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苏萨出征
雪月摇了摇头，她的瞳中是无法形容的悲愤，她的愤怒真心希望这个疯狂的男人死在战场上！ 而她的悲伤更上一筹。 “你够了吗！？你侮辱我…是因为你认为我是个替身，是因为你觉得我这么丑陋而配不上你的兄长…！？你真凶狠！” 雪月撕心裂肺的嘶喊道，而她的声音却沙哑而虚弱，近乎被她的哽咽淹没。 苏萨的眸中微微一晃，这女人还是令人出乎意料，她还要反抗他。 雪月握紧了拳头，发泄一般的喊道：“可是你不用费心！我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我知道我有多么丑陋，我知道他是那么完美！” “…知道就好。”苏萨的声音压抑而低沉。 “可是…我也曾经渴望过……我也渴望过！可我不需要用什么下流的东西去引诱他！因为我知道，不会有人会爱我！” 雪月的声音颤抖更甚，她捂住了自己的脸额，她的眼泪还是从双手的指尖滑落，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些，并且恰恰是在这个男人的面前！ 渴望。 不会有人会爱我。 苏萨的微微张大了双眼，雪月的语言刺痛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个角落，一片深深的伤口，让他不愿再听下去。 “好了…你闭嘴。”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控制着心中感情的波动犹如狂涛一般，他不能让这种波动显现在他的双眼之中，他不能让她看出他的心。 雪月再没有说什么，因为她很累，她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这个男人还要怎样，就由他去吧，她没有力气了。 就在此时，蝎毒的发作间隔到来，苏萨会有短暂的喘息时间。 他稍稍定了定神，放开了他按在墙壁上的双手，离开了雪月的身前。 “走吧。” 雪月逃离了苏萨的拘束，她跑得很快，她不想在他的身边停留一瞬。雪月的长发飘动在她的身后，从她的裙角传来层层丝绸与地面相互摩擦的声音。 她不知道奔跑了多久，直到踩到了自己的裙角，跌倒在了地上，膝盖的疼痛让她紧紧皱眉。 “可恶…可恨…疯子…混蛋……魔鬼！” 雪月跪倒在地面，愤怒让她的指尖抠入了手掌，下唇被她的贝齿咬出了鲜血，她就那么跪在那，反复的，深深的呼吸着，哭泣着，诅咒着。 她不知道在那里哭泣了多久。 窗外一阵夜风带来几片庭院中的树叶，飘落到她的肩头。 雪月抬起眼眸向那有风的方向望去。一朵白色的花被吹入了走廊之中，缓缓掉落到了雪月的膝盖之上，它柔嫩的花瓣落下了两片，被吹落到了地面。 雪月怔怔的望着那朵泛起淡淡甜香的玫瑰。 它是从庭院来的么？ 那一朵玫瑰悄声无息的停留在她的膝盖，月光的皓辉之下，好似它自身会发光一般的洁白，而在那洁白之外，花瓣的外围勾画着暗红色的镶边。 “你真美…” 雪月伸出纤手，轻轻抚摸着层层叠叠的花瓣。 然后她将那朵娇美轻轻捧在手中，她的泪水划入嫩黄的花蕊。 这花朵香甜，清丽，并且柔和，它在雪月的手中，在夜风中微微摇拽，好似在向雪月诉说着什么。 雪月抚了抚眼泪，轻声说：“你可真是特别…，你是从庭院来的吗…你是来找我的吗？你是来安慰我的吗…” 苏萨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便靠在了厚重的房门之上，然后他的身子滑落了下来。 