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慕容袭的父母成婚那一年,他的母妃正被册封为妃,正是荣宠一身之时。 然而,父皇,他后宫妃嫔众多,怎么可以与慕容袭的母亲暧昧不明?不,不是暧昧不明,慕容袭其实就是……当姓赫连! 闻人拓不敢再想下去,他丢了手上的信便去抓另一封。 “你可知,我诞下的是男婴?你可知?我多么期望众人环绕,道一声恭喜?你可知,我亦期望我儿能与你的其他皇子一样,承欢父母膝下,得享富贵荣华?你可知,我多么希望你能回到我身边?而不只是为向我探知淮浏秘密之时,匆匆见过一面便转瞬离开?”落款又是“芷”。 第三封,“水敖被册封为王,盛荣无敌,水家却将我与儿子赶出家门,你在何处?我与儿子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乞讨为生……市井百姓都知晓,你的爱妃为你诞下一子,取名闻人拓!” 字字力透纸背,恨意刺骨,落款还是“芷”。 第四封,“我终于决定,为他取名袭!你不要他,不要我们母子,我便委身淮浏帝,并将袭儿送于帝后扶养。小公主纨佳天真善良,深得帝后疼宠,与袭儿两小无猜,皇后膝下无皇子亦对袭儿疼爱有加,袭儿被皇后认养,成了名符其实的皇子。他被众人环绕,被众人疼爱尊崇,他欣喜不已。回家来,他便对我讲述与小公主纨佳在宫内的趣闻,他喜欢小公主,因此,我恰能让袭儿踏着公主,成为伽神的仇敌,让他亲手杀你!杀你的臣民!杀你的子女!杀尽你所有的宫妃!百年之后,你可会想到,你的薄情寡义,换来的是后世一袭血光?!” 如此决绝,如此强烈的仇火,落款还是“芷”。 这个名为“芷”的女子,全然没有丝毫岸芷汀兰的淡然宁静。 她因爱生恨,不但毁掉了伽神和淮浏的和平,也毁掉了慕容袭,毁掉了纨佳,毁掉了他闻人拓……毁掉了所有人的和乐与幸福! 闻人拓从一堆信里来回的翻找,他不相信父皇会是一个绝情寡义的人,然而,父皇的前三封回信却都是,“弃子,保命,顾全大局为重!” 第五封信却是,“朕派往淮浏寻你母子之人,被水家杀手暗杀,你听信淮浏帝枕边耳语,背叛朕,背叛伽神,朕亦无能为力!望你悉心保护袭儿,不要误导他,所有的仇,都归咎于朕即可!无论你相信与否,朕爱他,他毕竟是朕的骨血,朕将他与拓儿同视为最爱的亲骨rou!” 闻人拓看着最后一句话,心冷了半截。他清苦地嘲讽地低笑出声,“父皇,你可真是博爱!博爱呀!哈哈哈……” 慕容袭大概是看到这一句话,才彻底崩溃,恸哭不止的吧! 他……活该!他方才知道,他亲手杀死了惦念着自己的亲生父亲,杀死了三位叔父! 接下来所有的信却都是慕容袭与邢氏的交易。 少年的慕容袭无依无靠,因是皇后养子,于朝中根基薄弱,他需要邢氏精心培养的杀手铲除异己,他需要邢氏供给粮草招兵买马杀出一条血路,他需要邢氏帮他保护年幼的脆弱的纨佳…… 最后,慕容袭得偿所愿,登基称帝,却才知晓,邢氏帮他亦是有条件的,而这样的条件便是--杀伽神皇帝,掀动两国战乱,颠覆伽神皇朝! 泛黄的信纸从手上脱落,上面一张一张,暗藏了血流成河的孽债! 闻人拓唇角的苦笑已然凝固,冷却,麻木。 他可以想象到,邢氏亲眼目睹他与慕容袭互相残杀之时,狰狞痛快地大笑。 父子相残,兄弟相残,夺天下,取龙印,多么恢弘壮伟的宏图。最终,谁能想到,却是因为被两个恶毒的女人算计,而导致的骨rou血亲家破人亡?!因而,又害得天下无数温暖的家欺凌破碎。 闻人拓痛苦地抱住头,懊恼痛悔,若非纨佳如此阻挠,解散了军队,将他和慕容袭求于此处,恐怕,此时天下已经血流成河,他和慕容袭这对儿冤家兄弟,都将成为千古罪人。 这一夜,囚笼内异常安静,闻人拓无眠地倚在囚笼一角,鹰眸乾枯了似地,怔怔瞅着背对着他状似睡着的慕容袭。 淮浏天候清冷,盛夏亦如初秋,如此躺在地上,倒也难怪,没有内力护体的他,会蜷缩着身体。 终于,闻人拓忍不住站起身来,无声脱掉了身上的龙袍,轻轻地靠近,给慕容袭盖在了身上。 慕容袭还是静躺着未动,他却悄然睁开了眼睛,静静地怔了片刻,又闭上。 闻人拓直起腰来,转身要返回原来的位置,却被吓了一跳。 囚笼外,纨佳似乎已经站在那边许久,她长发倾散,只着一袭艳红的寝衣,幽幽柔柔地看着他,视线相触,她扬起唇角,丢了个东西到笼子里,转身就走了。 叮一声细微的响动,闻人拓疑惑低头,却见落在大片铺展的信纸上的,竟然是一枚钥匙?! 