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观战有所悟
巴掌宽的阔剑在王修手上如同普通的木条，在他的挥动下显得轻灵无比。剑体周围挟裹着源源不断的玄气，时而轻便，时而笨重。 “重剑无锋，力破千钧！”王修口中不断念诵剑诀，浑身玄力澎湃，纵使挥舞阔剑也不显得笨拙。眼看着离欧阳晓晓越来越近，王修的步伐左右交叉频率逐渐加快，阔剑上的玄气也越发浓厚，看起来竟是如同一根铁石粗胚，恰好应了那句重剑无锋。 另一边，欧阳晓晓严阵以待，软剑像是长鞭一样在空气中扭动，留下一道道虚影。 “游蛇飞舞，四两拨千斤。”欧阳晓晓避开王修锋芒，声音稚嫩如银铃一样悦耳动听，她身形飘忽不定，在王修周围奔走。玄气透过软剑形成剑气。 两人对决很是赏心悦目，即使是龙傲天也不由得赞叹，不禁失神。 终于，两人交锋在了一起，王修阔剑横扫轮动着划出一个半圆，将欧阳晓晓逼迫得不敢近身，让人意外的是，挥剑速度并不快，反而像是慢动作一般。当半圆达到尽头，阔剑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身影。 就在这时，欧阳晓晓出现在王修左侧，软剑成长鞭抽向王修，就在众人以为王修即将被鞭子抽中的时候，消失的阔剑忽然出现将其拍飞。 一击不成，欧阳晓晓退后一丈，软剑舞出无数减缓将阔剑带来的力量一点点缓冲掉。饶是如此，欧阳晓晓也受到不小的冲击，因为王修的玄力通过阔剑传递到了她的身上。 “再来！”欧阳晓晓身体踉跄，气血翻腾，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她擦掉血迹后倔强地喝道，身体从原地消失。 龙傲天打起十二分精神关注着战斗的细节，生怕错过每一个片段，他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时而摇头，又时而点头。因为没有深入修习过剑术，很多时候都有些疑惑。可是越看越明朗，对两人的风格也探究了一二。 就以王修那消失的阔剑来说，最初挥舞速度极慢，给人寻常老人舞剑中气不足的感觉，其实是在蓄势。剑术由慢到快，逐步加速，看起来很慢，却越来越快，剑势也越来越强盛。到后来，阔剑其实并未消失，而是势达到了一个顶峰，速度也快到了rou眼不可查的地步。 这跟自己与武肆对决时一样，迈出的步伐也是很慢，可是每一步都是气势的攀升，到后来速度也就快。 大同小异，武者修炼因资质不同而产生武道差异。由小异观大同，虽然各自选择的道路不同，修炼方法也有所差异，可万变不离其宗，居一隅而观沧海。王修的剑和龙傲天的拳一样，讲究的是一个循序渐进厚积薄发，讲究的是气势攀升到极点后倾泻而出造成极大的破坏力。 明白这个道理后，龙傲天露出了明朗的笑容。自己得到一柄七星龙渊，且从家族禁地挑选了一部剑法，自然会将纯武道和剑道齐头并进修炼下去，此时看到王修和欧阳晓晓的战斗，感悟很深。 当然，龙傲天如此看重王修的剑法也不是说欧阳晓晓的剑法就落后太多，只是因为王修的剑法更适合他而已。 再说欧阳晓晓的剑，因为她是女孩子的原因，无法跟男孩子比力量，比气势，就只能选择巧劲和灵活。尤其是那四两拨千斤，同样让他有所感悟。 当与力量，境界甚至武体强度都高于自己的人对决时，避其锋芒，借力打力便是一种非常巧妙的方法。如果对手绝对实力更强，想要以气势碾压自己从而导致自己气机受迫无法运转玄力，那么选择某个点就比较明智。 不将玄力倾泻而出，而是将气机压缩成一条线以拳面甚至一个指关节引出，再带动玄力运转。面对敌手狂暴的玄力冲击，只以一线应对，就如同剑刺树木，虽小而气势集中，必能势如破竹成摧枯拉朽之势将其撕裂。当气机压迫解除再全力宣泄玄力，由点及面，必然达到四两之力达千钧之势。 修炼便是如此，一味的战斗或者独自思索总是有局限，而观战也能从他人的道路上寻求大同。 擂台上两人依然在继续，可是龙傲天也顾不得再看，他已经收获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更是隐约感觉到自己又有了突破的迹象于是原地盘坐。 “咦？龙家小子怎么入定了？难道是有所收获！”不远处，蓝衣老人惊叹一声，向老头告知了自己的发现。 另一老者一听，将视线收回停留在龙傲天身上，感应到他的变化后沉思片刻，而后以右手拇指食指粘着胡须赞赏地点点头，“此子不愧天纵之资，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有所感悟，想必未来必能一飞冲天。我等且静观其变罢了。” 