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中无子之毒
“墨儿……”萧博彦殷切的目光对上萧墨儿那双仍包含恐惧的目光，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劝解。 萧墨儿往云氏的身后又躲了躲，这才小声的应道：“爹，我……” “看来，家庙并不能使墨儿安心。”云氏意有所指的说道，“我比较想知道，陆姨娘一个没有娘家支持的妾室，哪来的银子买凶呢？” 萧博彦的一张老脸顿时红了。陆姨娘的钱从哪里来的？可不就是从苏氏的铺面里拿来的吗？他似乎明白了云氏的意思，犹豫了片刻之后，才将怀里的小箱子硬塞到萧墨儿的手中：“这是你娘留给你的铺面，以前是觉得你还小，便一直由陆姨娘打理，如今你也大了，是该交到你手中，让你学着打理了。” 萧墨儿想要推拒，却被萧博彦紧紧的按住，只听萧博彦说道：“爹爹到底是一朝丞相，平日里忙着处理各种政务。百忙之中竟忽略了你，才会让陆姨娘那个贱人对你如此苛责，是爹爹的错，墨儿就原谅爹爹这一朝吧。” 萧墨儿红着眼睛，点点头，轻声问道：“爹爹，墨儿不怪爹爹。墨儿……墨儿想在外祖母这里住几天，爹爹能不能……” “没关系。”萧博彦生怕萧墨儿反悔似的，连忙说道，“你要住多久都没关系，只是别忘了爹爹还在家里等你呢。” 萧墨儿红着眼眶点点头，对萧博彦绽放出一抹善意的笑容，似乎因为萧博彦终于将她看在眼里而激动兴奋，高兴非常。 “墨儿想在苏家叨扰母亲几天，想来是要麻烦母亲了。”萧博彦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看向云氏，道，“夜深了，女婿便不打扰母亲，大舅子，小舅子休息了，告辞。” 苏朝禄和苏朝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将萧博彦送了出去。 萧墨儿则和云氏一同往宜和苑而去。早先在知道萧墨儿想在苏家住几天的时候，云氏便让人将宜和苑的西偏殿收拾出来，以便让萧墨儿休息，没想到才收拾好便用上了。 “今日多谢外祖母了。”萧墨儿抱着盒子，同云氏走进正房，一脸悲伤的说道，“也不知这些年这些铺面的盈利有多少进了陆姨娘的荷包。” 不管有多少，她都一定要让陆姨娘一分不少的吐出来。这是她娘亲的嫁妆，不是供陆姨娘这个杀母仇人用的。 似乎看出了萧墨儿的决心，云氏欣慰的笑了。纵然女儿命薄，却何其幸运生出这样一个孝顺的女儿。 萧墨儿与云氏又说了些话语，这才回到了西偏殿。这一夜，是她重生以来睡的最安心的一夜了。 萧博彦从苏府出来，脸上的笑容便尽数收敛，带着一身的怒气回到萧丞相府，直冲隽慧苑。 陆姨娘正和萧云蓉坐在一起小声说话，门“砰”的一声，猛的被踹开了。 陆姨娘吓了一跳，立刻大声呵斥道：“要死啊！是谁？给我站出来！” 萧博彦黑着一张脸踏进屋里，陆姨娘见是他，先是错愕，而后忙起身迎了上去：“老爷，妾……妾身并不知道是你……” 萧博彦二话不说，一巴掌甩在陆姨娘的脸上，面色铁青的说道：“蠢货！谁让你擅自对墨儿下杀手的？平日里见你是个聪明的，怎么做出这么一件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陆姨娘被萧博彦的一巴掌打蒙了，眼眶立马就红了，泪珠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看着十分的楚楚可怜：“老爷，你打我……” 萧博彦见状，更加的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又是一巴掌：“打你算是轻的了，你要是敢再私自动手，毁了我的仕途，你看我会不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萧博彦甩袖而去。 陆姨娘愣愣的看着萧博彦离开的方向，这才意识到那件事已经败露了，还差点毁了萧博彦的前程。若说在萧博彦的心中比她更有份量的，那无疑只有两样，一是孟氏，二则是他的仕途。 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的陆姨娘心中开始惶惶不可终日。 萧云蓉见萧博彦如此生气，还动手打了陆姨娘，脸色也变得惨白惨白的，丝毫不敢有为陆姨娘辩解求情的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陆姨娘终于忍不住，抱着萧云蓉哭出了声。 