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传奇季家
直到某年,边界发生战乱,当时朝中不定,正当太祖一筹莫展之时,来了个叫作季长平的青年出谋划策,顺利解决战乱。 他自称是季无棣的后人,说是先父交代过,季氏后人永远忠于贺兰王朝,只要这江山还姓贺兰,国家有难之时,季氏后人都要挺身而出,但同时又定下了季氏后人不得连续两代人在朝为官的遗嘱。 当时,已经白发苍苍的太祖听得老泪纵横,既为“先父”二字而伤心,又为季无棣这种无私又深明大义的情谊而动容。当即封了季长平为丞相,并赐其一面免死金牌,下旨道,只要这江山还姓贺兰,季氏后人可随时入朝为官,无论犯了任何罪行,都可免于死罪。 季长平在太祖驾崩后,为江山社稷扶持新帝,做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成为天心史上最功德无量的一代贤相。 但他谨遵父训,年纪一到便带着妻儿告老还乡,不知躲在何处,任谁也找不到。 此后两百年间,季氏后人出现过一次,也是谨遵祖训,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如此传奇的人物,在天心国百姓中可能知名度算不得极高,但在上层官员眼里却地位极高,不少清流官员都以季氏父子为榜样。 所以如今朝中再次出现疑似季氏后人,怎能不让他们激动? “虽然季寒食从未提过,但这么多人都猜到了,你父皇总不会心里没数……”贺兰钥别有意味道,“本来就是个令人赏识的人才,再加上季氏后人这层身份……若是他肯为朝廷出力,将来恐怕就算比不上季长平,也至少比肩孟司昭了……”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但贺兰缺却懂了。 季寒食这样的人,本就非池中物,即使现在才初初显露,但不久的将来必定是要如鲲鹏展翅平步青云的,不管是谁,若是有了他的支持,将来都是一大助力。 但是这样的人,哪边的人不盯着? 据说之前好几个老头想招作女婿的就是他,但是无一不吃瘪,不管是金银财宝、权势地位、还是美人,他统统都不受。 其他学子多半都会去拜访朝中官员,即使自诩清高也难免会为了今后考虑,在有人递来橄榄枝时去结识一二。 但季寒食,愣是跟朵亭亭净植的莲花似的,不管别人如何都无动于衷,别人送来的礼,全都原封不动地退还回去,态度又偏偏进退知礼,让人发作不得。 他与其他举子相处得倒还不错,从来不摆架子,很有亲和力。但除了以学生的身份拜访了一回主考官韦伯清以外,再也不曾见他主动与其他官员有什么牵扯。 而韦伯清是朝中清流之首,最是清正耿直不过。 之前都还觉得这小子有些不识抬举,但一想到若他是季氏后人,那便不奇怪了。 季家的人,若想要权势地位,又何必等到现在?要拉拢他们,说句大不敬的,简直比自己造反来得还要难。这么想来,原本不少有这心思的都偃旗息鼓了。 只是听说太子最近倒是亲自出马,有意示好,还不知结果如何。 若是成了,贺兰瑄无疑如虎添翼,若是不成……以贺兰瑄的性子,怕是这位季氏后人之后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顺遂了。 贺兰缺沉吟半晌,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方法,最后索性道:“管他那么多,那季寒食我看着倒是很顺眼,若是能结交一二自然最好不过,若是不能也不勉强,这样的人为国效力,总是社稷之福。” “说得好!”贺兰钥拍案赞同道,“这才是明主该有的气度!小缺子,依叔看,你这点就比贺兰瑄那小子强!” 他这话说得有些逾矩了,明主,什么是明主?皇帝还健在,太子也把朝中事务处理得很好,其他人谁有资格称“明主”? 但贺兰钥从来行事不羁,这番话却说得理直气壮。 因为年纪相差很大,并没有利益纠纷,皇帝贺兰钧把他当作儿子般看待,也一直纵着他,所以这位除了在自家meimei面前说话注意点儿,在别人面前还真是想说什么说什么。 这话并未吓到贺兰缺,却让他心里紧了紧,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从来就知道,自己这个看似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十三叔对皇后和贺兰瑄母子有些敌意,一直在暗示他与贺兰瑄一较高下,但他从来装傻充愣,只作听不懂。 他是最小的皇子,可以说在他还小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已成定局,从来都没他什么事,他也不感兴趣。另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他对他的父皇,是发自内心的敬爱,即使他自小调皮捣蛋,但原则上从来不敢对父皇有丝毫不敬,哪怕只是稍微动一下念头。 他看起来就是个不懂事的熊孩子,但他并不傻,太子的能力与野心,对其他皇兄的打压,皇后在后宫的锋芒毕露,对其他皇子的忌惮……他知道却不去深究,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个贪图安宁的人。 直到最近,他蓦然发现,他从来不问政事,一心只做个贪玩的小皇子,想让那些人放心。 却没想到,并不是他安安分分不招惹别人,别人就能给他安生,他并不想坐拥天下,却也不想连保护自己所在意的人的能力都没有。 贺兰缺从小就顽皮得很,到处捣乱,爱溜出宫玩,但总体来说并没有闯什么大祸,是属于那种“熊”得恰到好处的“熊孩子”,是以皇帝一般也不拘着他,只要没有离开天京城都不多管。 而这回,贺兰缺才出来没多久便被皇帝叫人“请”了去。 他心里有事,也没像之前一般溜走,乖乖地就去了。 贺兰缺到的时候,皇帝贺兰钧正在批阅奏折,见他来了也没停下来,而是示意他先到一旁坐着。 忐忑地坐下,贺兰缺望向自己的父皇,贺兰钧,这个近五十岁的男人。 此时阳光正透过御书房的窗纸柔和地洒下半室清光,贺兰钧坐在桌案边上,眉目严肃而不凌厉,神情端方却不冷峻,看上去就是个稍显威严的,普通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