他忙捡起来,顿时狂喜,仿佛得了蜜糖的孩子,兴高采烈地跳了一下,一跃到了笼门前,急急忙忙地开锁…… 囚笼的门突然撞击开阖,声音刺耳。 慕容袭警觉地坐起身来,就见闻人拓着急地正往殿外奔去,殿门朱红的祥云门槛处,一抹艳丽飘渺的丝缎,影子般倏忽消失…… 一股淡雅的兰香,若有似无,慕容袭分辨出,那是纨佳的气息。 他忍不住起身,走出囚笼,身上陡然便轻,有东西从身上滑落。 他转头回眸,这才注意到,刚才闻人拓靠近他时,给他披在身上的是他的伽神皇帝龙袍--瞅着那件龙袍,他便再没有勇气追出去。 这些年,他与闻人拓就像两个凶残的刽子手,你杀我的人,我杀你的人,砍了对方精心培养的杀手必昭告天下,并丧心病狂地砍下尸体的某一部位送去给对方当厚礼恐吓,一招更比一招凶狠,一计更比一计恶毒,务求处处置对方于死地,谁又能想到,他们竟然是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上的可怜的两兄弟?! 孽缘! 更可悲的是,他们竟还爱着同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被他们害得几次三番差点丧命,却不但选择了原谅,并尽一切所能地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怨。 他知道,纨佳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曾经真心爱过他,而她现在,真心所爱,是闻人拓。因此,她不想看到两个她最在乎的人自相残杀。 这个神奇的女子,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不只是救了他和闻人拓,也救了天下,和整个赫连皇族。 他也该试着成全她,尽管这样的成全让他心痛如绞,只要她幸福,他牺牲再多也值得。 毕竟,闻人拓是他的兄弟,是他的丧心病狂,害得闻人拓失去了父母的疼爱,沦落成为和自己的一样的棋子,他应该补偿他和纨佳。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天下,并没有因为纨佳化解了他和闻人拓的矛盾而平息…… 正当他重新坐回囚笼时,四面宽大的窗外,突然蹿进十几个黑衣人,将囚笼团团围住,一个黑衣人拉下面罩,森冷狂肆地笑道,“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赫连银煊?”慕容袭冷哼摇头一笑,“现在,还有必要抓朕吗?朕已经被蓝儿关在这里。” 赫连银煊阴冷笑了,状似好心地安抚,“别担心,你的蓝儿因为大半夜不就寝,就在刚刚……她引着我皇兄往御花园跑时,不慎刚刚正跑进了我的网子里,她就像是一只被罩住的蝴蝶,翅膀都折断了。” 他这样比喻是什么意思?慕容袭不敢想象纨佳的状况,她内伤未痊愈,又连日疲惫,娇柔脆弱,再经不起其他折磨。“闻人拓呢?”如果闻人拓在场,纨佳应该不会受太多苦的。 赫连银煊莞尔一笑,本是阳光俊逸的脸,却闪过意思阴狠的憎恶,“他,当然……是与你的蓝儿一起被我抓了。” 一起被抓?慕容袭脸色骤变,头脑嗡一声,煞时一片空白……显然,赫连银煊并不曾拿闻人拓当兄长,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妒恨,暴露了一切! 慕容袭一瞬间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痛得喘不上气来。 他刚刚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他不再是孤苦的一个人,闻人拓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而且,闻人拓不但关心他,还以龙袍关切,无言宣告,原谅了他曾经的所作所为。 他们多年的较量,也因此神奇地转换为另一股力量,仿佛他们认识许久,彼此熟知许久,这也促使他相信,闻人拓会是一个好弟弟。 但是,这却又像是一个残忍的玩笑,他刚刚得到一个亲人,竟然要失去全部的亲人?! 他双手扣住囚笼,憎恶地怒吼,猛兽似地,恨不能将赫连银煊撕碎。“赫连银煊,你到底想做什么?闻人拓是你的兄长,你抓他做什么?” 