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困兽犹斗
很快，纵横号也回复了一通军号，并晃动小镜子反射阳光。 显然，纵横号已经做好了接收命令的准备。 瞭望塔上的信号兵见状，便一只手用小镜子持续反射阳光，另一只手或长或短地遮挡住阳光，用摩斯密码将江海洋的命令发过去。 江海洋的命令是这样的：命令第二和第三舰队，分别追击向南和向北逃跑的敌人战船，尽量多的歼灭敌船；命令第一舰队，俘获敌人的旗舰，争取活捉敌最高指挥官，然后打扫战场。 纵横号上的信号兵将镜子反光信号都记录在纸上，然后再翻译成文字。 第二和第三舰队接到命令后，立刻分别向南和向北追去，第一舰队的各战船也马上散开，重新将不明所以的敌人旗舰围起来，准备攻击。 …… 郑芝龙的指挥船上。 郑芝龙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忽然，发现围住他的两支敌人船队丢下他离开了，他一下愣住了。过了一会，他才琢磨明白，敌人这是去追击己方的其他战船了，现在正是他逃脱的最佳时机，于是，立刻命令指挥船加速向西南方向突围。结果，他发现后面的敌人船队散开，各战船形成“↙↘”形状，像口袋般向他的指挥船罩过来。由于对方的战船速度都比他的指挥船快，已经将他的指挥船罩在里面。 他非常纳闷。 之前，他的指挥船由于刚启动，速度没有对方的战船快也就罢了；现在，他的指挥船速度已经提起来了，却还是没有对方的战船速度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对方的“开花弹”，好像对方的什么东西都比他的厉害，一切都透着不正常。他有点后悔这次行动太大意了。 常言道：骄兵必败。 今天，他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可惜，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改正了。 此时，他的指挥船距离挡住的敌人战船只有五六百米远了，马上即将进入火炮的直瞄射程，于是他下令开炮。他仍然抱着能突围出去的希望，所以还想做垂死挣扎。 他现在就是典型的困兽犹斗。 “嗵——嗵……”船头的几门火炮相继发射。 郑芝龙对他的指挥船非常有信心。这条指挥船可是四千料的大船，有两层火炮甲板，二十多门火炮，是当年料罗湾海战时缴获的荷兰战船。这条指挥船是一艘真正的战船，上面的火炮全是红夷大炮，这点连朝庭都比不了，也是他引以为傲的地方，因此将其视作宝贝。这些年来，他凭借其南征北战，战洋人、打海盗，立下无数功劳，今天，他想凭借其冲出包围圈。 “轰轰轰……”忽然，头顶的上空传来一阵猛烈的巨响。 他知道对方还击了。 之前，他看见过对方使用“开花弹”攻击己方的战船等目标，“开花弹”都是在目标的上空炸开；现在，指挥船的上空传来巨响，肯定是对方用“开花弹”攻击他的指挥船。 他顺着声音望向头顶上方。 只见，指挥船上方不时地闪过一个个大火球，每个火球闪过都产生无数的火点，像下雨般落下来，指挥船上空像下起了一阵火雨。 这些火点有的落到帆布上，帆布立刻着起来，火借风势，很快整张帆布都烧光了，连救都来不及；然后，这些火头又顺着帆索窜向其他地方，窜到哪里火就烧到哪里。这些火点也的落到船板上，如果不及时扑救，起初的一个小火点，一会就变成越来越大的火势。但即使扑救也不行，一盆水泼上去，火不但没扑灭，而且火头会顺着水漂，漂到哪里火就烧到哪里，简直恐怖之极。一些火点落到海面上，仍然在燃烧。 看到这里，他目瞪口呆。 心想：这还是火吗？传说中的开花弹可没有这么厉害，这到底是什么武器？这样的武器也太厉害了。奄美岛上又是什么人？居然能弄出这样的武器…… 之前，他用望远镜观察舟师进攻笠利崎港口的情况，虽然也看见舟师被“开花弹”攻击的情景，但由于距离远看不清细节，而且不是亲身经历，所以感觉也不一样。现在，他切身感受到了“开花弹”的滋味，才知道“开花弹”有多霸道，远不是语言所能表达的。 