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知已知彼
秦氏一味地自责，她本就貌美，此刻妩媚的双眼泛着盈盈泪光，苍白的脸色更显楚楚可怜之态，宁海瞧了这幅模样心头更为不忍。 对容氏的厌恶与蛮横便更加厌恶了几分。 想到今日在朝堂上那些同僚们怪异嘲笑的神情，想到平日里百官们对自己敬重有加，背地里却大肆嘲笑声音的言语，宁海心里一直堵着的那口气便上不去，下不来，恨不得立刻回去狠狠收拾容氏一顿方才解气。 “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我怎会让你和两个孩子一直没名没份地住在这别院里？以前是我在朝中根基不稳，对兴国公府确有几分忌惮，可如今，哼。” 说到这里，宁海眼中闪过一道狠辣与不屑之色，但终究没有将心里的狠话说出来，转而神情温和地看着秦氏继续道： “这几你先卧船好好养伤，今日我便回去与老夫人商量，待过了冬至便将你和两个孩子正式接进相府，我倒要看看那个毒妇敢对你们如何？” 经过今日之事，他已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将秦氏和两个孩子接回相府，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宁海岂是那种惧妻怕事的胆小之辈？ 他如今已是百官之首，受万人敬仰，怎能沦为别人暗地里议论闲谈的笑柄？ 宁欢言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半分情绪，心里却在冷笑，秦氏手段果然高明，也难怪宁海每月呆在这里的日子比在相府的时日还多，也莫怪容氏将她恨毒了，哪个正妻能忍受自己的夫君对待妾室比对自己还要上心呢？ 不过，不论秦氏手段如何高明，只要能让容氏痛苦，能让宁家永无宁日，便是她最开心的事情。 “言儿，不是为父说你，姨娘都伤成这样了，为何不着人去向为父禀告？” 宁海将目光转到了旁边的宁欢言身上，见她静静地站在旁边，眼角还挂着泪水，看着这个女儿容貌越发地绝美出色，不由一阵恍神，想到方才自己语气过重，于是声音缓了许多，却仍忍不住还是责问道。 “父亲教训得是，女儿知错了。”宁欢言也不为自己辩解，只一边掉泪一边认错，那模样叫人看着心疼极了，哪里还能再忍心多加责备？ “老爷，你千万别责怪言儿了，她也是被吓坏了，昨晚若不是一位公子好心出手相救，妾身和言儿今日怕是再也见不到老爷您了。”秦氏不忍女儿被责备，拉着宁海的衣袖辩解。 自从三年前女儿被容氏派人推进寒冰湖，在鬼门关走了一圈醒来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以前的天真快乐不复存在，脸上终日是淡漠平静的神情， 就连她这个做为亲娘的有时候都猜不出这孩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原本是担心的， 可这孩子虽然性情变了，但心智却也长进得惊人，许多想法，做法都让她感到震惊不已， 譬如这次的苦rou计，便是这孩子提出来的，虽然起先这计划她并不赞同，可是细想之下也只有这样才能令老爷将自己和两个孩子心甘情愿地接进相府的同时又能给容氏一个沉重的打击。 宁海也觉得自己太过严厉，于是态度温和道：“好了，这几****好生照顾姨娘，我去看看你弟弟。” 秦氏见宁海要走，急忙拉住他的衣袖，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柔儿，你安心休养便是，我去瞧瞧信儿，明日再过来。”宁海以为秦氏是舍不得自己离开，于是喊起了秦思柔的闺名，低声安抚道。 “老爷，妾身。妾身还是不去相府了，要不然，你将言儿和信儿接回去，让妾身留在这里，妾身不想老爷为难，不想夫人生气，想必夫人看在老爷的份上，还是会善待两个孩子的。”秦氏目光凄楚地望着宁海，吱唔了半晌才又满脸害怕委屈地将话说了出来。 “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一定会做到，夫人到时候不会为难你。” 其实在来的路上，宁海便已经清楚了，当年秦氏不仅救了自己的命，又没名没份地跟着自己养在这别院十多年，还为自己生下一儿一女，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者秦氏温柔貌美，也甚得他心，到时接回相府也省得两头跑了。 更何况，这个小女儿虽是庶出，容貌却比矜娘还要貌美倾城，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这等的容貌才情别说是做三品大员的正妻了，即便是嫁入皇家当个侧妃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今，她小小年纪却气质娴雅，举止礼仪也堪称大家闺秀的典范，即算是想让她成为正经的嫡女也并非不可为之事，就看她到时候能为宁家做出什么贡献了。 宁海离开，宁欢言跟在后面送了出去，直到他走远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她才收起脸上温婉乖巧的笑意，美丽清冷的眼泛起了浓烈的恨意，就连周身都散发着一种令人恐怖的怨恨之气。 她早知道宁海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若宁欢言是个丑的，蠢的也就罢了，偏她生了这样一幅倾国倾城的容貌，以前，宁子矜自负是京城第一美人，可她最尊敬的父亲却瞒着她将一个比她美了不知多少庶妹隐藏起来，若不是三年前容氏无意中看到了宁欢言的容貌，怕也不会下那样的毒手。 如今，她由奚弦月变成了仇人的女儿，每见一次宁海，便要尊称他一声父亲，行一次礼。 为了复仇，她忍着，尽管每次叫这jian贼父亲，给他行礼时，心都像是被刀割了一般，鲜血淋漓，但她仍愿意咬牙忍辱负重，装成一个孝顺乖巧懂事的女儿，她要在大仇得报的那一日，将自己所承受的痛苦与折磨，千万倍地让他偿还。 “小姐，人已经安排出去了。只是，这样有用吗？必竟大夫人背后的依仗可是宫里的贵妃娘娘和兴国公府。” 习秋看着双眼充斥着浓烈恨意的宁欢言，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不敢相信宁海会因为百姓们的嘲讽和流言就对容氏和兴国公府生出怨恨与嫌隙。 毕竟容氏背后可是有着容贵妃和兴国公府撑腰，而容贵妃又是淳王生母。 如今淳王尊贵，在朝中势力更是如日中天，几乎已到了无人能撼动的地步，宁海若真要与兴国公府撕破脸皮，岂不是公然地与淳王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