赫连银煊把玩着手上的长剑,优雅地踱着步子,朝着丹陛之上的龙椅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慕容袭,你是不是关心错了人呐?你只关心你的蓝儿就好,何必多管闲事?凭你现在,内力尽失,可是做什么都做不成。” 慕容袭一时无言,他心境复杂地看了眼地上的信,不知是否该让赫连银煊也看一看这些信。但是,直觉告诉他,赫连银煊与闻人拓并非同一种人。 赫连银煊转身便飞上至丹陛之上,黑色锦袍威严一旋,在龙椅上坐下来,两手霸气地搭在扶手上,一脸惬意地贪婪狂笑。“哈哈哈……慕容纨佳解散了两**队,倒是帮了我一个天大的忙!” 殿内跟随而入的黑衣人,全部恭谨地跪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朕重重有赏,哈哈哈……美人,富贵,应有尽有!” “吾皇英明神武!” 赫连银煊的笑声仿佛滚雷,在殿内一遍一遍的惊起大片钝重的回音。 慕容袭在囚笼内仰视着他,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原来,曾经的他竟是如此可笑。 “赫连银煊,那个龙椅不是你能坐得住的,你最好不要太嚣张!” “我坐不住,谁还能?你吗?还是闻人拓?”赫连银煊鄙夷大声说道,“我的巩魅地宫万名杀手已经将淮浏皇宫围住,天下如今是我的了,至于我那位自幼被父皇碰在手心、长大又被邢氏当傀儡呵护的好命的皇兄,如今他眼里只有他的女人,压根儿就没有我这个亲兄弟,我又何必去在乎他?再说,在他眼里,我是一个连蝼蚁都比不上的累赘罢了!” “他是亲手将你扶养长大的亲兄弟,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慕容袭不可置信地横眉怒视,见他眼底闪过一抹杀气,他突然感到一阵清寒,凛冽刺骨,“你……连闻人拓一起杀?” “呵呵呵……他毕竟是对我有恩的,直接杀,未免忘恩负义了,等着看好戏吧!” “赫连银煊,你敢胡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胡来?”他斜倚在龙椅上,夸张地抠耳朵,与闻人拓极是相仿的眉宇间,轻蔑地嘲讽更浓,“此言差矣,我可是预谋很久很久了,怎么能叫胡来呢?” 慕容袭心灰意冷,却又感到慰藉,而同样是与他相依为命、被他扶养长大的纨佳,却以德报怨,如此厚待他,相较之下,赫连银煊实在太卑鄙!他不敢想象,闻人拓得知这件事,会如何痛心。 “赫连银煊,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牲,你怎么可以背叛闻人拓?他在那样艰难的环境里救你,保护你,养育你,还要躲避邢氏的追杀……你没有人xing!” 赫连银煊顿时怒容狰狞,仿佛陡然发狂的豹子,从丹陛之下冲下来,张牙舞爪地对着囚笼内的慕容袭咆哮,“我也是姓赫连的,我也是皇子,我与他有同样的资格登上皇位,这怎么能叫背叛?这只是争取而已!”他幽冷的眼眸凸睁着,阴狠地踹了下囚笼,“来人,把囚笼抬下去,这家伙在这里看着碍眼。” 黑衣人跪下来请示,“皇上,抬去何处?” “就把他和闻人拓关在一处!两虎相争,可是有趣得紧,说不定,天一亮,笼子里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他扫了眼地上乱七八糟的信件,“把这些废纸全部烧掉。”
慕容袭见黑衣人把信件全部收走,张了张口,终于……还是不动声色地静坐下来。不管赫连银煊如何残忍卑鄙,至少……这一刻他能确定,纨佳和闻人拓还都安然无恙。 他握紧双拳,尝试运功,无奈却还是只有一成的内力。“蓝儿,你到底给我和闻人拓下了什么毒?眼下可不是开玩笑的。” 此刻的他,如笼中困兽,入了大牢,被两个黑衣人拖出来,狠推进了潮湿阴暗的石牢内。 早已在里面的闻人拓依靠在单人石床上,闲雅不羁,莞尔一笑,和他打招呼,“这里修得还不错,至少还算乾净,没有那些死耗子臭虫之类的。” 慕容袭一见他完好无损,心才放进肚子里,强忍着满心莫名其妙的激动,也在石床上坐下来。“纨佳呢?” “她会照顾好自己的。”闻人拓往里移了移,给他让出一点位置。“银煊要顺利登上皇位,最顺利的一条捷径便是与纨佳成婚,让纨佳为后,因此他不敢把她怎么样。” “成婚?”慕容袭盘膝打坐,试图尽快恢复功力,“你一点都不担心她?” 闻人拓岂会不担心?