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化险为夷(2)
韩自贞匆匆出了厅门,果然见到一行数人进了大门。而肃立韩晓雪身后的唐靖雨瞧得更是明白。来得正是天龙帮的人马,为首的却是中原三杰,后面乃是臭名昭著的阴阳秀士、茅山邪道和鹰眉恶陀。中原三杰也还罢了,这三人却是不好相与,唐靖雨发觉事情绝非想象的那般简单。 韩自贞显是出乎意料,怔立半晌,方抱拳道:“老朽何德何能,敢劳诸位大驾光临,老朽愧不敢当!不敢当!”显然韩自贞不很明白这几人来头,才客气的寒暄起来。 阴阳秀士三人,哪里会把韩自贞放在眼里,大喇喇的连正眼也不看。左首书生打扮的吴轻甫抱拳笑道:“在下吴轻甫,这位是我‘中原三杰’的大哥袁海峰,现在是天龙帮洛阳分坛的代坛主。” 韩自贞对这中原三杰倒是闻名已久,抱拳道:“原来是袁坛主,久仰!久仰!”心下既惊诧袁海峰来头之大,又担心几人来者不善,因为他明白如日中天的天龙帮洛阳分坛,与他韩自贞并无生意上的来往、更无私谊,没道理来凑这份热闹,难道是别有所图? 袁海峰笑道:“韩总镖头,好说!” 韩超上前说道:“爹,还是赶紧请贵客进去吧!”韩自贞一笑,伸手肃客道:“袁坛主,诸位朋友,请!” 韩超不知怎么的分外兴奋,抢先冲厅内高喊一声:“天龙帮洛阳分坛袁坛主到!”六人随着韩自贞身后昂然入内。看来天龙帮的名头确实唬人,厅内的客人呼啦啦几乎全站起来了。唐靖雨随在韩晓雨身后步进厅来,只见唯有陆天冰和他斜对面的一个客人端坐不动。这个客人唐靖雨早已留意,身份似乎很特殊,一身半新不旧的青布夹袍,神情落寞,不苟言笑。只是韩晓雪对他执礼甚恭,却也是欲言又止,他也只对韩晓雪笑了笑,然后又摆了摆手,此外就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韩晓雪在厅外几次回身瞧他,然后眼圈红红。唐靖雨虽然瞧出端倪,只是没机会问身旁的小彤。 袁海峰眼神扫过众人,在陆天冰的脸上停了一下,然后死死的落在那个依然无动于衷的客人身上。袁海峰收回目光,与一旁的阴阳秀士对视了一眼,阴阳秀士点了点头。六人成扇形分开向那个青衣客人逼去。众人已发觉不太对头,不由面面相觑。韩自贞更是脸色大变,强自镇静道:“袁……袁坛主,这边请……” 袁海峰见那五人已将那人逼住,方回转身来,不急不徐的说道:“韩总镖头,今日袁某前来,一则为韩总镖头拜寿,二则要请这位朋友去鄙坛叙叙旧。好,韩总镖头,寿诞可以照旧开始了。” 韩自贞再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六十寿诞会是这个样子开场,气得面如土色,却又顾忌天龙帮势大,不敢发作。韩晓雨早已是脸罩寒霜,手按剑柄,此时哪还忍耐的住,上前几步,纤手指定袁海峰娇叱道:“姓袁的,在别人寿诞上撒野,是不是小瞧我镖局无人,欺人太甚……” 镖局的一众镖头、躺子手,以柳逢春为首,早已围拢在厅口,个个脸显怒容,恨不得亮家伙上前拼杀。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韩自贞唯恐韩晓雨惹恼他们,难以转圜,更知道镖局的人手,武功低微,一拥而上也是白搭。韩自贞上前喝道:“晓雨,不得无礼!”韩晓雨轻哼一声,按剑退到一旁。然后又冲门口挥手道:“逢春,你们也都出去!”柳逢春很不情愿的退了出去。 袁海峰还没啧声,阴阳秀士已不怀好意的笑道:“哟,韩小姐好大的火性。” 韩晓雨厌恶的掉头瞧向那依然端坐的青衣客人,那客人真好养气功夫,手里依然稳稳的端着一杯水酒,桌上却赫然多了一柄古旧的连鞘长剑。 袁海峰掉头抱拳道:“朋友请了!今日是韩总镖头六十大寿,在下想朋友也不愿搅局,不如移驾鄙坛如何?” 那人扬首将一杯水酒缓缓饮下,抬手抓起长剑,站起身来。阴阳秀士阴笑道:“朋友,这么走,恐怕不行。” 那人淡淡说道:“那该如何?” 阴阳秀士一字一顿说道:“自-断-右-手!”厅内鸦雀无声,有人脸显不忍之色,有人脸显怒容。 韩晓雪哪里还忍耐的住,抽剑就欲上前,韩自贞摆了摆手,强忍怒意,说道:“袁坛主,诸位朋友,能否看老朽薄面,就让这位……朋友离开算了!” 