龙傲天并没有听到两位老人的对话，将意识全身心地投入在自己的身体内。 此时的他玄力正不断地冲撞着经脉，化龙诀和家传无名玄功双双运转洗涤着他的四经八脉，只见玄力在流动的过程中速度原来越快，也越来越细，竟然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不断压缩。 识海中，那粒微弱的光点沉寂在“海水”中，破天荒地没有吞噬识海的玄力，反而在向外溢出更为细小的物质。 反哺！ 龙傲天脑海中闪过一丝想法。自从修出这疑是魂元的光点，这光点便始终在吞噬自己的识海中的玄力逐渐壮大，直到这时才在自己得到饱和的情况下溢出更为精纯的玄力滋养龙傲天的识海。 龙傲天只感觉自己的神识正在越发灵敏，识海澎湃与经脉中的玄力遥相呼应产生某种共鸣。无形之中，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状态，自己的身体仿佛化作一个熔炉，玄力在熔炉中像开水一样沸腾，片刻后，熔炉自行封闭，而玄力蒸腾依然在继续。 当玄力化作玄气充斥在熔炉中时，熔炉内部开始产生强烈的气压，不知不觉间，熔炉竟然在这压力之下渐渐膨胀，直到停止。 武体自身化作熔炉，就形成一个可包容万物的容器，熔炉膨胀，其器量也在膨胀。 器量增加，这便是化龙诀的精髓。 龙傲天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观战一场而已，身体便发生如此变化，自身器量增加到了一个极限。 熔炉成型后，炉盖消失，龙傲天的身体此时如同无底洞一般疯狂吞噬周围的玄气，没过多久，熔炉内的玄力达到饱和。 原来如此！ 龙傲天心中感叹，先前一直是被动依靠化龙诀增加器量，而现在却窥探到其中的隐秘，竟然有点小小的激动情绪。 为了更大限度的增加器量，他开始尝试主动控制熔炉，进行玄力熔炼，希望能更进一步。 玄力由进入熔炉到熔炉封闭，再到玄力沸腾，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龙傲天发现自己器量再无变化，最后选择放弃，因为他知道这是他资质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熔炉轰然消散，龙傲天的武体也随之震动了一下恢复平静。 不过他并没有气恼，既然极限在此，过多强求也没有用，而且自己能够窥探到这一步就已经超越了其他人太多太多。 咔咔咔…… 阵阵碎裂的声响起，他知道自己再一次触碰到了境界壁垒。阻隔在锻体七重和八重境之间的桎梏正在逐渐破开，他再次主动运转化龙诀，将全身的玄力压缩成一团，然后放松身心将其释放。 强盛的膨胀之势扩散开来，当玄力再度充斥全身时，那个壁垒消失无踪。 “轰”的一声巨响，龙傲天的身体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势，早已经历过锻体八重破境，此时再无初次破境的浩大声势，气势产生后瞬间消失归于平静。 完成这一系列蜕变的他缓缓站起身来，虽然没有刻意去运转，体内的玄力流动自动加速，天地间的玄气也随之涌入身体。 无论是武体还是心境，一切都不一样了。 “恭喜小友收获大造化！”就在龙傲天身后，蓝衣老者善意道喜。 “多谢前辈照顾！”龙傲天拱手作息，真诚感谢。自己刚才突然感悟，抛去一切杂念任由身体变化，连周围的环境都没有注意。天象城敌视自己罪血身份的太多太多，如果老者是其中之一进行干预，自己就凶多吉少。而对方直到自己功成之后才出声，表达的善意足以承受这份谢意。 “我观小友刚刚突破的是八重境界，可是体内玄力却异常充沛，远胜与寻常人，其中可有隐秘？”先前沉默的黑衣老者忽然开口，将自己察觉到的异常道出。 “回前辈，晚辈曾在祁连山脉遭遇过一次大劫，境界倒退，却阴差阳错下偶有感悟，这才有了这等异象。” 龙傲天保持拱手之态向黑衣老者回应道，既没有说出自己的奥秘，也没有刻意歪曲事实，言语可谓圆滑至极，滴水不漏。 虽然猜测龙傲天必然得到过某种造化，可龙傲天不说，黑衣老者也不再追问，而是轻轻地点点头，而后观望擂台。 擂台上，武修和欧阳晓晓的对决进入尾声，只见十几个欧阳晓晓在擂台上游走，手中软剑千变万化，飘忽不定。 王修则依旧重复着“重剑无锋”的剑势，以不变应万变。 忽然，欧阳晓晓所有虚影归一凝聚出本体，软剑成指尖向王修刺去。 王修不再躲避，阔剑显露出来，手肘向后收回达到极限后向前缓慢推出。 两人竟是使出最强手，剑尖相抵。 巧剑与重剑，针尖对麦芒，孰强孰弱，胜负即将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