坠入冰窖一般的寒冷和不能自制的颤抖之中，他体内的毒血一点一点地聚集在了胸口，带着犹如被熔岩灼烧的痛，化作一股热流反复涌出他的口中。 他紧握住胸口，浑身收紧，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灼痛潮汐，吐出了大量的黑色血液。 自始至终，除了激烈的喘息声以外，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呻：吟。 每过一日排毒的痛苦便会加重，他所吐出的毒血也越来越多。或许是因为如此，所以今日的发作与以往不同。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这都不算什么。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遇到那个女人，深更半夜一身薄衣在城堡之中徘徊，挥散着她的无助与温暖！ 未怜的女人…苏萨最不想要遇到她。那女人的存在会让他失控，所以他想要推开她，越远越好！其实，他并未想要狠狠地伤害她！然而事与愿违。 “我很有自知之明！不会有人爱我！” 雪月抽泣的声音回荡在苏萨的耳边，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不对，不会。 苏萨了解未怜。 他从未见过未怜对任何女子如此温柔，未怜从来对女子都是十分冷淡的。 未怜根本就不会在意她的伤疤。所以，那个倔强而柔弱女人，若是她向未怜坦白，便会很快得到她所渴望的爱情。 这一晚，雪月本以为她会无法合眼，却没有想到因为疲惫而昏睡了过去。 清晨。 “jiejie！jiejie！快醒来了！” 薇丝在雪月的床边唤着她，而她却毫无反应。 薇丝看向窗外，城堡前的广场之上仆女们准备着插满鲜花的花篮与祈祷的圣坛。 她将眼神放回到雪月身上，然后在她的耳边一声大叫：“jiejie！！！起床啦！！！” “哇！！” 雪月一声大叫，从床上猛然坐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的看着维丝道：“薇丝！怎么了！我都困死了！” 薇丝叹了一口气，道：“今日王子殿下出征，国王殿下和贵族们要在广场为王子殿下祈福，jiejie也快点梳洗打扮吧？！” 雪月小脸一歪，道：“不去！” 为什么要送他？为什么要为他祈福！ 薇丝看着雪月一百个不愿意的样子困惑的皱了皱眉，瞪着圆圆的眼睛道：“jiejie，你不是已经是王子殿下的人了吗？” 雪月的肩膀猛然一跳，怒声道：“我才不是他的人！” 维丝怔了一下，然后微微侧头，有些不解得道：“那是我们误会了？可是，公主殿下，王子殿下对您有心啊？” “哈，怎么可能！他恨我！” 雪月躺到了床上，背对着薇丝。 雪月知道薇丝喜欢苏萨，难道是因为她不知道他有多么凶狠，多么尖酸刻薄吗？ 薇丝摇了摇头，道：“jiejie，好吧。可是国王殿下等着您呢。” 一听到未怜的名字，雪月马上坐了起来，转过了身子。 “未怜在等我？” “是呀jiejie，国王殿下让我服侍您梳洗打扮，去送王子殿下。王子殿下要出征乌西了，出征之时，国王殿下和贵族，以及他们的女儿送行是拜凌宫廷的规矩呀。” 雪月垂下眼帘，点了点头，若是她不去便是不给未怜面子。 雪月换上一身纯白色，绣着淡粉色花朵的衣裙，化上了淡淡的妆容，薇丝将她的长发编了数个辫子披在身后，发丝之中插上了光泽圆润的珍珠发饰。 薇丝打量着镜中清丽脱俗的女子，虽然她的衣裙并不奢华，因为她不喜欢过于华贵的服饰，然而淡雅的衣裙更可以衬托出一种浑然天成的，自然而清澈的美。 “好像缺点什么。” 