他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强烈的占有欲，想要拥有这种“开花弹”。 “报——”忽然报告声惊醒了沉思的郑芝龙。 一名海盗飞奔到他面前，单腿跪地抱拳道：“启禀总兵大人，船上多处起火，正在扑救，但三根桅杆上的帆布起火，无法扑救，请总兵大人定夺。” “咝——”郑芝龙一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这才注意到船上的情况，他环顾四周。 只见，船上已经乱成一片，船员们像无头的苍蝇跑来跑去忙着救火，而三根桅杆上的帆布正在燃烧，根本没法救，帆桁上的水手没处躲，只好纷纷跳进海里。 他心说：好厉害的“开花弹”啊！不过，对方没有采取最简单的方法，直接击沉我的指挥船，而是脱了裤子放屁，烧了我的帆布，显然，是想俘获我的指挥船。想的美，你们太小看我郑某人了，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们的阴谋得逞。 他意识到，船上决不能乱，因为接下来肯定会发生跳帮战。 想到这里，他命令道：“通知所有军官出来维护秩序，有不听指挥者就地格杀；命令全船做好战斗准备，只要敌船靠过来就给我狠狠地打；如果敌人冲上指挥船，就进行白刃战；告诉兄弟们，血战到底，绝不投降，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我要让对方看看，我郑家军不是好欺负的。” “遵命。”传令兵说完去传令了。 之后，指挥船上更加忙碌了。 …… 海面上的第一舰队。 旗舰纵横号上，徐启明见敌人的旗舰在己方的攻击下，所有帆布都被烧光，知道其已是己方案板上的rou了，便命令旗舰和另外两艘战舰留下俘获敌船，其他战舰打扫战场。毕竟，一些敌人的后勤运输船和运兵船还没有跑远，要抓回来；另外，在港口和港口两侧的岸边，还有很多正在燃烧的敌船，必须要进行检查，确保没有隐患才行；而且能救的船还得救，因为以后这些船都是救**的了。 第一舰队下辖八艘死神号，为了便于管理，分别编为死神一到八号，原来的死神号为死神一号。死神一到八号八艘战舰及两条后勤船只接到命令后离去，只留下行动迟缓的纵横号。 徐启明开始仔细观察起敌人的旗舰来。 这是一艘真正的战舰，而不是救**早期俘获的那些所谓战舰，即民船加上火炮改造而成的战船。敌人的旗舰一看就知道不是明朝制造的，而是欧洲战船。其底宽上窄，大当家说这是欧洲战舰的一大特色，使战舰拥有更好的抗震性，可以装载更多的火炮。敌人的旗舰排水量不大，约四百吨左右，和地狱号差不多大；也拥有两层火炮甲板，配备了二十多门火炮。 难怪，大当家重新发命令来，改为俘获敌人的旗舰，这的确是一艘不错的战舰，肯定是敌人里最好的战舰。不过，想要俘获其还真得费点功夫。 徐启明命令纵横号靠近敌人的旗舰，准备俘获敌人的旗舰。 …… 郑芝龙的指挥船上。 之前，敌人三支船队包围自己，之后，其中两支船队去追击己方的其他战船，现在，对方只留下一条战船，简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此时，双方相距七八百米。 “嗵——嗵——”郑芝龙的指挥船不时地放两炮，好像威胁对方不要轻易靠近，我很厉害，其实，更像是一种心虚害怕的表现。 为了能照顾全局，郑芝龙站在主桅的第二层战斗桅楼上，观察着这条敌船。当他看清其面貌时，“咝——”不由得又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骇然。 之前，他忙着逃命，没注意这条敌船，现在一看，顿时被惊呆了。 虽然他只是个没有文化的海盗头子，但也知道明朝以前有宝船，可惜现在失传了，所以，他见到的最大战船就是洋人的战船。他记得，那还是在当年的料罗湾海战时，荷兰人的指挥船是一条六千料的战船，那是他看见过最大的战船。当时，他非常震撼，也想拥有那样一条大型战船当指挥船。后来，料罗湾海战获胜，他俘获了一条荷兰战船，便充当了自己的指挥船，就是现在的指挥船。