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失常
榻上的女子墨发垂腰,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一张脸绝美无双。只一眼,凌枫就完全沉溺其中不可自拔,觉得用怎样的辞藻来形容都显得苍白而无力。 时间就在这样静默的凝视中缓缓流逝,直到凌枫回过神来,才发觉双腿有些轻微的麻痹,窗外的月色拉得老长。 不敢再往床榻上的妖多看一眼,不作犹豫便转身走了出去。 当凌枫大步走出房门的时候,便被银色的光辉洒了满身。屋外的门槛边上,小海瘦削的身子正蜷缩着蹲坐在地上,圆圆的头颅耸拉着侧靠在门边打着盹。 凌枫低下头定睛看了会,俊逸非凡的脸上羡起一抹苦笑,轻摇了下头,随即缓步走了过去。 “呃……,凌师兄?” 小海睡得并不沉,只稍微一点响动,便惊得一下睁开了双眼。待看清楚来人是谁,一时间不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嗯,都这么晚了怎么还蹲在门口打盹,为什么不回房里去睡?” 语气是一如往常的沉静清冷,但小海知道,凌师兄会这样说,代表他已经不再生自己的气。遂当下顿感欣喜,哪里还顾得上眼下古怪之事? “凌师兄,你……你不生的我气了?” 这一句话,小海问得极是忐忑,清瘦的脸上喜忧参半 “嗯哼,昨天的事情改日再跟你计较。现在我有事情要问你,我的伤是谁治好的?还有,那女妖……,为什么会在我房里?” 对于小海为何会去偷盗云宫宝物之事,凌枫心中早已知道缘由。如果他真的生气,昨日就不会一路尾随在后面,甚至拼力相救。但口头上却故意没有明说,此番做法自然是有他的用意。 既于在询问到熟睡在自己榻上的女妖时,凌枫不觉回想起刚才一幕,清冷的面色随之泛红,露出稍许不自然之色。 “凌师兄,小海知道错了,以后断不会再犯下此等混事。还请凌师兄原谅小海一时糊涂,差点酿成大错。” 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复,小海当下神情一禀,之前的喜悦感顿时消失不见。又怕凌枫会为此事而疏远自己,连忙出声表决,清瘦的娃娃脸上写满了悔意。 “此事容后再说,你先回答我刚才所问之事?” 小海脸上的懊悔之色显而易见,凌枫心下颇感欣慰,但嘴上却依旧闭口不谈。他此刻所牵挂的另有其事,心中迫切想要知道是谁治好了他身上的伤。 “不是绿衣jiejie治好你的伤吗?对了,凌师兄身上的伤是都好了吗?还有绿衣jiejie她人呢?”小海颇为奇怪道。 真的是她?难怪…… 言罢,小海也不等凌枫作答。一双清亮的眸子上上下打量将凌枫打量了个遍,见他气色红晕,精神饱满,这才略觉心安。 刚才一个人守在这里的时侯,他心里未尝不对里面的情况感到担心。一再怀疑自己该不该把人交给一只妖精救治,可如今看来,绿衣jiejie果然没有欺他骗他,她是个好妖精。 “我的伤已经无碍!” 凌枫将小海暗自出神的模样看在眼里,心中对当前之事感到有甚多纠结之处。可事已至此,让他感到无力更改。缓缓把放在小海身上的视线收回之后,半响才扯唇轻淡的回了一句。 夜风沁凉,凌枫眉峰微拧,线条坚毅的下巴轻轻向上抬起,深黯的眸子看向夜色浩瀚的星空,再不多言半句。 眼前之人青袍飞袂,面色冷然,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脱尘于世,看起来宛如嫡仙般的尊贵感。 站于旁侧的小海昂着头端详了凌枫片刻,清亮的小眼里不觉带上了崇拜之色。紧跟着突然想起了还留在房里的绿衣少女,不禁伸长脖子往房门内看了又看。 “你这是在看什么?”声音是一贯的清冷漠然。 “绿衣jiejie她在里面怎么到现在还不出来?”急着要向绿衣少女道谢的小海顺嘴应了一句。 这话让凌枫喉头当下一滞,止不住再次想起刚才竟被美色所吸引的荒唐之事,一时顿感赧然,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才是。 “你很担心她?” 良久,凌枫才好不容易将心中的杂念一一压下,决定趁现在将那女妖的底细摸清楚。
“对呀!”小海想也没想便应声作答,下一秒便反应过来这样回答有些不妥,急忙出声补救,“呃,凌师兄,那个绿衣jiejie她人很好,昨天幸亏有她帮忙才能把凌师兄你给带回来。还有,还有凌师兄你身上的伤……” “人?你之前可知道她是妖?” 如刀削般刚毅的轮廓慢慢转向小海,精亮的眸光中带着一股轻淡,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审视。 感受到空气中传递过来的无声斥责,小海当下一惊,心中顿时感到不知所措。 怎么办?凌师兄好像都知道了…… 罗云宫第七十二条规定明确记载,凡是罗云宫子弟,当该秉天意遵循道义,见妖杀妖,遇魔斩魔。一旦发现某弟子敢私自与妖魔有所交集和勾结,查明属实后当立即废其功力。 严重者则绑于诛戒台上,由云宫掌驼人以及众长老等,亲自用诛戒尺鞭打九九八十一下,当众以示警戒。 那些犯了大错被绑上诛戒台的人,从来没有人能够活着从上面走下来过。 心思转到这里,小海不觉手心直冒冷汗,好半响才颤颤克克张嘴回应道:“凌师兄,我…我……” “好了,事已至此,如今你再说这些又有何用?如果不想受到责罚,你知道该怎么做?” 沉稳有力的声音点到即止,说完便大步往院外走去。 直至人影快消失不见之时,大门外隐隐传来一段模糊的声音,小海连忙竖起耳朵聆听。 “她已经睡下了,要是没有其他事的话,回去休息吧!” “是,凌师兄。” 小海望着忽然显得空空荡荡的庭院,又望了望面前生机勃勃的满院金竹,虽知那人已经听不见,却还是满含惭愧的张嘴应承了句。 随即回过身把房门掩上,踩着沉重的步伐往院落里的另一间房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