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奇怪的任务56
在其他人都各有焦虑的时候,叶澜的心情却还不错无他,压在她心头十几年的血案,终于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了,她也算对得起在天之灵的生身母亲 此间事了,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到时候凭着自己一身本事,走遍天南海北,吃遍天下美食,岂不快哉?没错,就是这么一枚耿直的吃货 林长阙并没有被关在曲靖城的大牢里,反而在王府中,辟出了一个偏僻的院子,派了重兵看守着 往日意气风发的镇南王,经此一事,精神迅速的颓败了下来,几日不见,两鬓竟出现了几丝斑白他身上伤重,因此也拨了几个大夫给他看诊 只是此时其他人都不在,只有林长阙一人仰卧在床上,目光空洞的盯着帐顶,一副形销骨立的模样 叶澜推门而入,有谭月初的首肯,这些人很利落的就放了行 她走到林长阙床边三步远,轻声道:“王爷,别来无恙否?” 林长阙像是被蛰到一样,猛的弹坐了起来,竟然毫不顾忌身上崩裂的伤口他眼中震惊、狂喜、酸楚、哀痛各种情绪交融,最终只能用一种复杂不能言的神色,惊愣的看着叶澜 闻到空气中弥散的血腥气,叶澜秉着医德提醒道:“王爷有伤在身,切莫激动” 看到叶澜冷定的神色,仿若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林长阙急速跳动的心脏一阵阵发冷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有什么堵住了,眼中也酸涩难忍,竟抑制不住的想流泪痛哭一番但到底是在找寻了十几年的亲女儿面前,他定了定神,将这股失态的情绪压下去,好半晌,才颤抖着嗓音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能也被抓了起来?” 别的可以放在一边,这点一定要问清楚哪怕是撇清与自己的关系,也不能再连累她 叶澜倒有些诧异,想不到他落到这步田地,还会关心自己 “你不用担心我,我并不是被抓进来的”叶澜答了这么一句,也不愿多做解释,而是直接导入了正题“我来此,只是想了结一桩事王爷,十三年前,曲靖城城郊密林中,有一姓秋名染的女子惨死,此事前因后果,幕后主使,你可识得?” 林长阙浑身震了一下,喃喃道:“你是她的女儿,对吗?” 叶澜迟疑了一下,点了头:“正是” 虽然心中早已认定,如今得了叶澜亲口承认,林长阙还是激动莫名他却不知,叶澜也有自己的打算,她还有一个双胞meimei,但此时却绝口不提 二妞天真烂漫,叶澜一点也不想将这些腌臜的东西污了她 戳破了这层窗户纸,这话也就能敞开了说了反正到了现在,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了,林长阙便一五一十将自己这些年的谋划,与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叶澜包括林氏长房与二房的恩怨,与他本来的身世 这真是一潭搅不清的浑水,到这时,叶澜才知道,原来这其中还有诸多秘辛与隐情 “邢氏出自安平侯府,是安平候的幺女她混淆王府血脉,做下这样的丑事,实在有辱体面,传出去,皇家脸上也不好看虽然如今安平侯府已换了主人,老安平候去世多年,如今当家做主的二子是庶出,与邢氏情分浅薄但到底要给些脸面的,这件事不可能被拉到台面上说……” 听林长阙说了许多,叶澜才明白这其中盘根错节的枝枝蔓蔓有多复杂若真的靠她一个人去查清这其中许多关节,只怕捋清这些复杂的关系,就够她头痛的了 “当年你母亲那件事,邢氏就更是做的缜密,竟没有留下丝毫的把柄那些参与的隐卫无一不被灭口,只有林忠一个还活着我本设计要抓了他拷问,但最后竟被他逃了,遍寻不见踪迹” “静待了这些年,我暗中不断铲除她的势力,给她施压,也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我好歹在她身边养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她心狠手辣,爱极了权势,怎能忍受我不再受她控制?