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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朋友

    兀自人生酸楚,更与何人说。

    伤狂左右匆匆看了一眼,只见所有的人都低着头回避着眼前不争的事实,任着他发生,心中不由一冷。

    他万万想不到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行苟且之事,而且旁人竟还熟视无睹地听之任之,助长这不正之风!

    白衣男子也是未曾想到上了船会遇到这样不开眼的东西,竟是敢动他的念头,而且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龌龊。

    心中正欲抬手教训了他,却不曾想,一道温雅却冷傲的声音为他接了这分尴尬——

    “住手!”

    白衣男子看去,见一个穿着落魄衣衫、灰头土脸的乞儿立在那里,却透着几分穷人不该有的端庄韵味,嘴角不禁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笑容。

    安初,果然你还是坐不住了吗……

    “你是什么人?”大汉也是回头看去,见是一个乞丐,不禁笑道:“这时候打扰大爷,啊?难道,你也想要?”

    “龌龊!”

    伤狂冷目不偏不倚地盯着大汉,竟令得大汉有一瞬恍惚。

    这也难怪,伤狂身上本就流淌着君王的血液,令得他天生就带着几分傲骨与贵气,绕是这一衫破烂衣,也挡不住他雍容华贵的金躯。

    “龌龊?”大汉匪气一笑,逼近了伤狂的脸,“你这时候说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哈哈……”

    “像你这样下流之人,生存对你而言,本就是个错误。”伤狂目中流转着寒光。

    若说他平生有最厌之人,那莫过于这两面三刀与口秽心贱之人。所以当他见到大汉如此下三之时,他心中的反感骤然升腾。

    再见到孤苦伶仃的白衣男子无人相助,他那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感,令得他不得不感同身受地站出来为白衣男子说话。

    不过大汉却是不知伤狂是如何想的,在他看来,这乞丐与自己相比那真是手无缚鸡之力,想得多还费神费力,既然他要让自己注意他,不如一并收了回去做压寨夫人。

    心下这样决定,大汉咧嘴一笑,“是,是是是……我下流!欸,我今天还就要下流给你看了!”

    正说着,大汉便是就要解开腰间本就松垮的红裤带。

    伤狂立即别过头去,说时迟那时快,伤狂从腰间暗里抽出折扇,猛地打开,五道银针便是飞射而出。

    在伤狂拔出扇子的那一刻,大汉身后一双蓝色的眼睛突地眯成了一条缝隙,紧紧地盯着那扇子,眉宇间的几分怒意也是顷刻化为泡影,勾勒出一抹兴奋。

    但那只是一瞬,而且那一瞬,谁也未曾注意到他。

    眼见要被银针袭击的大汉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有这么一手,但避无可避,木已成舟,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护住了脸颊。

    “唰唰……”

    大汉刚护住脸,五道银针便是尽数刺入了大汉的手臂,大汉立时痛得呲牙咧嘴地叫唤着:“你这歹毒的姮子!你竟敢偷袭我!”

    伤狂一声冷笑,“只是一番痛痒,这也受不了吗?”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大汉刚拔出银针,便是觉得身子出奇地瘙痒,用力的抓挠着身子,古怪的扭动着,一双气愤又惊恐的眼睛盯着伤狂。

    伤狂笑笑不语,上前俯身半跪坐在白衣男子身旁,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白衣男子摇摇头,微微一笑,“多谢。”

    伤狂不禁失神,他与自己——真的好像!

    “臭小子!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啊,好痒,我受不了了!”大汉扭曲着脸,手脚挥舞着,船客四处躲避着他。

    伤狂转身笑着对他说:“你可以试试水洗啊。”

    大汉眼珠一转,心想,是啊!水定可以帮助自己。

    没有停留,大汉立即飞身跃入了千河。

    正此时,开船的锣声响起,缓缓地,船移动了。

    见船动起来了,众人不禁舒了口气,怪异地看了一眼伤狂,纷纷寻了空地坐着。

    这时白衣男子不禁问道:“那银针上是什么毒?”

    “唔。不是毒。”伤狂笑了,随手捡起银针,细细的擦拭着,好似剑客对待自己的剑一般,“就是暂时起点疹子,泡泡水就没事了。”

    “哦……”白衣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禁看了两眼伤狂手中的折扇。旋即匆匆转开视线,正扫到伤狂的眸子,惊讶道:“欸?你也是蓝眸?”