事实上,银煊今日的谋反,早在他的预料之内,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如此谋反竟然是借力用力,恰利用了纨佳的这番心血。他不敢去想纨佳此时的境况,哪会让她失去正常判断的能力。 “我反而担心你,银煊现在丧心病狂,没有措手杀了你,也算万幸。” 慕容袭脸上没有了冷嘲,苍凉地只剩了感慨,而他眼中,更是半分戾气都寻不到了。“没想到,你竟然会关心我的安危。就在几天前,我们还想着如何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你是我哥,得知这一消息时,我庆幸我们都还活着,而且,我们都没有死在邢氏手里。” 闻人拓伸手拍了下他的肩,四目相对,两人皆是唏嘘一叹,感慨万千。 闻人拓转而又摇头笑了笑,视线看着牢房的墙壁,视线的终点却落在了遥远的回忆里。 “我记得,那一年的夏天连绵阴雨,雨水深处,没过我的膝盖,每次行径水深处,小太监都会把年幼的我扛在肩上淌过去。雨下了半个月,老天每天都在哭似地,有落不完的泪。天象国师说,那一年乃不祥之年,紫宸星落,有天煞。后来,没多久,父皇和几个皇叔都死了,再后来,五个皇兄一日内获罪,被邢氏斩首示众,两个刚刚出嫁的皇姐阖家被发配充军,后来病殁于途中。从此,赫连皇子只剩了我一个,万幸的是,我偷偷留住了银煊,还养大了一雯……” 慕容袭知道他所有的经历,甚至得知这一切时,他还曾感激上天竟然如此公平,让他遭遇了不幸,亦让闻人拓生不如死。 “但是,你没有想到,你亲手抚养长大的亲弟弟赫连银煊,竟然成了你最大的仇敌,他在你落难时,落井下石,夺位,夺妻,而全然不知自己闯了祸的一雯公主,就是这一切的帮凶。” 闻人拓斜睨他一眼,唇角邪扬三分,不愧是和他斗了这些年,他竟然仅凭一点推断,就猜到一雯是帮凶?“你怎么笃定?” “纨佳身边,只有她才会对赫连银煊通风报信。” 至于其他人……金山的命是纨佳当初向他跪求了避毒戒指换来的。而苍龙,喜欢她,爱她,死心塌地。另外七大高手,不是对她尊崇备至,就是如苍龙一样,默然暗恋着她,他们甘愿为她赴汤蹈火,而她亦珍惜他们。 她与他们,十个人,同为一体般,相互信任,彼此依赖,就连他这个亲手将她扶养长大的人,也不禁艳羡这样牢不可破的关系,因此,他们定然不会背叛她。 闻人拓又何尝不知,金山等人对她的忠诚?!“一雯并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那丫头只是想让赫连银煊来救你。”慕容袭严苛地说道,“不过,好心做坏事,一样是死罪!” “一雯还是个孩子。” “蓝儿在她那个年纪时,一人能敌千军万马,千万别小看了孩子。这个孩子,毁掉了纨佳一手建立的和平,她是罪人,而且罪无可恕。” 牢房门外,一个穿着太监服的高挑身影,因为慕容袭冷厉的话,煞然停住脚步,鼻子一酸,眼泪就啪嗒啪嗒落下来。 闻人拓和慕容袭警觉地同时看过去,瞧见是一个个子高高,皮肤黝黑,容貌丑丑的太监,他手上拿着两把剑,有些拘谨地站在那边,像是没有勇气过来似地。 闻人拓一眼就认出,那是赫连一雯易容的,他忙起身走过去,碍于走廊上有巩魅杀手巡逻,他只能敛声,对她安慰一笑。 昏沉幽冷的牢房,因那一抹俊美无尘的笑,瞬间溢满了阳光似地。赫连一雯心里一暖,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淌,她忙拉住衣袖按住脸擦泪 闻人拓趁机扯住她的衣袖,将她拉近了些。 她瞅了眼坐在石床上的慕容袭,硬着头皮,佯装气急败坏地斥道,“皇上担心二位打起来没有武器可用,特意让我送来两柄长剑,你们虽然武功尽失,杀死对方的本事还是有的。” 远处巡逻的黑衣杀手往这边扫了一眼,并没有怀疑她的话。 她把长剑丢进来,随手就抓住闻人拓的手,塞了一包东西给他,瞥见巡逻的黑衣人走远,她才低着头说道,“连同剑,都是皇嫂给的,我已在尽力弥补错误,还望两位皇兄原谅。”说完,她转身,逃似地走了。 闻人拓看向地上两柄剑,其中一把,竟然是……“沁冰?” 他就知道,纨佳一定会随身珍藏这把剑。 可……当初她被慕容袭带离了伽神军营,并没有带走这把剑,后来她是怎么拿到的呢?他来不及多想,拿起沁冰,剑刃出鞘半截,冰菱似地剑身,在昏暗的光下毅然光芒耀目,晶莹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