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魅杀谜情（17）
皓月走进书房，将身后的一缕金色阳光带了进来，一眼看见皓天手中的画卷，摇头道：“已经十年了，多少个日日夜夜，那份痛楚也该轻了，你又何苦念念不忘？” 皓天黯然一叹：“你叫我如何能忘？如此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你叫我如何释怀？” 皓月摇头问道：“那你要怎样？” 皓天沉声道：“我要一个答案。”将画卷展开，望着被划的一团糟糕之处，皓天说道：“这么多年了，即便她不在乎我的感受，她又岂会不在乎她父母双亲的感受，他们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如果一切安好，她一定会设法通知欧阳二老，让他们安心。” 皓月又摇了摇头：“你怎知她没有偷偷的与家里联系？虽然你在这方面一直留意，却也难保没有疏漏。” 皓天苦笑一声：“以前我也是这么想，可是现在我可以断定欧阳二老和我一样，并不知道她的下落。” 皓月问道：“六哥何以这么确定？” 皓天道：“这几年，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去看望欧阳二老，不管怎样，以前总还是有一段翁婿之情，前几日是欧阳夫人的五十大寿，她老人家非但无半点喜庆颜色，却比往年更加憔悴不堪，看见年轻的女子就想起柔儿，如果他们知道柔儿的下落，又怎会是这一番光景？柔儿是极孝心的，即使心中怕我，忌讳我，防备我，她也绝对不会让父母如此的忧心。” 皓月道：“六哥的意思她有可能发生不测？” 皓天道：“我一直认为柔儿必和那男子寻一出隐密所在，快活的在一起，可是这毁画的人却提醒了我，也许还有另外的一种可能，再加上欧阳二老现如今的状况，我不能不疑心？还有，毁画的人将柔儿的脸划的成这个样子，这其中必是有缘由的，我越看这画越心惊。再有，那天我在凝香阁竟然看见跟柔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我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弄清楚。” 皓月点头道：“我赞同你将她找出来，但有件事我要问你，如果她活的好好的，也许这几年孩子都生下两三个，你待怎样？” 皓天轻喟一声：“我心里有个结，不见到她就解不开，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我就告诉她不用再躲了。” 皓月由衷笑道：“你若能这么想，那就太好了。” 皓天又道：“依紫彤所言，毁这画的是一名女子，能在王府内出入且又神出鬼没的能有几个？” 皓月道：“是没有几个人，只是为什么？六哥的这几位夫人都是后来的事情，若是因为嫉恨，却是不见得，她们甚至都未必认识欧阳柔。” 皓天摇头道：“有一个是认得的。” 皓月恍然大悟：“你怀疑她？” 皓天道：“要不然能有谁？” 皓月点了点头，忽然笑道：“紫彤是第一个发现这画被毁坏的，那段时间你总是为难她，说不定她一生气就将欧阳晴画一个大花脸。” 皓天皱眉道：“紫彤怎会做这样的事情！”皓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答话。 皓天见他脸上的神情，默默地转过身。 皓月坐了下来：“说起这丫头脾气，我这回可领教了，都半个多月了，无论拿什么东西哄，她就是爱搭不理的，刚才我到她那看看有没有转机，偏偏这丫头又不在，不知跑到哪去了？” 皓天无奈笑道，“这个时辰她应该和玉女剑蒋梦莹在一起。” 皓月惊讶地问：“紫彤怎会和她在一起？” 皓天道：“玉女剑是我为紫彤找来的武师。” 皓月一脸的好奇：“你让紫彤习武？为什么忽然间动了这个念头？” 皓天道：“这丫头天生好动，如果不给她找点事情，不一定会起什么心思，别的引不出她的好奇心，唯有这一件，这样她还可以老老实实的待在王府里面，再者，蒋梦莹明是武师，暗中却是我为紫彤精挑细选的贴身护卫，如今王府里面危机重重，我不想她有任何差池。” 皓月暗叹皓天这份苦心，随即抬头笑道：“有意思，紫彤习武会是什么样子，我们过去看一看。” 皓天走到书案前，低声道：“你自己过去吧，她们在落云山上。” 皓月道：“我自己过去？这丫头肯定又来一个不理会，还是我们一起吧。” 皓天心中苦笑，他过去也不会好到哪里？这段时日，他避着紫彤，紫彤也避着他，想想也有十几日没打过照面了，他叹了一口气，从一旁的柜橱内取出一个檀香木的盒子，“你过去把这个给她，她必定会开心。” 皓月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一尺来长金玉为鞘镶着七彩宝珠的匕首。 皓天道：“这把匕首名为‘碧水痕’，削金断铁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皓月轻轻按了一下匕柄处弹簧，将匕首拔出观看，见此匕寒光闪闪，剑气如虹，啧啧赞叹，“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宝刃，俗话说‘宝剑赠壮士，红粉送佳人’，你怎想起送紫彤这个？” 皓天低头笑了笑：“蒋梦莹现在教紫彤的是一些应急的灵巧剑式，王府内的宝剑过长过重，都不适合她使用，我让人做了一把木头剑让她先用着，这丫头好像一直不满意，你现在过去将这‘碧水痕’交给她，她必定会欢喜。” 皓月微微摇头：“你的东西，你自己送过去，为什么假手他人？”说着一手拉住皓天的手臂。 落云山上，紫彤望着手中的木头剑不住的唉声叹气。 蒋梦莹笑着问道：“紫彤，你好像不开心？” 紫彤又唉了一声：“莹jiejie，把你的剑借给我好不好，这木头剑用起来一点气势都没有。” 蒋梦莹还未答话，有人窃笑道：“紫彤，你即使用了真剑也不见得舞出气势，我看你还是将就那把木头剑吧！” 阿福和左翼从一块山石后面闪了出来。 