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寒欢节 凤求凰（一）
——逞凶的黎明， 饮恨的月光， 站在如斯长夜末端寂静守望， 寒星消隐， 听谁助兴， 再弹一首凤求凰。 {一}银湖水月 “师父，这鬼谷美好平静，就让我们安心在此落住，直到三月之后柳冥风所言的最后一战，我们再重出搭救寒儿，好吗？”清角略带试探问道，她常常将一切因果全然强加在自己的身上。如果，她没有怀揣着一颗复仇之心、没有技不如人被人抓获从而拖累了师父，那么这所有的险恶必将遥远的与师父毫不相干！平静的桃花林中，师父会同寒儿无忧的生活，不会被连累，不会逃亡，更不会受伤。 “角儿，有些事并非我们所能左右，黑暗势力早已渗透了整个武林，该来的终究会来，一味的逃避，无异于雪上加霜。”天渊说道，眉宇之间一股超凡，剑目星眸正气凛然。 “师父，角儿有时真的好怕，您……”清角欲言又止，她不知该如何表达自我的情感，她的安慰，在师父面前，不过枉然。 “黑暗势力卧虎藏龙，却并非无坚不摧，‘逆杀’乃为黑暗最为强大的势力，如今余有四人，除却凤凰，其余三人已有露面，若是独斗，为师皆有取胜把握。只要能将‘逆杀’杀手逐一击破，那么黑暗对于正派的压制必将大范围的减少，而那些依附于黑暗摇摆不定的帮派门派亦会有所脱离，待到那时，正派便有反击之机。” 清角心中明白，师父所言极是，但是与师有关，她始终难以释怀。 “师父，角儿的水月剑法已修得八层，水月融之势却依是不能随心所欲，仿若有一股力量在冥冥之中限制着手中的剑。”既然无能改变师父，那么清角就暗下决心，一定将剑练好，必要之时，以助师傅一臂之力。 天渊与清角边走边聊，不知觉间，已来到银湖之畔，天渊停下脚步，目观远方说道，“角儿，这银湖碧水荡漾，银光闪烁粼粼，波澜之下美景胜收不已，此般情景，你可有何感悟？” 清角的心思全然在师父身上，听闻师父一言，方才注意到银湖胜景，波光流离宛如寒星闪烁，不由轻声赞叹几番，然则对于师父言中意味，却领悟不到。 “莫非水月融之势与这银湖之水依有所联系？”清角面有疑惑，喃喃说道。 “一如你从流水送落叶的景致中领略柔性一般，这浩淼湖水亦是与剑法精髓有同工之妙。水月交融，讲究的是攻守一体，若是杀伐之气太重，必然会自缚手脚，使之威力不足五成。便如银湖，美景泰然，而并非所有的平静皆没有力量。”水月剑法天渊太了解，寥寥数语，便点开清角迷雾，使之心中恍然大彻。 “平心静气，聆听银湖水声。”天渊又言，当初他领悟水月交融之时，身处怒浪滔天的悬崖之巅，独坐倾听，将整片海的汹涌化为寂寥，历经羽化登仙般的锤炼，方得到这般神式。于今的银湖之水，虽无海之壮阔，但是这份恬淡与温和，却天地另藏。 江湖血海，厮杀无数。天渊希望清角的剑，能少上几分杀伐戾气，一如初授她剑法之时，便将她的戾气尽数淡去。而今亦然如此，清角所使水月的威力虽不及他，但是那份柔韧之力却是天下剑法难及。救人与杀人，往往一念之间，如果可以，天渊希望自己的徒弟，会执一柄救人的剑，春晖般，将阴影化为光明。 清角慢慢闭上眼帘，倾听银湖水声，一时间迷离如梦，满湖静水，拂心而过，言说不清的舒畅与安闲，仿若将她的魂，一同洗涤。 清晰了，明了了！心中彻悟了，她从来都不应该是一个杀手，在对敌的那一刻，并非要一心取敌性命才会战无不胜。师承那位苍毅超脱、不沾尘世泥灰的男子的她，应该是一个剑客。无情剑、残酷剑、杀人剑，以及好多，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一把能保护人的剑，保护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保护被黑暗势力欺凌的弱小，如此，便足够了。 第一次，她明白了师父的良苦用心。 慢慢睁开眼，清角发现眼前的银湖之景是如此恬静美好。 “师父，角儿明白了。”这一刻的清角信心满满，心中欢愉，不言而喻。 天渊折一段梧桐枝交予清角，而后一招天冥指奔腾而去，简简单单一式，竟有千军万马之势。 清角明白师父意味，“分水”布防，天衣无缝，一段树枝竟也猎猎生威，而后“月光”续势而进，变守为攻，直取天渊胸膛，却被天渊一指弹开，一式“点石成金”迅雷不及掩耳，瞬发无影，逼迫清角连连后退。 清角曾见过师父以此“天冥”对敌，而今亲身感受，不由暗叹，仅仅几式，便将清角的水月剑洞穿——水月剑法本是天渊所创，破其轻而易举，但是清角那携银湖之灵气，由心而使的水月绝式“水月融”却绝不再是天渊原封不动的套路！升腾的剑气，凌厉却又温和、温和之中却又潜伏杀机。百道剑光充盈在梧桐枝上，威力庞大却不伤损其分毫。这一刻，仿若银湖的水亦动容，无风起浪，清角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凌驾于剑气之上，还是剑气带着她一往无前，莫非，这便是师父曾经说过的人剑合一？ 清角的心中又惊又喜，而这水月融已蓄势待发。天渊一指“顽石成灰”集百力于一线，如坠落的飒塌流星般，呼啸朝向清角袭去，却彷如沉浸在十丈柔绵之中，所有的力道尽失。而后，便觉周身的剑气一如流水般浮动，继而迸发如山泉，澎湃奔放，威力之大超出“破水”十成！ 而此，正是清角的——水月交融。 剑影过后，威力磅礴，清角看到，退到数丈之后的师父正向自己微笑示意。清角心中大喜，水月剑法的最后绝式——水月交融，她终于领悟。有此相助，纵是对上黑暗高手，亦有取胜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