翌日清晨，孟嬷嬷带着一群粗使嬷嬷来到了隽慧苑，将孟氏和萧博彦一同决定的惩处告知陆姨娘，且命陆姨娘身边的大丫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礼，将陆姨娘送到了家庙禁足。 而孟氏身边的大丫鬟秋禾则前往娴玉苑，正式宣布将萧玉珊禁足一年，抄写《女戒》与《女训》各一千遍。 除此之外，秋禾还带了孟氏的训话：“别等着陆姨娘来就你，陆姨娘已经自身难保了。就你那性子，将来肯定若是嫁了人，定是要吃亏的，是该改改。还有就是别被人拿来当枪使还不自知，有这个时间想着怎么闹腾，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事情的始末。既然院子的名字叫娴玉苑，那就什么时候变得贤良淑德了，什么时候在出来吧！” 一番话连消带打的，直说得萧玉珊没了脾气，也不敢在折腾了，只默默的接过《女戒》和《女训》两本书，针对孟氏口中的“当枪使”开始了反省深思。 苏府，宜和苑正房。 萧墨儿同苏倩宁，苏倩兮一起并排站在云氏面前，给云氏请安。 云氏看了看自家的三个孙女，外孙女，调侃道：“有孙女如此惊艳决绝，老婆子我妇复何求！” “自然还是可以求的。”苏倩兮笑嘻嘻的说着，伸手拉过身边的萧墨儿，“墨儿的身子也实在太过瘦弱了，我和大姐担心墨儿这些年在萧家过得不如意，只怕身子有些亏损了……” 苏倩宁叹了口气，道：“祖母不如请父亲唤来太医院的太医为墨儿好好的把一个平安脉。明年墨儿也是说亲的年纪了，若是……还得赶紧补起来才是。” 云氏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转头冲着自己的心腹嬷嬷云嬷嬷道：“去外院告知老爷一声，说要请太医把平安脉。”说着，她又转头看向苏倩宁等三人，“既然请了太医，那便给府中众人都看一看吧！” 苏倩宁点点头，笑着道：“还是祖母想得周到。” “快坐吧。太医一时半会儿也是来不了的，别平白站得累了。”云氏笑呵呵的一手拉过萧墨儿，一手又拉着苏倩宁，只手上握着的感觉便觉得萧墨儿着实瘦得很。 萧墨儿被云氏拉着坐在她的身边，苏倩宁和苏倩兮则依次坐在了云氏的左下方。 没过多久，苏家的两位媳妇儿也都来到了宜和苑给云氏请安。 萧墨儿起身行礼：“墨儿见过大舅母，二舅母。” 苏朝阳之妻白氏忙上前一步，仔细端详萧墨儿，笑道：“墨儿不必多礼。你的事今早你大舅舅便与我说了，可怜的孩子，没受伤吧？” 白氏眼中的关怀之意让萧墨儿有些不好意思，摇摇头：“墨儿没事，让大舅母担心了。” 苏朝禄之妻柳氏笑吟吟的上前，道：“说起来也是墨儿的福气，才能得到定王爷出手相救呢。” 云氏闻言，猛地皱起眉头，狠狠的瞪了柳氏一眼。一旁的苏倩兮也是冷着一张脸，哼了一声，道：“母亲。” 言语间尽是责怪和不屑。她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目光短浅，唯利是图的生母。 萧墨儿饶有兴致的看向因为苏倩兮的一句“母亲”而垂下头，不再说话的柳氏一眼，却意外的发现柳氏眼中的不满和怨怼，心思一动。 前世被萧云蓉冤枉，自己被断去手筋脚筋，禁足凤栖宫，而苏家则是被沈修谨以叛国的罪名株连九族。原本自己以为只是沈修谨迁怒，如今看来此时并非这般简单。而这内鬼……很有可能是对苏家有所怨言的二舅母柳氏。 她不禁陷入了深思，连太医来了都不知道。直到云氏在她的耳边唤了几声，萧墨儿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外祖母，墨儿走神了。” 云氏很是担忧的看了萧墨儿一眼，对着太医说道：“这是我外孙女，既然来了，也帮她瞧上一瞧吧。” 太医看了萧墨儿一眼，想着云氏口中的“外孙女”，这才恍惚想起这是苏家早逝的嫡女苏雅雯留下的惟一一条血脉，也是萧家至今为止唯一嫡出的女儿萧墨儿。 只见他上前两步，将手帕轻轻的放在萧墨儿的手腕上，伸手搭在手帕上仔细为萧墨儿号脉。 过了许久，太医才松开了手，看向云氏欲言又止。 云氏见状，知道萧墨儿的身体恐怕真的出问题了，便直言道：“但说无妨。” “萧二小姐中了一种********，名唤无子。”太医咽了咽口水，面带犹豫的缓慢说道，“虽是慢性毒，但因下毒时日长，且次数甚多，若是再多下几次，二小姐此生只怕是不能有子了。便是现在将这毒解了去，今后想要有子嗣，也比常人要困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