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英式茶餐厅，茶聊（1）
刁禅的脾气，葛歌摸不到十分，也摸得到五分，知道再争论下去，必惹得她不高兴，就同意了。他心想，刁禅选择这样一个高档、典雅、放松的环境谈事，显然是想有话慢慢说，如果我很快切入主题，未免太煞风景了，于是就琢磨着先聊点别的。 “这几天有面试吗？” 刁禅品一口茶，答：“昨天面试了一家台企。” “怎么样？” 刁禅打开了话匣子：“期望工资，我只不过开了五千，面试官就认为我要得太多，问我凭什么值五千。我说凭我的工作经验和能力，根据我上家的工资，算上跳槽工资涨幅，我要得并不多，这个数字非常合理。他说，五千是很高的工资了，否则，为什么个税起征点只是两千块钱呢。因为绝大多数人的工资都在两千之下，如果个税起征点上调，就会少收很多税。去年两会有人提出个税起征点调到五千，国税局的人马上就喊话不行了，说那样的话，中国十几亿人就只有几千万人交税了。他问我工资能不能降到三千五，我说不能。他就给我扣上了形而上学的帽子，批判了我一顿，以我的性格，怎么可能吃哑巴亏，跟她辩论了20分钟，结果就不用我说了吧。”虽说是不愉快的经历，但刁禅说起来很轻松。 “面试官是台湾人吗？” “是。” “很有水平嘛！我都不知道形而上学是什么意思，看来我得多看看书了。” 刁禅笑笑，葛歌喝一口茶，接着说：“台企的工资不高的，不要再找台企了。试着投一些外企，或者不错的民企。美国人是很大方的，抗美援朝那会，那个炸弹丢的，密密麻麻的，把地都炸焦了，一点也不心疼钱。” “美国人是大方，但是有些美国人也被台湾人带坏了。我听说美国人刚来中国办厂的时候，给工程师开工资开得很豪爽的，都是八千一万的开，但台湾人摆摆手说不用那么多的，开三千、四千，有的是人愿意干的，从此工程师的工资就低得吓人了。我不会再进台企了，就面试着玩的。” “能多一些你这样的人就好了，工资低的一律不干，工资自然就涨上去了。” “那是理想状态，实际是不可能的。以前，一些中国工人在国外不受欢迎，就是因为太勤奋，多低的工资都干，破坏了行情。但我看到的更多是悲哀，勤奋却没有钱。” 两人就这样闲聊着，似乎越聊越远。刁禅一杯茶品完，吃了一些点心，葛歌还是没有主动提起那件事。这令刁禅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刁禅让服务员又冲泡了一杯爵士茶，说：“我受不了穆村悲伤的样子，好几天没回去住了。” 一直淡定的葛歌不淡定了，眉头微蹙，不敢相信地说：“她悲伤？不会吧？她根本不爱她前男友，有什么好悲伤的？”转而像自我安慰一般：“多少也会悲伤一点的，毕竟是被拒绝嘛，根据心理学，就算是被陌生人拒绝也会不好受的。” “根据我多年的情场经验，我断定那绝不仅仅是被拒绝的悲伤，穆村还是很喜欢她前男友的，你是没看到她眼泪哗哗流的伤情样子。” 葛歌一向不喜欢跟别人争辩，尤其对象是女人，但现在他不能接受这种说法，说:“不可能，穆村自己说的，她跟她前男友之间根本没有爱，如果不是迫于社会的压力，男人跟女人到一定年龄就得结婚，她都不可能跟她前男友走到一起。我相信她不会骗我的。” “我也相信她不会骗你，但我不相信她不会搞错。人最不了解的往往就是自己，也许到失去的时候，她才知道她非常喜欢她前男友。否则，她的很多反常现象，没办法解释啊。” “什么反常现象？” “礼拜天早上，她切红薯把手切破了。然后极其反常地看了古天乐跟李若彤版的神雕侠侣，哭得比戏里的主角都厉害。接着听大悲咒，反复地听，听一个小时都不嫌烦。她本来是一个特别讨厌重复的人啊。我还听雪娇讲，礼拜一开早会的时候，赵国栋喊她三声，她才反应过来。赵国栋让她给谁打电话，手机就在她手上，她慌张地到处找手机，嘴上还念叨着，我手机呢？我手机呢？小伙伴们都惊呆了。礼拜二中午吃饭的时候，一个产线助理说她老家是青岛的，她突然冒出一句，青岛是一个省吗？种种反常现象，还不能说明她的打击非常大吗？她是真的失恋了。” 葛歌足足沉默五分钟，说不出话来。耳边听到的优美音乐仿佛瞬间变为哀歌。在葛歌沉默的时候，刁禅干掉了一个黄瓜三明治。 “可能是她大姨妈来了吧！”葛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刁禅差点没把嘴里的松饼吐出来。现在是非常开放的年代，刁禅心想如果她因为一个男生说了这一句话而大惊小怪，会显得她不够开放，没见过世面，就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擦了擦嘴。 葛歌继续说：“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她大姨妈来了，我听她宿舍的女生说她疼得在宿舍喊了两个小时，在这种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她干出一点反常的事，也是正常的。或者她因为这次被甩，联想到了以前的悲伤往事，悲伤是同样的悲伤，但原因早不是同样的原因了。” “她有什么悲伤往事？” “她家境不太好。” 刁禅算是看出来了，葛歌就是不愿意承认刁禅爱她前男友，别有深意地一笑，说：“葛歌，你这种反应，会让我不小心误以为你移情别恋爱上穆村啦！” 葛歌先是一愣，随即掩饰般地哈哈傻笑起来。刁禅如泰山般镇定地看着他苍白地笑，这场面特滑稽。 葛歌笑得那个累啊，好在终于想好合理的解释，不笑了，说：“你真会联想。我只是跟穆村太熟了，眼看着你误解她，不能不澄清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