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心中起波澜
二牛正哭喊着，看到林修突然摆在地上的铜碗，他不禁一愣，接着连忙把铜碗拿起来仔细的看。 “怎么了？二牛？”林修问道。 二牛抬起头，看向林修的眼神不禁有些古怪，“哎呀林大叔，你这铜碗是哪里来的？” “捡的。”林修说道。 二牛点了点头，“也是，要是你真的是铜碗乞丐，那以后可没人敢再欺负我二牛了。” 林修笑了笑，问道：“这还有什么讲究吗？” “当然有。”大清早的人不多，二牛便煞有见识的冲林修侃侃而谈，“林大叔，你肯定是新入门的乞丐，不知道咱们的规矩，这乞丐跟那些修真者一样，都是有等级的，像我二牛这种，算是最低等的乞丐，只能用泥碗讨饭，再高一点的可以用瓷碗，但必须是破了洞或者缺了个口的，再要有资格的，那就可以用铁碗，嘿嘿，只有那些乞丐中的头头，才敢用铜碗，不过嘛，最厉害的还是金碗，那可是咱们乞丐中的老大才能用的，只能有一个。” 林修不禁笑得更深，心想原来做乞丐还有这么多讲究，“那黑衣巷里有多少铜碗，金碗又是谁？” 二牛摇了摇头，“龙城的铜碗都是有宅子的，虽然是那种废弃的，可也算是府邸啊，咱们黑衣巷里就只有一个铁碗，叫黑熊，那天就是他把你背进黑衣巷的。” “哦。”林修点了点头，“那我还得谢他。” 二牛一笑，“不用，咱们黑衣巷的乞丐最是团结，黑熊平时都很照顾大家，才不像那些白衣巷的家伙，哼，他娘的，那些人，明明是要饭的。还偏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龙城极大，是“出云上国”的帝都，黑衣巷还是在龙城的外延，越靠近皇城。便越是繁华。人多了，乞丐自然也多，龙城的乞丐分为两种，一种叫黑衣，一种叫白衣。但其实就是一个叫法，都差不多，不过白衣巷的那些乞丐平时都在那些王孙贵族家附近讨饭，得到的施舍更多，自然就显得要傲气一些，他们即是乞丐，也算是那些家族的下人，那些家族有事的时候，白衣巷的乞丐就会去帮忙。 人便是如此，见别人比自己混得好。二牛他们自然是眼红，说起白衣巷的人也就不那么客气，而白衣巷的乞丐觉得自己高黑衣巷一头，平时也是极为高傲。这些是是非非过去离林修无比遥远，可现在，他已然是一介凡人，年老体衰，身上只一个铜碗，不去要饭，还能做什么。 但修真者就是修真者。林修少时也饱读诗书，当二牛在讨饭的时候，林修便已然做着自己的打算。 “做乞丐便做乞丐吧，多少也能得到点施舍。”林修看着地上那几个铜钱想到。“积少成多，如果有可能，我便摆个地摊，替人写字画贴。日后若是有机会，遇上境界较高的修士，便摆脱一封书信。看看有没有让他带去九阴魔宫的机会。” 这想法达成的可能极为渺茫，不过，既然这地方有修真者，那林修就不会放弃，他现在什么都没了，但至少给茹婉一封信，让她不要再等自己。 岁月匆匆，转眼便是半年过去。林修一开始还不习惯，可是久了，也算是找到了一些做乞丐的门道。他不会像二牛和其他乞丐那样哀声讨要，相反，林修总是盘坐在地，闭上双眼，不闻不问的坐在地上。那些路人看到林修这乞丐如此道貌岸然，心里总会觉得奇怪，好些人都暗想这老乞丐莫不是什么得道高人？自己要是施舍点钱财，说不定以后还能有不错的造化。 修真世界，即便是凡人也梦想着更大的机运，于是，凭借着这种不算是办法的办法，林修这半年来的生活还算过得去，每天都能讨到不少的铜钱。 这些钱林修攒下一部分，剩下的都给二牛，时间久了，林修与二牛真就好像是爷孙一样，两个人每天都在一起，吃的东西也一样。乞丐嘛，难免受人欺负，每次遇到那些恶人，二牛都表现得极为皮厚，总是替林修挡住那些拳脚口水什么的。 这天，林修与二牛走得远了一些，来到一条较为富贵的街道上乞讨，街上有人正在店里大宴宾客，好像是儿子又升了官，场面很是热闹。二牛就想着上去能多得些钱银，可是谁知道那官老爷一看有要饭的过来，觉得扫了自己的面子，就让那些下人把林修和二牛好一顿拳打脚踢。 