    “啊,是啊。”伤狂微微一笑,“所以我见你有几分亲切感呢。”

    “是吗?”白衣男子眉宇间突地添了几分伤感。

    “怎么了?”伤狂忧心地看着他。

    “唉,没什么。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帮我这样的人。”白衣男子揉揉鼻子勉强笑道。

    “怎么这么说?”伤狂四下看了一圈,道:“看你的穿着,恐怕是贫民船中最好的了。”

    “那又如何?钱不是万能的。”白衣男子惆怅地看了一眼窗外。

    伤狂被他忧郁的神情也引得有几分恍惚,不由想起自己的经历——自己在宫中,虽说待遇差了些,但比起寻常人家,那也是吃喝不愁的富贵生活。

    然而自己却从未真正开心过。

    “唉,不说这些伤心事了。”白衣男子挥挥袖子,笑道:“姮子,我看你我差不多岁数,既然有缘,不如交个朋友?”

    “朋友?”伤狂不禁一愣。他长这么大,从未有人与他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在异国他乡,一无所有之时,竟能有这样一个人。

    “怎么?不行吗?恩人。”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迷人的双眸令得人失神。

    “啊,怎么会。”伤狂抱歉一笑,“求之不得呢。”

    “那好,你我今日义结金兰,从此祸福与共如何?”白衣男子一双睡凤眼含着流光。

    伤狂一怔,当他听到“祸福与共”四字之时,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满满地感动,却是不得不摆手谢绝,“不行的。不行……”

    “为什么?”白衣男子几乎是脱口而出。似是没想到会这样,据他了解的伤狂可是一个没有朋友但渴望感情的人。

    知道他不好意思说,那不妨现在自己提出来,只是未曾想,他居然拒绝了。

    白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莫非他猜出了自己的来意?不,为这一刻自己等了十四年,做出的准备……他不可能猜到的。

    这一秒中脑海的挣扎令得白衣男子心中更加谨慎起来,但面上却放得更加从容了,他略显失望地说:“那好吧,既然恩人你不愿意,我便不再提了。”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伤狂慌乱地解释道。他不知为何,自己竟舍不得这样与自己相似的人——也许,会是此生唯一的知音。

    “没关系。素来没有人愿意与我为伴,我已经习惯了。”白衣男子别过头去,眨动着眼睛。

    伤狂心中一动,宽慰着他,道:“你不要误会。其实我说不愿……是因为你那句祸福与共。我自己命运多舛,怕连累于你。”

    白衣男子心下一道:哦,是我忘记他还心地善良了。

    转而白衣男子看向他,温柔地说:“你这是什么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厄运,但都要独自承受的话,这个世界早就不存在了。”

    “……恩。”伤狂半垂着眼帘。你根本就不懂罢,若是你知道我是北国灾星,你如何肯说这样的话。

    “怎么了?”白衣男子见伤狂脸色消沉,不禁问道。

    “没什么。”伤狂心中失落。一想到要远离帝君,去茫茫人海中漫无目的地寻找已经分别十四年的小哥哥——不知回来,那将会是何年何月的情分了,他只觉得伤感。

    兴许自己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到小哥哥身上,真的不太明智……

    “既然你不愿说,我也就不问了。”白衣男子从容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伤狂这时也没有多言,即使他渴望交这个朋友,但他却更希望朋友安康。

    不过白衣男子就头痛了,如何才能让他放下顾虑,与自己结交呢……帝君怎么会喜欢这样的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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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水,你这不是去北禁城的路啊!”墨尘砚四下瞅着,问道。

    这一路他察觉没什么危险,他那种随性的心性又再一次表露无遗,令得千水不禁想撬开他脑壳一看究竟。

    “恩。本王本来打算带你去北禁城的,可是一想我那王兄的性子……欸,”千水深意一笑,“怎么,你想去吗?”

    墨尘砚尴尬一笑,“呵呵,我只想保命。”

    “哦?”千水皱起眉头。

    “哦什么?我说的是实话!”墨尘砚一拍黑熊的肩头,“去,给我作证!”

    黑熊立即上前佯做正色道:“没错二王爷,我家殿……少爷可是惜命之人,这天下间,恐怕没人比他更想活着了。不然,他也不会回来找墨戒。”

    “我不是说这个。”千水转过身去继续走着,略显惆怅。他只是想到伤狂——想到那时狂儿对他说“我本无根,自无眷恋”之时的那份从容。

    而自己身后的这个人,却也不似寻常人矫揉造作,对生死看得也很简单,只有两个字——活着!

    但自己呢?明明不愿意活着,却又怕死去……即使害怕死亡,却也不敢说出口。他们活得这样简单,为何自己要不断地伪装。

    “喂,你怎么了?你不是个炎人吗?怎么也这么多愁善感?”墨尘砚挥手在千水眼前晃悠着。

    千水撇嘴看了他一眼,反语道:“你不也是个炎人吗?怎么这么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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