何况朱砂已生下一子,她有了更好的选择,必是要对我动手的” 叶澜听到这里,心中升起一丝怜悯,往日母子,今日成仇,这样的真相,丑陋到让人心惊她明白了林长阙的用意,接口道:“想必她手中只剩下了隐卫这一支力量,你以身做饵,动手之时,便能将其一网打尽” 林长阙苦笑一声:“我本以为,圣上念在我多年征战的情分上,或能助我,没想到……” 后面的话,对天子略有不敬,林长阙没有说,叶澜也清楚她尽量放缓语气,安慰道:“你也不要如此悲观,皇权集中本是大势,如今各大藩王拥兵自重,削藩本就势在必行,你不过恰好给了一个好时机而已你放宽心,即便是为了安各路藩王的心,做做样子,皇城那位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这是实话,林长阙毕竟与国有功,如果就这么将他砍了,那就是寒了天下将士的心不仅不能砍,还得好好对待他,给各路藩王做个榜样 天子这是告诉他们:看看,即便是林长阙擅调兵马,犯下这么大的错,我也给了他条活路只要你们乖乖的把兵权交上来,什么话都好说嘛,要是不识相,哼哼,那就别怪天子翻脸不认人了 林长阙眼中露出惊异的神色,虽然叶澜有一手用药的本事,但是她毕竟长于江湖,如今这番对朝堂局势的见解却令他惊讶非常 叶澜既然该问的都问了,该说的也说了,两厢里就陷入了沉默对于这个曾经贡献出一个jingzi的父亲,叶澜既没有亲切的濡慕之情,那点零星的痛恨也在知晓前因后果后逐渐消散 再者,看到林长阙如今这样憔悴伶仃的模样,叶澜心里也有些唏嘘当年他没有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子,这十几年来只怕也活在煎熬之中 “王爷,没有其他事,我这便告辞了” 林长阙没有说话,叶澜也只当他默认了她站起身,顺着原路走至门口,立即有外面的守卫听见动静给她开门,等在门口的书生也迎了进来
“都谈完了?” “恩,走吧” 眼见叶澜要踏出门槛,林长阙忽然叫住了她 叶澜回头,面向着林长阙的方向问:“何事?” 林长阙语塞,他想要听叶澜唤一声父亲,然而他也知道,以叶澜的性子必定是会拒绝的于是他只是问了一句:“你日后还会来吗?” 叶澜笑了一下,道:“君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君而死王爷须知,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往事成空不可追,相见不如不见” 意思就是以前的事情都结束了,再怎么样也是不能挽回了,还是不要再见了 叶澜转身跨过门槛,房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也将林长阙失魂落魄的视线尽数隔断 书生怜悯的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又看了一眼叶澜他早就知道这丫头心性坚韧不似常人,可想不到竟狠心到这个地步 这两句话出口,那就是永不相见的意思了……真真是,断的利落 回了醉香楼,叶澜一头钻进了小院中,闭门谢客,一心一意准备给谭月初治病的诸项事宜 书生送了叶澜回房,便去向顶头上司复命 “她果真如此说?”谭月初身着一件绣了几枝墨竹的天青直缒,腰间系一条同色腰带三千青丝不束不冠,只拿一根青绳在发尾处打了个松散的结 此刻一阵清风穿林入屋,撩拨的几缕乱发浮动,云袖鼓荡,更显那张清俊的面容好似九天之上的云中仙便是书生这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也一时看愣了去 谭月初斜了一眼过来,冰冷冷的直刺人心书生打了个哆嗦赶紧低下头去,老老实实道:“确实是这么说的,看样子似乎打定主意与林长阙做陌路人,并没有一丝要认祖归宗的意思” 谭月初听了不做评论,书生便多嘴了一句:“属下看着那林长阙也着实可怜,碰上这么一个心狠的女儿,竟是连面也不见了” 按书生想法,林长阙着实是个痴情苦情的人,也受了许多磨难,如今却不能得到谅解,确实可叹 谭月初冷笑了一声,道:“你这么可怜他,不若你去做他的女儿” 书生“啊”了一声,不明白又是哪里惹了宗主不高兴,竟被这样挖苦,他吭吭哧哧的半晌,憋得脸通红,只好落荒而逃 谭月初不去管书生,他看了一眼湛蓝通透的天际,眼中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幸好叶澜自己就做了这样的选择,否则说不得他还要暗地里做些手段 自古女子在家从父,若叶澜凭空多出个父亲,那及笄之后她的婚姻之事自然也要受家长掣肘,那可不是他想要的局面 不得不说,谭宗主深谋远虑,实在是想的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