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话 约定之物
「咳、咳咳！」 我坐在圣堂的墙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还咳出了几缕的血丝，思绪仍然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混乱不已。 等等，我刚刚到底是…… 我回想起来，只记得刚才趁着机会向恶魔特贝克肯施以法术，以手中召唤出来的无形之剑cao控恶魔头顶的有形之剑向它刺去，然而就在特贝克被击中的瞬间发出一阵刺眼的强光，然後接着就……接着就…… 「不自量力！」「狂妄！」「以卵击石！」 特贝克肯尖锐的声音从我头上传来，我吃力抬头向上一瞥，却惊愕地发现身上毫发无伤的大恶魔不知何时已站在我的跟前，一直凝视着我的隼眼所射来的阵阵寒光更是让我感到胆颤心惊，之前不知被我藏在何处的恐惧感也在此时此刻突然窜出，直让我被满满的恐惧所充斥全身。 我与恶魔四目交投，犹如方才受魔能影响的时侯一样脑袋里变得一片空白，除了坐在原地呆望恶魔并且不住地抖着牙关之外，不管是逃跑还是攻击都做不到，之前那种什麽舍己为人、拯救大家之类的想法早就被我抛诸脑後，取而代之的只有无穷尽的绝望与恐惧。 「虽然人类的rou身是意料之内，但是竟然连灵魂也……既然你是约定之物，又何以对我作出攻击？」「为什麽！为什麽！」「这不正常，不正常！」 恶魔锐利的目光向我袭来，嘴里说着什麽契约之类的说话，然而我根本不知道它到底在说些什麽，我只知道自己并不是它口中所说的约定之物，也许这只恶魔只是把我误认成某个被它称为约定之物的同伙而已。 「……」反正也不知道该怎麽回应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我乾脆就把嘴巴紧紧闭着保持沉默……再说了，以我现在的状态即使真的把嘴巴张开，大概除了磨牙的声音之外便什麽也说不出来吧。 「不想说吗？没有问题，那我便直接跟你的灵魂要答案吧，因为灵魂是绝对不可能说谎的，而且……」特贝克肯等了半晌也得不到我的回应，然後在我惊恐的目光所注视之下向我伸出它那拥有尖锐指甲的人形巨手。「没有比聆听那些可怜的生物被活生生地把灵魂从rou体撕扯出来的惨叫更快乐的事情了！」 「不、不要！不要过来……不！！求求你！！谁来救救我！！」 我看着逼近的巨手喃喃地说道，然後随着巨手的逼近，我哀求的声音渐渐地变得越得越大，眼泪更是源源不绝地从眼眶流出。 不管是何等强大的意志也好，在如洪水般侵袭而来的死亡恐惧面前通通都会变得不值一提，更别说眼前的恶魔口中所说的「把灵魂从rou体强行分离」这种光是听起来就会让人毛骨悚然的可怕酷刑了。 「放心吧，虽然会有点痛，但你可不会这麽容易就死掉的，毕竟你可是重要约定之物──你轻易地死掉对我族可没有任何的用处。」 说来奇怪，虽然我的身旁就有着阿努米那斯这本几乎能够施放所有法术的强大法书，然而在性命危在旦夕的这个生死关头却完全没有想过要用上死亡之书来干点什麽，我更极不寻常地在脑海里完全听不到死亡之书的任何声音，就好像虽然连结还在但是联系的方式却被切断了一样，最终我能做的就只有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像个小女孩似地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渴求着不存在的帮手对我伸出援手而非靠着手边的阿努米那斯凭着自己逃出生天。 我眼白白地看着巨手来到我的面前，然而恶魔并未如我心中预想般的一手把我捏成碎渣，而是把手停在我面前两尺左右的距离。我缓缓地把抱着头的双手挪开，只见恶魔把它的食指和姆指轻轻夹起，彷佛在空气中夹着什麽看不见的东西一般，然後慢慢将手往後拉去…… 「咿呀啊啊啊啊啊！！」 随着特贝克肯把它抓到的那团无形东西拉向自己，就好像有什麽东西被强制地从我的身上被剥离出来一样，一种极度空虚的感觉连同着难以形容的痛楚瞬间充斥全身，我连思考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的时间也没有便痛得只能大声惨叫。 「啊哈哈，就是这种惨叫……真是叫人百听不厌啊！很好，很好，比那些燃烧地狱的小恶魔叫得好听多了！」「完美的声音，完美！」「叫得再惨一点，叫得再大声一点！」 大恶魔并不着急马上把我杀掉，而是慢慢地把手前後拉扯，尽极其暴虐的慾望令我不断地惨叫……尽管我已经喊得力竭声嘶了，但在痛楚的折磨之下除了尖声惨叫之外实在是什麽也做不到。 「放心地尽情惨叫吧，我之前说过不会让你死的……最少在你完成你的使命之前还不会死。」特贝克肯中间的那颗隼头不断的歪来歪去，在它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以双眼向我射出满满的恶意，「换着普通人早已昏死过去了，想不到你竟然还能支持这麽久，连我都不得不承认那家伙的手工不差，你的强韧的程度着实不错，现在就让我来看看你的一切吧……」 恶魔的语音刚落，疼痛的感觉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我才刚刚来得及倒抽一口气，大量的讯息便突然被硬塞进我的脑袋之中……又或是从我的脑袋里抽走，直让我的脑袋就像快要爆炸似的头痛欲裂。 纵使只有寥寥数秒，但我的眼前却闪过了无数的画面──有在地球那时侯的，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後的，也有我从没看过的。 － 「赶快离开……」 「前线的消息」 「池田你也……」 「这里是什麽地方……」 「这本书……」 「我决定了，要加入……」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 「对不起，真理……」 「你发生什麽事……」 「……」 「……」 「……」 「……」 「完成了，我有史以来……不，整个地球上有史以来最完美的作品！！」 －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有趣，真有趣！怪不得那个男人要注入灵魂了，那种事情没有灵魂的话的确没有办法可以办到。既然他信守承诺，那我也得遵守约定给他应许之物。」 恶魔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边说着奇怪的说话一边终於把夹着无形之物的食指和姆指放开，而随着身体重新感到充实，我之前所遭受到的各种疼痛亦随之消散。除了我那饱受折磨而受到严重影响的精神状态之外，甚至连充斥四周有着强大存在感的魔能都似乎失了影踪，身体的一切都回复到我进入大殿之前的状态。 「呜……呜、呜……呜哇！！爸爸！！」 刚才所受到的惊吓和痛楚实在过於强大了，虽然刚才并没有流出多少的眼泪（应该说那时侯我没有那个哭的功夫），但是现在一旦得到了暂时喘息的机会，有如洪水缺堤般的泪水便源源不绝地涌了出来，即使我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但却神奇地有力气唏哩哗啦的放声地大哭起来。 「终於崩溃了吗？即使坚韧如你，人类的rou体和灵魂还是太脆弱了。与其让你拖着那副虚弱的身体，不如我现在就赐给你全新的身体和灵魂，让你能更好地帮助我们完成大业吧？」「完美的身体！」「强大的灵魂！」 虽然恶魔用的是问句，但是用膝盖想也知道它根本就没有打算询问我意见的意思。只见特贝克肯再次把手向我伸来，但这次与刚才不同──它并非继续用之前的方法对我折磨，而是远远的把手掌张开，一道漆黑的光束立时就从它的掌心向正在哭哭啼啼的我劈头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