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同样的帝都，别样的愤怒
“昆廷殿下迎娶了法斯戴维家族的长女，戴维.米兰。这无疑是桩政治婚姻，起先昆廷殿下并不想接受这门婚事。无奈父命难违，婚后，昆廷殿下一度离家出走。 可是二人相处的时日久了，却培养出了感情，且日渐笃深。 约瑟历679年夏天，二人喜得一子。 澜吉陛下心情大好，举国大赦，并举办了盛大的国宴。 此后，澜吉陛下似乎在很多事情上都开始偏向昆廷殿下了。兄弟二人因此而生罅隙。终究在澜吉驾崩时，双方图穷见匕。 昆廷殿下命人将米兰王妃送回法斯帝国戴维家族。随即将小殿下凯文也送走了，自己留下来面对二殿下。 二殿下那些年私下里笼络了很多少壮派官员，而大殿下则得到很多老人们的支持。 而城防军和御林军则剑拔弩张，一时间思博城内气氛极其紧张！ 而此时，据说昆廷殿下孤身一人去到二殿下的官邸，二人长谈了一个下午。昆廷离开后，御林军忽然异动，向城防军发起攻击！ 当夜血流成河，最后御林军大败。昆廷殿下不知所终。米兰王妃似乎也没回到法斯的戴维家族，小殿下凯文也没了下落。” 老人简短地把当年的旧事讲了一遍。 昆廷静静地听着，不时呷一口茶。待老人讲完后，起身行礼道： “深夜打搅您休息，实在抱歉。故事听完了，晚辈也该告辞了。” “思博城的秋天很美，不是吗？”老人忽然问道。 昆廷一愣，“呃，是的，这里的秋天一直很美。” “却不知今年暴风雪会不会提前到来？” 昆廷笑了。 “这个，应该不会吧？天哪能说变就变呢？二十年来秋天里没有过暴风雪，今年也同样不会有。” 老人松了口气，“先生不再喝点茶再走吗？” “不了，您老多保重身体。再见了。” 昆廷走后，萨拉门托喃喃自语：“那一年，两位殿下到底谈了些什么呢” 初秋的夜，偶有落叶飘下。思博城的月光依旧明亮，一如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的某个夜晚，自己的弟弟，约瑟帝国彼时的二殿下，在御书房和澜吉长谈到深夜。 翌日，澜吉就一命呜呼。 “那一年，弟弟和父亲到底谈了些什么呢？” 米兰不见了，塔吉斯不见了，我深爱的儿子，凯文也不见了！ 当年，自己只想要个温暖的家，何曾想过去争夺什么天下？可是，丢了天下，却也没了家！ 昆廷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澜吉。一次澜吉醉酒时，曾动情地给他讲过一个故事。 早年间，澜吉正值年少时，曾微服游历，在珍珠港结识了一位美丽的渔家姑娘。两个人很快坠入爱河，姑娘并不知道澜吉的身份。那份爱情纯粹而美好。澜吉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娶这位姑娘为妻。那些年他时常跑到珍珠港和姑娘幽会。 后来，澜吉的父亲，当时的皇帝得知此事，毫不犹豫地派人除掉了那个姑娘。皇室的太子，岂能何如此卑贱之人来往？ 澜吉大恸，数年不曾和自己的父皇讲话，他的身上一直挂着一个贝壳做的挂饰，这挂饰，出自那渔家姑娘之手...... 澜吉讲到此处，曾长叹自己“赢了天下，输了自己。” 昆廷自嘲地苦笑：“我呢，输了天下，也输了自己啊！” 伪善吗？自己用所谓的宽容和忍让，生生造成了妻离子散。这不是伪善是什么呢？ 弟弟，也许你是对的。昆廷心中沉闷无比，也愤怒无比。 一如二十年前那个愤怒的下午，只是，那天是因为弟弟而愤怒，而今夜，他却是因为自己而愤怒。 那天的太阳很亮，昆廷一直记得，他不顾属下的反对，孤身一人穿过寒光闪闪的刀枪丛林，进入了杜利威尔的官邸。 “啊，我亲爱的哥哥，你来了。还是孤身一人，果然胆色非凡啊。”杜利威尔眼睛斜瞥着。“那么，请说说你的来意吧。” “哼！你是不是以为我会为了那张金光灿灿的椅子，才过来找你？你眼里梦寐以求的东西，在我看来，一文不值！” 时隔多年，昆廷依然难忘当时愤怒的情绪。只是，当年的他却不曾料到，若干年后，他为当年的愤怒而更加愤怒。 昆廷记得接下来自己说的每一个字：“我只是想知道，我们的父亲，健壮的父亲，为何会突然离世！昨晚，你到御书房到底和父亲说了些什么？” 杜利威尔沉默了一会，忽然放声狂笑！他那张略显年轻的脸因笑而异常扭曲！ “是的，哥哥，你的确让我很意外！在这个时候，你只是关心我昨天和父亲聊了些什么！你不觉得这很滑稽吗？” “那么，唇枪舌剑，最后兵戎相见，在父亲尸骨未寒时去争夺皇位，就是不滑稽？要皇位，你尽管拿去！我只想知道你昨晚对父亲做了什么！”昆廷勃然作色道。 “哥哥，你知道吗，你跟父亲真的很像！你们都喜欢拉着道义的大旗作虎皮！而你，比父亲更加伪善！你风度翩翩，举止高雅，你大度宽容，虚怀若谷！ 昆廷殿下，收起你那套虚伪的外衣吧！想知道我和父亲都说了什么？可以，打赢了我，你会知道一切，还可以拥有这个帝国！ 收起那那套所谓的高风亮节！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这二十多年，你我身后，有多少人对我们毫无保留地付出？你想让他们就这样绝望？ 你也别想着退出纷争，将不义的道德罪名加在我头上，让那些支持你的老不死们永远地唾弃我？让我永远背负骂名？ 你没机会的，出了这个门，我会和你堂堂正正地打一场，胜败，都是给我们身后的人一个交代！ 父亲至少有一点比你强，他伪善的外衣下面，是冷血！ 其实，你觉得我会在乎什么骂名吗？只是，我看不得我哥哥，在抉择面前，变成一个伪善的懦夫！” 离开弟弟的住处，昆廷简直出离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