紫彤见他脸上的笑容分明就是那是当然的意思，脸上红了红，娇嗔道：“你这小东西敢小瞧我，”走到石桌旁，拿起蒋梦莹的青铜宝剑：“莹jiejie你的剑借我，我要舞给这小东西看，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蒋梦莹忙道：“紫彤，不可。” 紫彤笑着央求道：“莹jiejie不碍事，我只借用一小会。”蒋梦莹只好作罢。 紫彤来到阿福的面前：“你这小孩看好了，这是玉女剑的第一式‘云开雾散’。” 紫彤第一次使用真的宝剑不免有些吃力，但还是一招一招的认真演习给阿福看。 阿福见一把青铜剑拿在她的手中好似一个大铁锥，明明是笨拙、胡乱的毫无章法，偏偏舞剑的人自我感觉尚好，一脸的洋洋得意，真是说不出来的好笑。 紫彤又道：“玉女剑第二式‘柳暗花明’。” 待到紫彤舞完第二式，阿福实在憋不住笑道：“紫彤，你这两式的名字应改一改，第一式应该叫做‘云未开雾未散’，第二式应该叫做‘柳也暗来花也暗。’这才对景。” 紫彤知道自己的剑法实是不敢恭维，但见阿福笑得开心，心里面便说不出的高兴，所以越发来了兴头。 不远处的皓月连连摇头：“六哥，我可真是同情蒋梦莹，这样的徒弟她以后可要怎么教，我真有点怀疑，蒋梦莹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你，所以你才给她一个天大的难题。” 看着紫彤，皓天也不由莞尔，这丫头在这方面的确是一点天分也没有。 紫彤笑着对阿福道：“怎样佩服吧。” 阿福早已笑得前仰后合。 紫彤眼波流转，回眸对蒋梦莹、左翼笑道：“莹jiejie，左大哥，我舞的不错吧，你们说我以后会不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蒋梦莹、左翼含笑连连点头。 皓月又摇头又叹气：“这丫头当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皓天嘴角漾出温柔似水的笑意。 紫彤又道：“阿福，看好了，玉女剑第三式‘燕子回头’。” 紫彤右手挥剑上扬，一个转身向前递去，这么一转身，一眼就看到站在自己正前方的皓天，紫彤见他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注视自己，霎时间，忘记了自己手上的动作以及周遭的一切，眼眸里只能看到那两潭幽深，以及那似有还无的温暖笑意，脸儿一热，刚才的耍宝莫不是都叫他看去了？ 忽然间，皓天敛去脸上的笑容，紫彤心里正在纳闷，耳边就听到阿福的惊呼：“紫彤，小心！” 为时已晚，紫彤不防备的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摔去。更糟糕的是手中的剑过重，一时间又没有撤回也没有递出，紫彤只觉得自己的脸冲着那剑刃撞了过去，好在只感觉到那么一丁点的疼痛，自己就被人拎起揽在怀中。 看到紫彤额头渐渐渗出的一粒血珠，皓天皱起眉头。紫彤呆呆地看着他，好一会才回过神，发觉自己脚似无根的偎在他怀里，脸上一红，怯怯地将皓天推开，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块丝帕轻轻的盖住自己的额头。 皓天轻叹一声，低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只这一句话，紫彤这几日对他的怨忿之气顿时烟消云散，这才意识到，原来十几日不见，心中对他实是甚是想念，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小声道：“还不是你害的。” 皓天怔怔地凝视着她，刹时间，心中似喜还忧，痴痴地说不出一句话。 皓月、蒋梦莹、阿福、左翼一起围了上来，蒋梦莹紧张地拉住紫彤的手：“伤到脸了么？快让我看一看。” 紫彤忙道：“没关系的，只破了一点点。” 蒋梦莹不安地说道：“王爷，都怪属下不好，不应该让紫彤姑娘用那把剑。” 紫彤看了皓天一眼，说道：“这不关莹jiejie的事。” 皓天见众人的眼睛一个劲的在自己与紫彤的身上打转，不自然的转过身对皓月淡淡的说道：“我们回书房吧。” 皓月笑道：“这就走了，不是说将这‘碧水痕’送给紫彤么？” 紫彤好奇的向皓月的手上望去，见是一把嵌着宝珠的金玉匕首，立时眼睛一亮，情不自禁的用手去接，却不料被皓天抢先一步拿在手中。 皓天望着紫彤额头上的那抹嫣红，慢慢说道：“这东西不能给你。” 紫彤情急地问：“为什么？” 皓天道：“我已经改变主意了。”说着转身要走，却被紫彤扯住衣袖：“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就改变主意了？” 皓天转眸望着她，缓缓说道：“这东西削铁如泥，今日给了你，说不定明日你就会笨手笨脚的把自己的手指头削下来。” 紫彤噘起嘴，慢吞吞的说道：“人家哪有那么笨？” 皓天静静地望着她，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要转身离去，却又看见牵着自己袖口的纤纤素手，一时间多种神色交织变幻于他的脸上，倍感无力。 紫彤见他一双眸子定定地盯着自己的手，于是浅浅一笑。 映入眼帘的笑容使皓天胸中一窒，不禁紧握住手中的‘碧水痕’，硬了硬心肠，一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紫彤无可奈何的对着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向皓月望去。 皓月摇头笑道：“看我是没有用的，东西是他的，想要就自己向他讨去。” 紫彤无精打采地晃头道：“他都说不给了。” 皓月笑道：“你若是真心想要，他就一定会给的。” 紫彤闪眸问：“此话当真？” 皓月笑道：“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么？”略略思忖，紫彤嫣然笑道：“这话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