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指挥船已经是明朝最牛的战船了，甚至与荷兰人相比也不遑多让，但他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大的战船，简直像一座小山，估计有他的指挥船四倍大了。 他估计，这肯定是敌人的指挥船。 只见，敌人的指挥船外面居然披着一层铁甲，而且有三层半火炮甲板，他粗略地数了数，其一侧的炮门就有六七十个，也就是说，其拥有一百三四十门火炮。 他心想：我的了个娘哦！敌人的指挥船竟然披着铁甲，这简直就是一座海上堡垒啊！而且，其火炮总数都快赶上当年料罗湾海战时的整个荷兰舰队了。 啧啧啧！这条战船要是我的船该多好啊！ 如果郑芝龙知道，即便当年料罗湾海战时的整个荷兰舰队来，也不是这艘战舰的对手时，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忽然，郑芝龙发现这条敌船绕到他的指挥船船尾，从船尾的一角靠近。 他心想：这条敌船真贼，居然从这个刁钻的角度接近，不过，我郑某人也不是白给的。 想到这里，他大声道：“传令兵。” 身后的传令兵答道：“在，请总兵大人吩咐。” 郑芝龙说道：“命令指挥船右转舵，将右侧舷对准正在靠近的敌人指挥船，先给我来一次右舷齐射，让敌人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传令兵支支吾吾道：“总——总兵大人，咱们的帆布都被烧光了，船动不了了。” 郑芝龙一听，才醒过味儿来，他忘记了帆布被烧的事情。 他又说道：“命令船尾右角两边的火炮立刻调整角度，攻击正在靠近的敌人指挥船；另外，通知其他人做好跳帮战的准备，在船尾集合。” “遵命。”传令兵说完就走了。 郑芝龙来到船尾，登上桅杆的战斗桅楼，观察起敌船来。 现在，双方的距离已经缩进到半里多了，他能更清楚地观察对方的指挥船。他发现，对方上层甲板上布置的火炮是他从未见过的火炮。 他心想：难道这就是发射“开花弹”那种红夷大炮吗？ 现在，他对对方的身份更感兴趣了。 对方该不会是荷兰人吧？因为荷兰是当今的海洋霸主，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不对，因为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刚从望远镜里发现，对方船上似乎有很多黄皮肤的人。 “砰砰砰……”他正在疑惑间，忽然，船舷处传来数声锤子砸船舷的声音。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喊道：“来人。” “轰轰轰……”正在此时，忽然耳边相继传来数声巨响，将他震得身体一晃，险些摔倒。他连忙抓住围栏，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船尾右角两边的船舷处腾起几股蘑菇状的烟云，船尾和右侧的船舷被炸开了几个大洞，周围一片焦糊；船舷里面那几门正在调整角度的火炮东倒西歪，那几门火炮的炮手都躺在甲板上，甲板上都是残肢断臂和鲜血，没死的炮手正痛苦地哀嚎着：“啊啊啊……”周围的人都像木头人般傻看着。 他被惊呆了，心想：这就是“开花弹”的威力…… “砰砰砰……”此时，对面的敌人指挥船上又传来一阵火铳声。 他抬头一看，只见，对面的敌船上冒起数股白烟，显然，对方刚才确实进行了一轮火铳射击。他目测了一下，现在两船的距离约半里多，他心想：双方还没有进入火铳的有效射程之内，对方怎么就开始进行火铳射击了呢？这不是浪费子弹吗？真是莫名…… “啊啊啊……”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惨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维。 他顺着声音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