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火的怜悯

    周围暗了下来，站在顶层的魔法师召唤出一道光柱照射在拍卖场正中间靠后的高台上。

    一个服饰华美的拍卖师站上高台，大声说着什么，调动着观众气氛，引起一阵阵惊叹和掌声，Q17也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仿佛是中古时代的拍卖。既然是贝尔蒙，拍卖的自然是人偶为主，其他一些东西也有，但一般作为人偶的附属所赠送。但也别小看那些宝物，他们中的大部分放在别的城市都是价值连城拍卖上品。

    一开始拍卖的是成套类人偶，十几个或者几个为一组，无论是手工还是外形都比Q17在街头店面的看到的要好得多，行为举止也是优雅流畅，远没有拍卖场入口几个侍者人偶的僵硬。不过，看出场顺序就知道他们并不是什么好货色，只是开胃菜而已，他们的拍卖也是平静若水，一般报个价，最多竞价两次就能拍下了，因为研究需要，Q17也是不急不缓的买了几套。这样不温不火的拍卖直到最后一组人偶上场，才起了稍微的变化。

    “米纳尔恩特大师作品，使用超过十克的银星砂制作心桶的珍贵亚银币人偶六只。”话刚说完，现场立刻一阵火爆的感觉，平民和低级贵族的席位上立刻一阵沸腾的欢呼和喧哗，接下来的竞拍涨价也长达几十轮，这让Q17很有些疑惑，因为就他看来，那些人偶的外形似乎并不比之前的那几组人偶更占优势的样子。

    “克亚奇先生一定有些疑惑吧？”一旁的欧特纳笑了起来，“也是，大部分刚到贝尔蒙的外人也不大清楚人偶的价值分类，手工精制，外形优美的人偶固然价格很高，但对我们这些行内人士来说，这也不过是皮相而已，真正的价值在这里”欧特纳轻轻拍了一下左胸口。

    “人偶的自动化程度，才是我们这些贝尔蒙人所注重的，一般来说，最低级的存在是傀儡，这也是贝尔蒙之外那些城市所制造的魔偶，他们只配做做苦力和rou盾而已，没有丝毫的自动化，一抬手，一行步，都以来cao纵者的控制。往上一级，就是使用了银星砂的半自动人偶了，这是一种大陆产量极少的矿物，恰好贝尔蒙和天使熔炉之间就存在一个矿脉，它是材料人偶之心的重要材料，这门技术直接源自古代炼金术，以银星砂为主要材料制造出的圆筒来控制人偶的行为，虽然不能做到完全的独立自主，但基本的走路跑步，甚至是打斗都能预设好，这正是贝尔蒙人偶的不凡之处。

    不过在这之上，还有一种更高级的人偶。据说在古代文明时期，曾经有一门炼金术，可以将大量的银星砂凝练成固体，这样的存在比现在使用的人偶之心更加高妙，被称为银魂。甚至有传说，古代文明曾经用这种银魂创造出过实力接近神的神偶。”

    Q17心念一动，脑海中冒出了在寻龙任务中见到和听说过的那些……猎天使人偶。

    “可惜，银魂的制作技术现在已经失传，我们偶尔能从古代遗迹中发现一些疑似银魂残片的东西，用它们所制造出来的人偶，其自主性和智力远远超过普通的魔偶，我们称这样的魔偶为‘银币’，而银币的质量，则取决于所用的残片完整程度，一般以重量划定。”

    Q17点了点头，看着台上被高价卖出的那组魔偶道“所以，那些就是银币魔偶了？”

    “确切来说，是亚银币，10克的银魂残片，仅仅比银星砂做的圆筒好一些而已，更不用说，一套的人偶所用的碎片还有高有低，造成魔偶性能和质量不均，这也是种瑕疵，不过，对那些低级贵族和普通商人来说，那算是不得了的宝贝了吧。”

    Q17配合的点了点头，眼睛盯着拍卖场，确实，接下来的魔偶都是很有水准的，虽然装饰的并不华丽，但普遍近似真人，Q17坐远了甚至无法分辨那些是真人还是魔偶。这些魔偶普遍价格高的离谱，即便是对大贵族来说也是极大地负担，难怪人偶祭拍卖会被称为水准最高的魔偶拍卖会呢。Q17估计着，以自己携带的金币，估计可以有绝对把握拍下一只，两只就比较危险了，因此他也不急着竞价，只是慢慢看着。不知不觉中，拍卖已经到了尾声。