维丝在梳妆台上的金丝镂空首饰箱之中寻找着，那些首饰有些是黎云国的马队送来的嫁妆，有些是拜凌宫廷为她准备的精致礼物。 雪月看着那些价值千金的小巧瑰宝，感叹着公主的生活是多么奢侈啊。 “可是哪个都不好” 维丝正在皱着眉头，急得发愁，忽然雪月枕边花瓶中的一朵特别的玫瑰映入她的眼帘。 “jiejie，今日的头饰除了珍珠以外，再点缀上这花朵，一定可以艳压群芳！” 雪月暗淡一笑，她并不想艳压群芳，她今日就要向未怜坦白，她并不值得做他的妻子。 不过她很喜欢这朵玫瑰，所以便答应了。 拜凌国的宫殿，圣思堡前，花园中间的广场之上，屹立着三个男人。 那三个男人都是一身精致的盔甲，高大俊美而威风凛凛。 尤其是中间的一位身材欣长的高贵男人最为耀眼。他披着墨蓝色的斗篷，他的黑色盔甲格外精致美丽，线条流利而不繁琐，并且十分合身。在盔甲的左肩雕刻着一朵漆黑色的花朵，代表着他体内的法器，’愈天’的象征，暗黑玫瑰。 苏萨的腰间插着一把银色的长剑，剑柄的雕刻古朴优美，藤纹雕刻拥簇着一块黑色的金刚石，映在清晨的阳光之下絮絮反光。 他的背后交叉着锋利的黑色双剑，虽然漠域之民多数使用弯刀，而苏萨由哈里曼老将军所传授的剑法是中原剑法，所以他亲自训练的西军猛士所用的兵器也多数是长剑。 苏萨的黑色长发飘扬在他的身后，他的蓝色眼眸高傲而冷酷，他立体冷峻的脸庞夸示着无上的威严。 他是拜凌的王子，也是军中之王。 苏萨环视了一番站在他对面的未怜和宫中的贵族和他们的女儿们，他提唇一笑，那淡淡的笑容带着无比的自信。 广场之上的数百人喉中漏出了感叹，这是他们拜凌的战神，在三年之间攻下十八座城池，以五万的精兵歼灭乌西十五万大军的不败之神。 “王子殿下…”贵族女子们眸中朦胧的看着他，她们等待着王子殿下向她们之间某一位送出一朵玫瑰，这也是拜凌的习俗，出征的男人会送花给他们青睐的女人。 获得苏萨送出的玫瑰的女人意味着可以成为成为箱庭的女人，这是无上的荣耀。 未怜一身白衣，金黄色的长发流过他的肩头，他琥珀色的眼眸看着苏萨，他亦微微一笑。 苏萨与未怜，他们之间无需语言。拜凌双王很清楚他们的职责，为拜凌奉献所有便是他们的责任。 拜凌神殿的神馆们开始朗诵经文，苏萨与他的贴身侍卫赫博，德兰单膝跪地，让大神官的右手轻轻拂过他们的头顶，为他们祈福。 苏萨闭上眼眸，浮现起在他眼帘之中的竟然是那个倔犟的，来历不明的中原女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神官们的吟唱嘎然而止，苏萨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未怜的身边立着一位绝色女子，她的存在美丽得令人惊叹。 而令苏萨惊讶的并不是她的出现，而是她的发纂之中插着的一朵罕见玫瑰。 苏萨幽蓝色的眼眸之中令人难以察觉的晃动了一下，他的心中泛起了阵阵波澜。 为何她会有这朵玫瑰？明明被自己丢弃在了拜凌神殿！ 这朵玫瑰的偶然出现意味着什么？苏萨不禁猜想着。 而此时，他也看得出来未怜看着雪月的眼神，充满了温柔和宠溺，还有期待。 “不意味什么。没有任何的意义。” 苏萨在心中自语，他的心脏狠然一痛，然而他却在微笑。 一个仆女向苏萨的手中递上一朵娇艳的暗红色玫瑰，苏萨向满怀期待的贵族女子们点头微笑，然后他将那朵玫瑰送给了一个离他最近的女人。 “多谢王子殿下！！”那贵族女子柔媚动人，然而苏萨根本没有看清她的容貌。 在繁琐的送行仪式之后，苏萨转身，在一片欢声之中快步行出了城堡的广场。 苏萨的眸中冉冉升起一片血腥之气，此次出战乌西，是为了拜凌为了未怜，也是为了未怜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