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目睹杀人

    而就在这时，在御膳房外青砖铺就的小道上，一名绝美的女子正在缓步走着，只见她唇角含笑，眉眼间透露出来的喜悦与满足之色溢于言表。在清晨旭阳之下，女子柔媚倾城的面容愈发显得魅惑人心。

    她身着一身华丽的拖地长裙，腰间缀着一圈白色的流苏，珠环玉佩间，细长精致的点缀更衬得她原本白皙细嫩的肌肤吹弹可破，美中不足的是，女子愉悦的神情却无法掩盖住她那令人心疼的苍白脸色。

    萧淑慎手中端着精致的托盘，上面正盛放着她刚刚做好的各色点心，一路穿花拂柳地，她也不迟疑，直直便往东宫书房的方向而去。

    这皇宫之中的规矩甚是繁多，太后那个老古板的暂且不提，单是皇帝的妃子们便已经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倘若路上遇到了难免要浪费时间与她们好生周旋一番，因此为了尽量避免遇到这些没事就出来到处闲逛的妃嫔们，萧淑慎特意挑了素来人烟稀少的地方走。

    萧淑慎嫁与夏侯聿的日子算算也已一月有余，然而在这期间，她能够见到他的次数其实并不多，算起上回二人的见面也至少过去半个多月了，含清斋的宫人们也因此常常在背地里嚼舌根，若非今日虞姑姑过来传话说太子要见她，她还以为对方真的已经把自己给忘了。

    皇室子弟恩宠无长盛，一个不沉迷女色的储君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固然是大幸，然而对于她萧淑慎来说，却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好事。

    心里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让夏侯聿真正地迷恋上自己，萧淑慎脸上的神色顿时显得有些凝重，不知不觉地竟走岔了道，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四周围陌生的环境让她辨不清方向。

    她皱了皱眉，这里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更别说要找人问问路了，这时，她才不由得恼怒起来，她方才便不该把妙歌先打发回去的。

    正思索间，突然从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嘈杂声，细听之下，与其说是吵闹，倒不如说更像是呼战战兢兢的声音，想到这里，萧淑慎心中便是一惊，暗暗皱了皱眉，正欲穿过茂密的灌木丛一探究竟。

    却见不远处，一美貌妇人正兴趣缺缺地坐在亭中，静静地看着前方的一坛牡丹，面上并没有表情，就像是一个人想要静一静，须臾之后，又飞快地又来了一道人影，一身沉闷的宫女服，对着妇人跪下。

    萧淑慎猛地止住脚步，谨慎地蹲在树丛的后面，透过其中的间隙可以看到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湖水，湖案上的几个太监模样打扮的人正将两名宫女扔下湖去，而他们的身后，一名妆容华贵的妇人正冷笑着站在原地，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显然方才命令扔人的正是她。

    静妃，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脑海中猛地闪过侧妃宴那日的情景，萧淑慎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眼睁睁看着两名哭天抢地的宫女被太监们抬起，随即无情地往湖中一抛，‘噗通’两声，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两人便被扔了下去。

    看样子，两名宫女似乎都不善游泳，只好在湖面上胡乱扑腾，渐渐地，求饶的声音小了下去，眨眼的工夫，湖面已经恢复平静，除却表面一层荡漾开来的涟漪，没有人会想到它才刚刚吞噬了两条性命。

    “哼，两个贱奴，胆敢在本宫背后嚼舌根，死了也是活该！”静妃美艳的面容上掠过一抹冷厉，暴戾之气不输给任何一个人。

    萧淑慎听到她的话，顿时心底有股无名火在蹭蹭地往上直冒，就因为这两名宫女背地里说了几句话，二话不说就要直接把人扔进湖里淹死，这静妃，表面上看起来雍容得体，背地里心肠却是这般歹毒！

    但是生气归生气，她也知道自己如今不能做什么，如今自己根基未稳，倘若和皇恩正盛的静妃正面杠上，那后果绝非她所喜闻乐见的。

    “静妃娘娘，奴婢已经将其他的知情人都杀了，从今往后再没有人知道那晚的事情。”那婢女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递给静妃。

    静妃闻言面上只嫣然一笑，便如同黑色的花绽放在白色的瓣之下，轻轻点了点头道：“不错，果然还是你办事更能让本宫放心。”

    “起来吧，事情准备的怎样了？”她的手轻轻的摸着盒子的外表，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嘴角的笑容越发地大，垂下眼看着那人问道。

    “谢娘娘了，已经差不多了，只待合适的机会。”婢女缓缓站起来，面上依旧是一副恭敬的模样，萧淑慎一愣，看她的打扮并不像是宫中之人，那一身杀伐果断的气息看起来反而更像是江湖中的组织。

    静妃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抬起头望着那名婢女，笑得很是真诚，道：“好了，本宫的大事便靠你了。”

