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长公主说得没错,不管她表面表现出多么的在乎她母亲的死因,她内心深处在乎更多的是自己,尤其在看了沈知芝留给她的那两封信之后,她每次在镜子中看到或者用手抚摸肩上的那块桃花状的疤痕时,她心中都会升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恨意。 同她一样岁数差不多长相的林玉为什么就能够在父亲兄长的爱护下长大,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像一个不染世俗的仙人,一张白纸,她单纯善良可爱,每一次见到她,林曲就越会觉得自己像是林玉的相反面,林玉是面向阳光生长的,而她是在阴暗角落求生存的,林玉越美丽善良单纯,她就越会觉得自己丑陋邪恶。 就算她们有着相似的模样,但林曲却很怕用自己的真面目出现在外人的面前,相反当她戴着人皮面具时,她才会觉得那才是真正的她,而用真正的样子时,她会觉得不真实,像是另外一个人。 林曲也渴望自己成为像林玉那样的人,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她一直要算计别人或者被别人算计,人只有一辈子,而林曲觉得自己的一辈子都被毁了,这让她如何能够不恨! 而现在裴天明让她放弃,不可能,她想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但是,林曲苦笑,现在看来却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 “你想要做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完成。你只要待在这里,我会派人将外面的最新消息告诉你,你只要安心的待在这里就行了!” “你是觉得我无用,会拖你后腿吗?” “不是,你只是会让我分心,让我担心。” “我不需要你担心,我要离开这里。” “不可能。” “你不能决定我的去留!” “我能!” 林曲第一次见裴天明态度如此强硬的样子,虽说裴天明是为了她好,但是她不愿意什么事都不做,只是待在这里等候消息。那样她会疯的! “我说了我要离开这里!” “听我的。留下来。”声音一瞬间变得无力,似乎蕴含着无奈。 林曲沉默了。 谈话不欢而散,裴天明离开了此处,没有说去哪里。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门口照样有两个人守着。身手俱是不凡,想要强行破门而出是不可能的。 一日三餐都有人送进来,林曲没有想不通的绝食。照常吃喝,晚上打坐调息,数着日子,七天,她在这房中待了七天时间,裴天明自从上次离开就没有回来过。 这日,林曲吞吐着气息,却听到门口有响动声,林曲睁开了眼,门已经从外面打开了,进来了一个人,蜡烛光不亮,但林曲还是清楚的看到了司徒慕白那张冷硬的脸。 “走吧!” 林曲没有片刻犹豫,立马翻身下床,跟到司徒慕白身后出了门,一路走至院外,都没有任何人来阻拦,路边横躺着横七竖八的昏倒过去的人。 出了院落,林曲跟着司徒慕白上了前来接应的马车。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司徒慕白侧过头看着林曲,笑了笑道:“因为我答应过帮你。” “什么意思?” “我们可是合作关系,我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合作伙伴!” 林曲看了看窗外,道:“现在我们去哪里?” “金城!” “不行,我要先回宁州。” 听言,司徒慕白淡笑道:“你还要去找你的那些属下?” “我只是想要去问个清楚!”林曲面色淡淡,眼中却不知蕴含着些什么。 司徒慕白沉默了片刻,最后道:“好,先去宁州。” 一路无话,司徒慕白递过来一个水袋,林曲摇了摇头,司徒慕白轻笑道:“这次没有下药,你可以放心喝!” 林曲看了看司徒慕白,然后接过了水袋,路途长远,她不可能一直不喝水。 然而当她喝水后不久,头脑昏昏沉沉后,看着司徒慕白似笑非笑的表情时,知道自己又被骗了,然后便昏睡了过去。 司徒慕白让林曲头靠着自己,将水袋放到一边,看着林曲熟睡的样子笑了笑,若是不这样,她怕是一路上都不会闭眼。
等到林曲悠悠转醒后,发现自己身处在客栈中,司徒慕白在离床不远的桌子上翻看着信件,眉头紧皱,林曲知道他又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但却没有询问,因为自小司徒慕白遇到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都不会告诉她,都会自己想尽办法解决。 “你醒了?” “这里是?” “宁州!你有什么想要做的就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一天,等不到我就亲自去找你。” 林曲听言,没有说话,掀开床单出了门,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林曲站在茶楼之上,看着对面亮如白昼的酒楼,只有一个巷道的距离,林曲轻轻飞身一跃便能跳过去,但她却犹豫了,因为她看到了夏阳,白如烟还是一样躺在贵妃椅上指使着丫鬟给她捏腿揉肩,夏阳就站在她旁边,递给她信件,然后销毁信件。 就算是从裴天明口中得知,林曲还是没有完全相信,那个在荷花池中辛苦摘得莲子送给她的漂亮的小女孩,那个为了她和乞丐打架的小花脸,给她洗脸扎鞭子的白如烟原来是裴天明一手安排的。 现在她没有勇气亲口去求证,她努力了许久建立的势力是不是已经被她一点一点的蚕食了,如烟如雾,就算十几年的交情也握不住。 一个时辰不到,林曲就回到了客栈之中,司徒慕白似乎有些惊讶她的速度,但却没有说什么,吩咐了车夫去准备,两人上了马车,马车出发去金城。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林曲眼睛看着前方,并没有直视司徒慕白。 听言,司徒慕白笑了笑,答道:“你指的是什么?” 林曲沉默。 “你是说霖婶和福伯吗?”司徒慕白顿了顿,继续道:“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是我为了侵吞你的势力所以将霖婶和福伯杀害了?其实不是,当我从平州回到宁州想要去接晓晓时发现院中一个人都不见了,只有两具尸体,就是霖婶和福伯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