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你知道我没有心
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铅云从远方而来，遮蔽星月，仿佛预示了即将发生的事。 坐在切维斯的背上，感受着冰冷刺骨的夜风，艾伯特解开了裘绒斗篷，递给了身旁的乔安娜。 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乔安娜犹豫了几秒钟，但在艾伯特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下，她还是伸出了快要失去知觉的手，接过残留着一丝艾伯特体温的斗篷。尽管依旧寒风烈烈，可她却感觉不到寒冷，并不是因为一件衣服。乔安娜冲艾伯特嫣然一笑，艾伯特也同样看着她，没有任何言语，也无需多言。 “我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就在这时，机械而又冰冷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美好的凝视。 艾伯特看向影，随口问道：“是什么？”尽管有些不悦，可他怎么会责怪一具魔法傀儡。 “我在潜入城堡时杀了三个士兵，当时......”影开口道，述说着他先前的遭遇。等说到最后，他抬起头，将没有五官的面孔朝向艾伯特，“我违反了你的命令，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认为我没有做错。” 听着影的描述，艾伯特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有的只是震惊。 简直难以置信，影竟学会了思考和判断，这绝不是魔法傀儡能够办到的，那是智慧生命才有的能力。 他因影的神奇而感到惊奇，同时又为朋友的成长感到高兴，艾伯特从未把影当成魔法傀儡或是一个仆从，他一直都是他的朋友，就像孩子与玩具之间的友谊。而更让艾伯特兴奋的是，这份友谊从今往后不再是单方面的，因为影已经学会了人才有的情感，尽管一切都只是最基础的。 “你没有做错，我的朋友。”艾伯特告诉影，“是我不够好，我该教你更多。” 后半句话是艾伯特对自己说的，影不再是个孩子，如果不想影迷失在充满岔口的道路，他必须更加用心。 看着迷惘的影，尽管对方没有表情，但他与影之间被魔力联系在一起，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你也该试着自己判断，就像你在城堡里那样，别人所说的都只是建议，该如何选择，要问问你的内心。” “心？胸膛里跳动的器官吗？”影摇摇头，“你知道我没有心。” “不只是器官那么简单。”艾伯特耸耸肩。 他指着影的胸膛，“我的朋友，你的内心不在能量核心或记忆核心中。” “那内心在哪？”影机械的声音中似乎夹杂着一丝人性化的困惑，“难道会在某个零部件中吗？” “不，都不是。”艾伯特笑着摇摇头，“你看不到它，可却能感受到，你要做的就是找到它。当然，找到这个善于伪装的小家伙需要一点时间，但请相信我，它的确存在。” ※※※ 很快，连绵山峦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 切维斯没有落下，而是在群山之上盘旋着，搜寻狼人军团的踪影。 片刻后，一座山峰密林中泛起的绿光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那看上去像萤火虫，也像狼人的眼睛。 切维斯没有隐匿身形，收敛龙翼，向下俯冲而去。风声在耳边呼啸，敲打着鼓膜，几乎一眨眼的时间，众人就到达了他们所要探查的山峰之上。 艾伯特一马当先，未等切维斯变回精灵就已消失在了夜幕中。 他循着记忆在树木间穿梭，而神奇的是，他竟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仿佛是一根轻盈的羽毛。 或许用“幽灵”一词会更加恰当，浓厚的铅云让星月失去了光华，而艾伯特则像一个夜间幽灵般，游离于漆黑的深夜。与此同时，他右手握着“黑锋”的剑柄，提防可能发生的危险。没人敢小瞧一支狼人军团，别说是他，就算是强大的王阶强者也不会。 突然，艾伯特捕捉到了两道绿光，这让他即兴奋又紧张。 艾伯特抬脚蹬在一棵树上，卸掉了奔跑的冲击力，停下了脚步，躲进一旁的灌木中。 在他前面大概二十公尺处，有十几道庞大的身影。那狰狞的狼头、锋利的尖牙和爪子、弯曲的双腿，无不表明这就是艾伯特要找的。 艾伯特监视着十几个狼人，没有立刻行动。 他没有把握一击将所有狼人解决，如果引来更多的狼人那就糟透了。 片刻后，切维斯和凯瑟琳相近赶了过来，当然，这并不意味凯瑟琳的实力能够与切维斯比肩。 精灵擅长在森林中行动，除了新生儿，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过了一会，乔安娜和影也到了。 “每人三个。”艾伯特看着众人，用最小的声音说。 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艾伯特挥了挥手，接着抽出“黑锋”，冲向一个狼人。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的获胜了，十四个相当于青铜三星武者的灰毛狼人，甚至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 不过这十四个倒霉鬼并没有死，艾伯特等人只是打晕了他们。这些狼人的本来身份或许只是农夫、猎户，或者其他什么，总之，他们都是普通人。如果没有必要，在后续的战斗中，艾伯特仍不打算下杀手。 艾伯特等人将十四个狼人拖到不容易被发现的树下，用绳子绑了起来。 看着其中一个狼人，艾伯特摇摇头，转身离去。 他带着事先准备好的凝血药剂，装满了一整个行囊，大概有上千瓶。 可现在还不能让这些狼人恢复意识，他必须在吸血鬼察觉之前，找到狼人军团的大本营。 这次带路的换成了凯瑟琳，原因很简单。是的，一场短暂的战斗过后，艾伯特已经迷失了方向，现在别说是寻找狼人，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哪。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沥沥细雨，其中还夹杂着雪花。 风雨下，艾伯特的身体在轻轻颤抖着，乔安娜递来裘绒，可却遭到了拒绝。 艾伯特笑了笑，看着瑟瑟发抖的乔安娜，“别担心，乔，我很好。火系上古魔法让我保持体温。” 这是一个幼稚的谎言，艾伯特那颤抖的声音早已出卖了他，乔安娜自然能够看穿，可她却没有揭穿这个幼稚又饱含深情的谎言。她享受被呵护的感觉，并且她也知道，艾伯特同样享受着呵护她的感觉。如果她拒绝了艾伯特的好意，等于是拒绝了艾伯特这个人。她看得出艾伯特有些自卑，或者说是男孩的青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