    “哪里的话，这都是娘娘教导......”婢女一时摸不清静妃此言何意，一把长剑瞬间穿透她的背心，剑尖直直地送到了她的眼前。

    静妃见状冷笑，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身后之人会意，一只苍劲的手握在剑柄，一侍卫就站在身后，将剑猛地抽出，行礼道：“娘娘。”

    “你......”婢女捂着胸口用血染的手指指着静妃。

    “怪只怪你知道得太多了，只有死人才不会将本宫的秘密说出去。”静妃淡淡一笑，雍容华贵到了极点，连转身的动作都颇有威仪。

    “走！”静妃看着两名宫女终于沉入湖底，这才一声令下，后面的太监丝毫不敢耽搁，紧忙搀扶着她朝远处走去。

    不到片刻，那名侍卫非常迅速地将地上的尸体和血迹都处理好了，看得出来整个手法非常地娴熟，显然这种事情他早已轻车熟路。

    月儿停在柳梢头，园中夜花的香味将那血腥味飞快地掩盖了去。

    萧淑慎微微地眯着眼目光，惊恐地看着已经空了的亭子，方才的一幕清晰的映在她的眼底，眼中似有一层薄冰覆盖，浮起冰白的霜。

    跌跌撞撞地好不容易才回到含清斋，萧淑慎蹙紧的秀眉就没有松开过，妙歌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敢开口询问，只好默默接过萧淑慎手中的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随即福福身，退出门口了。

    “太子殿下，您来了！”妙歌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来人淡淡的一个‘嗯’字终于堪堪打断了萧淑慎还有些混乱莫名的思绪。

    她忙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施了一礼，柔声道：“妾身见过殿下。”

    夏侯聿面上一片平和，右手虚扶了一下，随即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带着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叫人胆战心惊的同时，也格外沉迷。

    “身子可好些了？”

    “谢殿下关心，经过调理，妾身身子如今已经好多了。”萧淑慎顺着他的手就势站了起来，身子有些僵硬地坐到了夏侯聿对面，她没有抬起头，却明显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正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

    “慎儿熬了汤。”她说完，站在下侧的宫女当即会意，端着一碗瓷汤煲走了上来，萧淑慎用碧玉碗盛了一碗，小心翼翼地端到夏侯聿的面前，说道：“殿下不妨尝尝，这汤可是对殿下的身体有好处的。”

    夏侯聿只是初初一愣，突然笑得越发开心起来，语气也比之方才缓和了不少：“既然是慎儿用心为我熬的，我自然要试上一试。”

    他接过萧淑慎递来的汤，只尝了一口，顿时眉目舒展开了来，道：“喝起来很爽口，便是与御厨相比，手艺也是不遑多让，不错。”

    身后的妙歌见状一喜，立即接口道：“是啊，殿下，您都不知道，这汤是娘娘让人特意去找的方子，从昨晚开始就守在炉子旁边，熬够了六个小时，放在冰桶中镇了一天，一拿出来就赶紧送给殿下了呢。”

    “原来是这样，慎儿如此费心，那我可得要多喝几口。”夏侯聿笑着，很给面子地将碗中剩余的汤都喝了，萧淑慎眼底也顿时溢满了笑意，她赞赏地看了一眼妙歌，不错，这小丫头嘴巴还是挺会说的。

    “哪里的话，若是殿下喜欢的话，慎儿可以天天给陛下熬着喝。”萧淑慎艳红的朱唇含着媚笑，眼波娇媚似月，望着夏侯聿说道。

    夏侯聿微微勾唇，转而一拉她凝白的小手，面色一沉，道：“那我可舍不得让你天天伴着烟火，万一伤了这如玉的手可怎么办？”

    萧淑慎心中咯噔一跳，精致的倾城容颜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这个男人的心思实在太难揣测，明明他不久前才对她掌掴相待，这会儿却又说担心她的手会受伤，究竟哪句是真哪句又是假？

    似是为了打消她的胡思乱想，夏侯聿取过茶点，咬了一口，又道：“甜而不腻，倒不失为佳品，只是到底和御膳房的厨子们有些差距。”

    “是......慎儿，日后定当更加用心学习。”萧淑慎闻言微垂了垂眸，心底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夏侯聿这么说便是在告诉她，她的行为他不感兴趣，所以无需多在这方面费心思，她大可不必多想。

    “这些小事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你好生歇着，莫要累坏了身子。”简单的话语透露出无上的威严，夏侯聿那恍如刀子般的深邃目光，直直地落在萧淑慎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之上，带着几分迷恋，却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神色间有些微的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淑慎眸色一暗，知他此举为何，心中虽万般不愿，也万万不敢破坏气氛打断夏侯聿的思绪，只得乖乖点头称是，随即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