁开双眼，朝着集市的右方猛地走去。她犹豫了一会，也提起脚步跟了上去。 时隔这么久，她还未向他好好道一句谢，要不是有他的帮忙，她父亲或许不会这么康健的站在家里。 顾念横冲直撞地走了许久，见眼前的环境越来越陌生，不得不停住脚步。该死的，今日跟在身边的人全部出了去，他一个人闲着无聊，就想到府外走走，没想到越走越远，到现在，他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 想到冯煜回去看不到他，估计又会笑的七窍流血，他心里就满满的不舒服。他自问已经将府外的几条路线背熟，又让人带他走了几遍，不知怎的，他就是离冯府越来越远。 转身，正想要沿路返回。就看到身旁多了个陌生的身影，正含笑地看着他。他微微眯眼，眼前的身影瞬间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合，故作轻松的问：“好巧，没想到再这里遇上了姑娘。” 宁悠微微一笑，“是啊，好巧，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您顾神医，上次您救我父亲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说声感谢呢？” 顾念也微微一笑，“不用，治病救人乃是我们医者份内之事。” “话虽如此，小女子还是感激不尽。” “既然如此，你请我吃顿早膳如何”，顾念看着宁悠，眨了眨双眼，他早就听闻冯煜名下的会宾楼酒菜一绝，为了能多品尝点美味，他也就随意的用了点清粥，现在走了这么多路，他的肚子早就在抗议的唱空城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