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永远独行
段嫣自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言行,让年龄比自家族谱还多几辈的花容子不舒服了。 拿着花容子给的图谱,段嫣心里惦记着回家的事情。 那种既期待又不安地情绪,让段嫣无暇顾及自家师父的情绪。 花容子见极会察言观色的弟子,竟然为了回家忽略了自己,心里更别扭了! 哼哼哼,死丫头,等你变成了臭小子,你想见本座,本座也不见你! 嘤嘤嘤,怎么这么狠心呢,走之前都没回头~~~~~~ 比较能理解花容子现在心情的,整个合欢派,还有俩人。 一个是欢欢喜喜,又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来找段师妹的张文山。 另一个是被段嫣揍一顿,然后被圈粉的紫衣平胸女,冉再再。 花容子那点郁闷,和后两位一比,那简直就是欢天喜地有木有!! 张文山望着段师妹空空如也的院落,以为师妹不告而别,下山历练去了,不禁心中苦涩。 道君几个弟子都是性情中人,说走就走,段师弟是这样,高师弟是这样,段师妹也是这样。 能说不愧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吗? 冉再再就更难过了。 她好不容易克服内心的羞涩,鼓足了一百二十分的勇气,前来找女神打算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没想到,她来了,女神走了!!!! 尼玛,老娘为什么要羞涩那么久! 女神,你快回来~~~求埋胸! 段嫣下山去了离城,从离城买了一堆礼物。 有送个弟弟的笔墨纸砚和玩具,也有送给meimei的首饰衣服,还有给家里的布匹,以及修真者服用的灵植,以及离城才买的到的吃食。 零零碎碎地装了一个储物袋。 计划的时候兴冲冲,飞行器快到村口的时候,段嫣却犹豫了。 明明是见过一次,想到自己这次是没有任何伪装的,面对这一世的亲生父母,段嫣难免升起“近乡情怯”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世的亲人,是否如他们所说,接受自己这个已经离家十几年的孩子。 窝在段嫣怀里的瑶光,似乎感觉到段嫣的不安,它“嗷嗷”叫了两声,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段嫣。 段嫣忍不住笑了,是啊,她在沮丧什么呢? 其实她和这一世的父母,本来就和陌生人没有多少差别,所谓的亲情在时间的大力冲刷下到底还剩多少。 从她踏上修行之路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与他们越走越远。 段嫣不再犹豫,收起飞行器,向此行的目的地走去。 上一次段嫣以段师弟的身份进村探望,村里颇为热闹,村口有许多聚在一起玩耍的孩子。 时隔半年,同一个村庄却是死气沉沉的。 到处都弥漫着不祥都气息。 不要说孩子,连大人的声音都很少,段嫣本能觉得不妙,几个瞬移,出现在世俗界的家门外。 让段嫣惊讶地是,上次来还颇有精神的黄狗,此刻已经饿得骨瘦如柴,唯有一双眼睛,还和从前一样亮的吓人。 看到段嫣,趴着的黄狗站了起来。 “汪汪汪——” 黄狗不断高吠。 它并不是冲段嫣吠吼,而是对着屋子里的主人。 “谁啊?” 一道颤巍巍地声音响起。 一个衣着还算干净,只是神色有些憔悴的中年妇人,出现在段嫣的视线中。 她的生母,王氏。 看到段嫣,王氏愣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么标志漂亮的姑娘,跟天上的仙女一样。 想到仙女,王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不可置信地向后踉跄两步,双手张开,好像前方有物体把她往后推,王氏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圆,死死盯着段嫣。 那样的眉眼,那样的鼻子,那样的嘴巴,还有那尖尖都下巴。 她双目充血,眼眶蓄着泪,鼻头红红的,嗫嚅着嘴唇,良久,声音嘶哑颤抖地问,“是俺囡囡不?” “是俺囡囡不?” “娘,我回来了。”篱笆外的段嫣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她就是怔怔地看着妇人,看着自己这一世的娘亲。 母女俩就那样隔着篱笆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彼此。 王氏终于再也忍不住,咧嘴,大哭着奔向段嫣,她的声音是那么凄厉,那么悲怆,那么声嘶力竭,似乎要把压抑在心头十几年的思女之情全部发泄出来。
“囡囡啊!娘的闺女!娘的丫头,你回来了!”王氏哭嚎着抱住段嫣,“娘以为这辈子也没有机会看到你了!” 母女俩隔着篱笆,搂在一起,王氏的头靠在段嫣的肩膀上,泪水洒在了她的脖颈和肩膀上。 “我的儿啊——” 妇人哭得并不好看,甚至有些狰狞,在段嫣的世界,没有一个成人是用这样的方式哭泣。 任何一个成年修士,都不会用这种方式去哭,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丑太丑了。 修真者的世界,只有鲜血,没有眼泪。 段嫣心里酸酸涨涨,眼泪就在眼眶里,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她克制情绪,拍着母亲的后背。 “娘,我回来了,我回来看你了。” 段嫣在合欢派面对无数脸,说过无数种话,但在王氏抱出她的一瞬间,她却不知道如何以女儿的身份和王氏交流。 段嫣知道,她们之间缺失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再也回不来的母子情。 王氏的声音很快引来屋子里的其他人。 “孩他娘,你哭啥——” 粗噶地声音戛然而止。 闻声而来的段大海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哪怕妻子挡住了来人一半的面容,仅凭着感觉,他已猜出妻子抱着的那个年轻而陌生的姑娘是谁。 “囡囡,是俺囡囡回来了不……”汉子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和妻子一样跑了过去,却在看到段嫣容貌和衣服的一瞬间,胆怯了。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段嫣面前,咧嘴,似笑似哭,神色哀恸又无助,“囡囡……” 说完这一句,高大的庄稼汉再也忍不住,背过身,肩膀一耸一耸的,闷闷地哭了出来。 段氏夫妇都知道,他们那个孱弱乖巧的囡囡,从离家的那一刻,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条曲折又漫长的修行之路,注定是她一人独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