过去，凡人这样的踢打不但不会伤到林修，而且保证他们会缺胳膊断腿，但眼下林修只是一迟暮老者，那里经得住这样的踢打，二牛看林大叔被打了，就扑上来，用自己的身子护着老人。 林修看到二牛被打得鼻青脸肿，一时气急，便上前一把推开那些人。见这老乞丐反抗，那些平日里受够了气的下人便更是心狠，愈发凶狠的对林修殴打起来。 “妈的！有种来打老子，欺负老人家，你们******都是孬种！”二牛擦了擦嘴角的血，一把就摔了手里的泥碗。 那些下人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他们提起二牛，根本不拿他当孩子，竟是往死里打。 林修跑过去拉，但根本就拦不住。一股火焰在林修心里烧着，他真希望自己现在哪怕有一丝丝的修为，也不要二牛被人这样欺负。 “住手。” 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那些下人一回头，看到来人之后，全都低头哈腰。 “原来是紫宁大小姐。” 那名叫紫宁的女子年纪大约二十，美貌出众，双眼却是透着些英气。紫宁看了看那些人，又看向林修和二牛，“你们顾老爷还真是厉害，居然连这样的老弱都不放过。” “紫宁大小姐，这两个乞丐好生可气，跑来触咱们老爷的霉头不说，还出言不逊，活该他们被打死。”那群下人的头目说道。 紫宁乃是龙城陆府的千金，在出云上国极有地位。而且据说皇宫里以为王爷很是迷恋紫宁，所以，龙城上上下下，都对紫宁极其的恭敬。 “乞丐当街要饭。天经地义，天子脚下，难道你们老爷把这条街当成他家了？”紫宁冷冷扫了那些下人一眼，然后一转头，让身后的丫鬟拿出了十两银子。 紫宁把银子递到林修面前。“老人家，带孩子去看大夫吧。” “多谢，不必了。”林修说道，二牛已被打晕过去，嘴角和鼻孔都在流血，林修把他背起来，一步一步的往黑衣巷走去。 紫宁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忽然上前，一把抢过了林修背上的二牛。她身躯看似娇弱，但一动手。林修便明白，这紫宁应该是修真者，只是现在他看不出紫宁的境界。 “老人家，有骨气是好，但这小子的命更重要，对吧，我带你们去找大夫。”紫宁单手拖着二牛，然后另一只手抓着林修，步履极快。 三人没有去医馆，而是来到一条偏僻的后巷之中。紫宁将二牛放在地上，替他喂下一粒丹药，然后以灵力为二牛调息。 看着女子的动作，感受到周围那一丝微弱的灵动。过去的记忆涌来，林修心中一阵波动。 很快，紫宁站起身来，“放心吧，这孩子很快就好了。” 紫宁一笑，脸颊上露出的两个酒窝很是醉人。她说完之后，爽快的转身离去，林修却上前一步，说道：“姑娘……” “怎么了？”紫宁回过头来。 “你应该是在冲关凝三吧？”林修说道。 紫宁一愣，奇怪的看着林修，“老人家，难道你……” 林修笑了笑，“不，我只是见过一些仙者修炼，他们说，凝三冲关需要循序渐进，如果太急躁，眉心涌现青紫，就需沉寂一段时间，不然，即便冲关成功，也会大损身体，对日后造成影像，呃……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随口一说。” 紫宁观察了一下林修，又想了想刚才他被人欺负的场面，觉得这老乞丐应该不是修真者，“老人家你说的没错，我会谨记的，哦，我姓陆，叫紫宁，不知道老人家尊姓大名？” “我姓林……”林修笑了笑。 紫宁为人如男儿般爽快，知道林修姓名后，便告辞离去，她一走，二牛便醒了过来。 “二牛，你没事吧？”林修将他扶起。 “没事，林大叔，刚才到底怎么了？”二牛一阵茫然，“我记得咱不是在被打吗？我还以为自己死了。” 林修将事情说出，二牛一听，顿时激动道：“哎呀，林大叔，你，你怎么不早点把我弄醒，原来是紫宁小姐救了我，我得报答她才行啊……” 林修一笑，“怎么，臭小子，你还要以身相许啊？” 二牛顿时脸红起来，挠着鸡窝一样的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牛告诉林修，陆府乃是出云上国最有权势的家族之一，陆府中有三位结丹期修士，还有一个元婴期老祖，是出云皇族极为仰仗的势力。 