阴阳秀士冷笑道:“韩自贞,你可想清楚了,你抚远镖局还想不想在洛阳混了!” “哈哈,当真好笑!洛阳难道是你的天下?”一直一言不发的陆天冰终于开口了。 阴阳秀士回身将陆天冰上下打量了几眼,冷笑道:“阁下可是陆天冰?” 陆天冰笑道:“不错!老夫正是陆天冰。据老夫所知,天龙帮南宫帮主一向标榜除魔卫道,以天下武林安危为己任。韩总镖头为人端方,好好一个寿诞,让你们给搅得一塌糊涂,不知唱得又是哪一出,那位袁坛主可否说说清楚?” 袁海峰为之语塞,胡皓是个愣头青,满不论的嚷道:“老家伙,这里恐怕还论不到你说话。此人勾结邪教,我天龙帮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不服气……”袁海峰心知目下还不到同陆天冰翻脸的时候,忙即将胡皓叫板的话拦住。接着这话头说道:“陆大侠,此人的确与我天龙帮有些瓜葛,非是有意与韩总镖头过不去,还请陆大侠、韩总镖头海涵!” 韩自贞叹了口气,抱拳对众宾客团团一礼,歉然道:“今日老朽失礼了,先请各位回去,如果老朽留得一条老命,再宴请诸位喝酒赔罪!”这几句话说得很沉郁,显然,韩自贞不愿眼睁睁看着那人落入这帮贼子手中,既然不能委曲求全,只得与这几人誓死周旋了。 韩超大惊,忍不住叫道:“爹,您老犯不上……”韩自贞回头怒视了韩超一眼,将他那没说出的半截话又堵了回去。一众宾客虽好奇结果,却也明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个道理,纷纷退了出去。
那青衣客人叹了口气,说道:“韩……总镖头,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这几位朋友是冲着在下来得,那么在下自当一力承担!” 那阴阳秀士拍手笑道:“好个一力承担,不过,姓魏的,今日你若脱身走了,那么你这位大姐夫恐怕就脱不了干系了,嘿嘿!” 此言一出,韩自贞尽管早有准备,仍然不免动容,惊问道:“你怎会知道?”唐靖雨也心下恍然,原来此人就是韩晓雨一再提起的那位娘舅。 阴阳秀士冷笑道:“这个么,我自然知道。姓魏的在江湖销声匿迹,每年只会在今天来赴你的寿筵,兼且看望他唯一的亲人韩小姐。” 韩自贞喃喃说道:“这个没有可能知道,没有可能!”说完回身,逼视着韩超,咬牙道:“是不是你?” 韩超惊恐的退了数步,支吾道:“不……不是……” 阴阳秀士阴笑道:“他也是没法子,在‘郁金堂’输了个精光,连这个抚远镖局都赔上了,好在你这宝贝儿子心眼活络,将姓魏的换了这座镖局,算起来,你韩总镖头该很划算呢,嘿嘿!” 韩自贞怒不可遏,气得浑身哆嗦,指着韩超,半晌才挤出一句;“你……你这个畜生……” 那人反一脸沉静,劝道:“算了,姐夫,总是我不该来,也不要怪罪他了。”然后转身哈哈一声长笑,似乎长吁一口郁气,冷然道:“不错,在下正是华山逆徒魏剑行,多活了二十余年已经足够。不过,你们几人狼心狗肺,所为何事在下更是心知肚明,想要我魏剑行缚手待绑,绝办不到!”唐靖雨心下可是吃惊不小,原来那日死在金陵四海镖局不远处的那位不是魏剑行,难怪杨老伯说他用的不是华山剑法。不过,这位魏剑行不像是屑小之辈,缘何会反出师门,窃取“寒钓图”和华山剑法“翔龙三式”呢?令人费解。 韩晓雨上前几步,抽剑道:“阿舅,晓雨陪您冲出去!”小彤有些慌乱,下意识的抓住了唐靖雨的衣襟。 魏剑行爱抚的看了一眼韩晓雨,摇了摇头,说道:“晓雨,听话,阿舅不会有事!”话音未落,一道剑光暴起,魏剑行长剑刺了出去,清辉闪烁,直逼胡皓双眼。胡皓没想到一点征兆没有,剑光已然及身,顿时手足无措,暴叫一声,身形暴退。距他最近的袁海峰长鞭自袖内探出,向魏剑行攻去,正是攻其必救的一着。魏剑行长剑斜削,将胡皓头上发髻削落。剑到中途,顺势回挑,正点上袁海峰长鞭七寸。然后翩然落地,长剑回鞘。出手回剑,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剑法精妙之极。唐靖雨心中暗暗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