    就在最后一只拍卖品快要上场时，一旁的欧特纳忽然哈哈大笑：“看起来新任的领主大人也是囊中羞涩啊，这样吧，我那里还有几只极好的银币，保准未被‘开封’过，就算是见面礼吧。”

    不急着拍卖倒是被人误认为没钱了，Q17哭笑不得，考虑着该把最后一只拍卖下来作为研究用途，不过就在最后一只拍卖品上台时，他倒发现了一点异常。

    这次那个拍卖师竟然闭上了嘴巴没有说话，而是那个人偶捧着个牌子自行走上台给自己报价的。那是一个有着柔顺金色瀑布一样长发，穿着女侍服装，仿佛一个金发美人一样，几乎看不出是魔偶的魔偶“卡奥斯……大师……的……作品……200克银币……我叫安娜……起拍价……八……八万贝尔蒙利多金币”声音很是甜软，就是有些呆呼呼的和有点结巴的感觉。却让Q17深吸一口气，挑起了眉毛，好家伙，之前最贵的银币人偶也不过五万，这家伙直接提价一半，而最坑的是……拍卖场里面静悄悄的，偶尔带着一些讥笑，就是没人报价。

    那个人偶原地抱着牌子站着，眼睛眨巴眨巴的，似乎也不着急。倒是旁边的拍卖师过去劝道：“那个，安娜小姐，没人竞价啊，你能否降低一下价格呢？”

    “不行……卡奥斯……爷爷……说需要那么多……不能少。”拍卖场上又是一阵哄笑。拍卖师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个魔偶……是怎么回事？”Q17还是忍不住问道。

    “哦，是那个坏嗓子的安娜”欧特纳不在意的说道，“是流拍了五年的次品，那个叫做卡奥斯的人偶师傅以前的作品也算不错，直到据说他发现了一块两百克的顶级银币，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制作这个人偶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嗓子一直有问题，而且有些呆呼呼的，有人就说那块银币可能是残次品，还有人说是卡奥斯的手艺有问题……虽然如此，卡奥斯也是执意不肯毁了安娜重做，而且她的两百克银币还是有点吸引力的，第一次拍卖的时候，她还是拍了出去，结果后来她在那个贵族家里，除了唱歌走调和说话慢外，一开始还没什么问题，但主人要求她侍寝的时候，竟然遭到了抵抗……虽然没伤人，但这样不服从命令的魔偶，肯定是次品无误了，因此就被退货，但卡奥斯那个老头一直不肯降价，就流拍到今天了。”

    次品什么的到无所谓，Q17想了想，就在拍卖师无奈的要宣布安娜继续流拍的时候，Q17向一旁兰斯洛特点了点头。长江骑士立刻走到包厢前缘，举起了胳膊。拍卖师立刻大叫：“有人报价！”

    拍卖席上立刻一阵窃窃私语的议论，夹杂着些微的哄笑。

    “看来我搞错了。”一旁的欧特纳嘿嘿笑着，“您并不囊中羞涩。”

    “但我仍愿意接收您善意的礼物”Q17微笑着道。

    欧特纳点头：“我的荣幸。”

    啪，就在这时，拍卖场一亮，那个叫做安娜的魔偶已经退下，拍卖师站在光芒中向着观众席大喊：“各位来宾，终于到了让大家热血沸腾的时候了，我宣布，由贝尔蒙三大家族所组织的斗偶角斗表演，现在开始！”

    哗，一阵热烈的喧哗，特别是那些平民观众席上，掌声如雷，惊天动地，口哨声连成一片。

    “这是？”

    “让您见笑了”欧特纳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面色忽然有些凝重道“拍卖会不止拍卖魔偶，也举行斗偶大会，各家族会排出自己家族最优秀的战斗用魔偶，胜者既能获得荣耀和市民心中的知名度，也能以魔偶的战力震慑另外几个家族，当然，败者也能借此窥探胜者的实力。”

    正说着，高台上的拍卖师已经退回，场边的铁栅门落下，一群或高大，或人数众多，而且不限于人形的魔偶开始步入场内，它们大部分都是装饰朴素，没有鲜明的颜色和花纹，除了装甲遮蔽处，其余结构的齿轮和构件都裸露着。一副异常实用和简洁的军品气息。

    Q17还没来得及问魔偶的所属，战斗几乎瞬间就开始了，有着黄色巨熊旗帜的五米多高的巨型魔偶挥动着手臂末端用铁链连接的连枷，将那个金属球砸了出去，一瞬间砸扁了对面有着红色狮子标记的一排人形大小的士兵魔偶，但剩下的士兵魔偶立刻散开，开始用强弩和长枪攻击巨型魔偶的薄弱部位，另一些开始收集地上碎散的魔偶碎片拼合，一旦拼合完成，一个魔偶士兵立刻恢复行动力重生加入战局。更远处一些刀刃一样的东西像是被磁铁吸引到一起般拼合成巨型的蝎子，凶悍的杀入战团，至于角斗场边缘更多奇形怪状的魔偶，也开始捉对厮杀起来。