回到黑衣巷，铁碗黑熊等人听说二牛和林修被人欺负，都叫嚣着要去修理那帮顾府的下人，林修劝了许久，才总算让大家忍住了怒气。 晚上，众人熟睡，林修却走到黑衣巷外头，他看着天上明月，心中波澜不断。许久没有感受过灵动，今日紫宁无意间又勾起了林修的往事。这半年来，林修也曾回过那个山洞，但依旧没有找到那面镜子。本来林修觉得自己已经放弃了很多念头，可现在，他才终于明白，自己的心还没死。 “可这又能如何呢？心未死，人已老……‘倚剑问苍生’……”念叨着，林修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林大叔，你怎么没睡？”二牛从黑衣巷里走了出来。 “睡不着。”林修回过头，“怎么？你又在想紫宁姑娘了？” 二牛摇了摇头，他坐在林修身边，也看着天空中的圆月，“大叔，你见过仙人吗？” 林修本想摇头，但看着二牛此刻的目光，他突然感受到了什么，说道：“见过。” 二牛一阵惊喜，立刻问道：“大叔，那，那仙人到底是什么样？” “仙人飞天遁地，可谓无所不能，不过，想做仙人可没那么容易，很多修真者到头来，要么死，要么失去所有，二牛啊，用不着羡慕仙人，做个凡人也挺好的。”林修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他知道修真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并不希望二牛走上那样的道路。 二牛说道：“凡人有什么好的，要是我能修仙，今天就不会让人欺负林大叔你了，我听说，仙人不会饿，仙人也不会渴，做了仙人，也不会挨冻受穷。” 说着，二牛眼角突然滑下一道泪痕。 林修从来不去问二牛的身世，他知道，这样的孩子肯定比他更命苦，没有爹娘，没有依靠，做乞丐天天遭人冷眼，被人欺负，此刻再看二牛，林修忽然又觉得，若是能帮他入道，也许这孩子能过得更好。 陆府门前。 林修等待整整一天，这天夜里，终于看到陆家大小姐紫宁带着丫鬟从外面回来。 两个人应该是出去玩儿了一整天，此刻都是尽兴而归。 “紫宁姑娘。”在紫宁刚要入门时，林修走了出来。 紫宁回过头，看着林修似乎想了一会儿才想起眼前这张脸，“诶，林老先生，你怎么来了？” 林修一笑，“我就是个乞丐，当不得什么先生。” 紫宁上前便着林修的衣袖，欣喜道：“老先生哪里的话，要不是你的提醒，我差点就误了自己的修为，我父亲几天前从外回来，对我的教导和你说的一样。还好你提前告诉了我，我那几天也没再修炼，不然啊，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呵呵，林老先生，我父亲说了，要是能见到你，一定要亲自向你道谢呢。诶，正好，老先生随我来，我父亲就在家里。” 林修摆了摆手，“紫宁小姐，我只是随口一说，不敢当，这次来……” 见林修犹豫，紫宁说道：“老先生请直言，紫宁能帮的一定全力以赴。” 林修的确是在犹豫，倒不是不好意思开口，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最后，林修还是说道：“紫宁小姐，上次你搭救的那个孩子叫二牛，我跟他虽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我一把年纪还好，可他还小，我不想让他一辈子都当乞丐，听说陆府实力雄厚，不知紫宁小姐可有办法让二牛有个修道的机会？” 紫宁一听，刚要开口，忽然又是一笑，“林老先生，这个不难，但我有一个要求。” 林修拱手一礼，“只要能让二牛过得好些，我毕生不忘紫宁小姐的恩情。” “老先生严重了，我只是要求你必须和二牛一起入我陆府。”紫宁笑道，“陆府有自己的营房，也时常在招收弟子，我去跟爹爹开口，他应该会同意，不过老先生你必须陪着二牛一起过来，不然，我可没机会报答您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