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逃奔
除了脸部,幻影的轮廓逐渐的清晰,天琅的父亲佝偻着身体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整条长廊显得格外寂静,即便是有着微弱的亮色映照,可天琅的眼睛就好像瞎了一样,知道是父亲却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天琅……”天辈的语气极为冰冷,天琅扶着冰凉的墙壁瑟瑟发抖,仿佛这个养了自己十八年的父亲像是被别人附身了。 天琅感觉很陌生。 “天琅,还不去睡?” 天琅顿了顿,他哽在喉咙说不出话,他自觉的回头,面对这个永远不可能摆脱的囚笼,再次将自己关在了里面。 天琅感觉只要进去了就绝对出不来了,这个家已经不是幼时的家,因为天娅的事情,它正在濒临崩塌。 世界安静极了,他的耳朵早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他被一层真空的防御包裹其中,某人将他完全隔离。 他看着窗外的夜色,想起天娅临走时的惨状,没有任何征兆出现,砰砰砰的敲门声重新唤起他的感知。 “别……别敲了……” “哥哥,哥哥你在吗?” “天娅?是天娅在外边?” “哥哥不离开了吗?”天娅的声音有些急促,这种感觉就像是背后有个人拿着匕首指着你的喉咙然后强迫你说出这句话,“哥哥不走了吗?” 门开了,天琅看见了天娅,天娅已经将睡衣换下,一身黑色的轻松跑路的便装穿在了身上,为逃跑做了充足的准备。 “父亲没有发现你吗?”天琅低声问。 “他们应该已经睡了,哥哥我按你说的话来了,我们还要不要逃走?” 天琅拽起天娅的手臂就往楼下跑去,他不顾危险的冲出房门,在这个被夜色洒满的街道里,两个人不顾目的的奔跑,天琅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也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之前思路非常清晰,一瞬间的压迫让他的智商骤降。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跑,不能再待在这个家里了,只要逃出夜迷,逃出这个城市,天娅就一定会得救,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他不想让那个梦境成真。 ………… “真的是这样吗?” 天琅脑海里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 “只要逃出这里就能摆脱婚流的惨剧?” “你别忘了,那可是尚家,那可是贵族,违抗上流之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又能怎样?逃跑就是怯弱,就是自我封闭,永远不可能打开新一轮的世界,与其夹着尾巴逃跑,倒不如拼上一把,那才有机会实现真正的胜利。” “闭嘴!”天琅大骂道,“抗争无异于以卵击石,有时候退却才是最后的筹码。一个人,无权无势无能力,要怎么战斗才能取得想要的结果?” “你的梦告诉过你。”声音说,“梦里有帮你度过灾难的方法,借着这条路走下去,说不定还能成事,一旦脱离了初衷,就算你再怎么算计也无济于事,这是我经过重重阻碍所获得的最好的方法。” “梦里?”天琅问,“梦里说了什么?” “是你的梦,而不是我的梦,你现在不明白我的意思没有关系,今后你将会一点点的揭开。放心吧,我不会害你,你的同伴也不会害你,如果我们的世界出现不同的话,那一天自有分晓。” 等到天琅缓过神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建筑。 没错,是夜迷城,漫无目的的奔跑过程中,天琅还是来到了唯一的夜迷城市,因为在夜迷边境,只有通过这条道路才能突破新的城市,他只能这么做。 “天娅,休息会吧。”天琅一屁股蹲在地下,天色尚早,大城市的街道人员稀疏,等到人多的时候进去,以防被发现。 天娅就乖乖的站在天琅的面前,她也不说话,她只知道她听从天琅的安排这就够了,哥哥为她这么做她心里既感激又忧伤,婚流的事情她记得从很早时就开始了,第一批踏入的时候她听到过很多传言,被迫入流的全都成为贵族的附属品,她们往往在过去不到一年里忍受痛苦的折磨,成为贵族的玩乐物,最后被迫惨死。 婚流之人没有一个好下场,就连带家人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牵连。
就在几年前,贵族调整了夜迷城市的规则,也许是百姓无法忍受婚流的恐惧所致,他们修改的规则让婚流的家人可以享受一定程度的优待。 如天琅这一家的典型便是牵着贵族的人情和钱财,只有将天娅嫁与贵族才能将账一笔勾销。 天娅不知道父母所欠的债到底是什么,到底有多少,在他们闭口不言的情况下,天娅只能让天琅每天躲在那个被夜迷的山脉中,每天早上醒来之后就跟着他跑到山里,每当傍晚的时候再回家。 她的年纪马上就要到了,她害怕哪一天贵族突然找上门来,自己的一生就这么毁了。 “哥哥,我在想我们现在跑了,父亲和母亲……” “他们已经不是父母了。”天琅说,“没有哪个父母可以做出这种事情,天娅你不这么认为么?他们要是能力为什么住到夜迷城市的边缘?为什么会欠下他们也不肯说的债务?他们的债由他们自己偿还,如果我们一味的忍让,天娅你想想你的未来吧。” 不等天娅答话,天琅便招呼她赶紧赶路,此时天色大亮,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天琅的表情异常严肃,他让天娅紧跟在他的后面,一旦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立马跑路,印象中他梦境里的东西好像有些改变了,那次是去救天娅,而这次是带着天娅离开这里。 后者比梦境要强太多。 “喂,小兄弟!”人群中一个穿着铠甲的人挥着剑喊他。 “天娅,抓着我的手赶紧跑!” “你跑什么啊!”男人金色的盔甲被强光照耀,“小兄弟,我找你有点事!” 天琅和天娅被困在了胡同里。 男人手持长剑站在胡同口岿然不动,他呼了一声,嘴角露出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