    但Q17却无暇顾及场内精彩的厮杀，因为他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应付他所面临的战斗。

    “我的家族需要整个贝尔蒙，你只要宣布和我合作，只要借助一下那位圣阶的威慑力，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我每年会交给你一笔可观的赋税。”黑暗的包厢中，欧特纳的声音潜藏在嘈杂的背景声中到达了Q17的耳廓。

    胃口相当的大，不过很明显是常用的交易手段，先给出一个可以讨价还价的筹码，才能继续商谈下去。不过，明知是如此，Q17还是觉得很好笑，很明显，对方没有明白他们所处的位置，真的把他们当成了这个世界体系内的普通存在了。

    既然开始谈判，Q17便决定不再隐瞒某些东西了：“欧特纳先生，其实，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我忘了说一件事情。”黑暗掩去了队长眼中的红光以及那略带着重音的话语，“我想要找一个盟友，并非是我一定需要，而是……我怜悯你们。”

    Q17听到了一记抽气声以及哼笑的鼻音。

    “钢牙铁虎佣兵团的团长先生，你太天真了”不经意间，那人改变了自己的称呼，“或许你在马库拉格见过狼狈逃窜的贵族，无能的士兵，或许你麾下也有一个圣阶为您奉献力量，但我要告诉你，千万不要小看贵族，特别是那些生根发芽了几百年的贵族，他们控制着领地上的一切，他们在暗中藏匿的力量，比刀剑的威力更大，他们对付你根本不需要使用武器，没有我们，贝尔蒙只是死路一条，只要我们手里的商路断绝十几天，粮荒将会让本该听命你的民众倒戈相向，甚至不用如此，我只要一声令下，你在城内的部下从现在开始连一块面包都买不到……唔，能不能告诉我，这次你们带了多少干粮，你的领地在断绝商路的这几日内，还剩多少粮食呢？还有多少财富可以发给他们做雇佣费呢。”

    欧特纳微笑着说着，还一边偏过头，似乎想看Q17被拆穿老底和不敢承认的尴尬表情，但……现实让他失望了。被展台上的光芒所照亮的那一面脸庞上，没有丝毫惊慌失措，反而是一脸镇定自若以及……错觉么，那似乎是淡淡的不屑。

    “你所说的问题都是问题，但不是什么大问题，我需要畅通的商路，但并非为了维生，而是为了更快的吸纳财富，我需要你们手里的关系和人脉，不是因为我惧怕，而是因为这样更方便简单。最后，我允许城里那些苍蝇飞舞，不是因为我惧怕，而是我不急着收拾他们。”Q17的双眼逸散出微微的红光，让坐在旁边的欧特纳竟然感到了一阵心悸。

    “我怀着善念而来，但当我的耐心消失殆尽，我就用烈焰和鲜血来说话！”Q17一把握拳说道，掌心中仿佛有火星攥出，一阵钟鸣般的冲击让欧特纳仿佛置身于狂风暴雨的大海中心，有那么一刹那，他几乎要跪拜下来对着Q17顶礼膜拜。

    但就在这时，背后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法师忽然抬起法杖，把一道蓝色的光芒播洒到了欧特纳身上，刹那间欧特纳只觉得仿佛一股清凉的溪流滋润了心田，剧烈而恐惧的心跳也平缓了下来。“呼……呼……”贵族男子捂着胸口剧烈的喘了口气，然后恼怒的盯着Q17：“恐虐印记，想不到你竟然会……原来如此，我记得那些灰骑士已经被你收服了样子。”

    男子愤然站起，身后的骑士们也握着剑柄护住了他的身侧，眼见如此，一旁的伊菲丽尔也嗖的站了起来，握紧了礼服后藏着的一把单手剑护在Q17身旁。

    “我本是善意的与你合作，想不到你竟然做这等卑劣的事情……”欧特纳冷哼一声，抬脚向着包厢门口走去。

    Q17既没有追赶也没任何紧张和愧疚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你错了，这是我给你的机会，也是你自己放弃的。”

    欧特纳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睛向后瞥了一眼：“你能证明你的大话么？”

    Q17勾了勾手指，指了指场中：“lolita06，给你三十秒，全灭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