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青涩之恋

    时间不知不觉地又过去了一个钟头，楼顶的这顿晚饭仍然在继续着……

    饭菜早已经凉了，幸亏现在正是夏季，若换成了冬日里，那菜里的油定然会变得凝固从而无法下口。早前说要热菜什么的，那自然只是开玩笑时随口说说而已，大热天的，就这样吃，也是没有一点的问题。

    饭还没开始吃呢，那纸箱中的啤酒此刻就只剩下了4瓶，而桌下的空酒瓶却放了6只，再加上桌上两人身前的那瓶……很显然，两个人喝的这已经是第四瓶了。

    虽然只是啤酒而已，但冯烨的酒量毕竟非常一般，喝下两瓶之后，其实就已经差不多了，三瓶下肚时，他就感觉有些微的头重脚轻了。如果是放在以前，冯烨肯定会见好就收。可眼下，连周莹都还在喝着呢！大老爷们岂能连个女人都不如？于是他也只得是舍命相陪了。

    其实，按照冯烨的性格来说，他才不会考虑陪不陪的，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会坚持自己的观点。可现在的情况，却是有点特殊。早前，第二瓶酒还没喝完的时候，周莹就说这瓶喝完就不喝了，冯烨自然是说好。可没想到喝完那瓶后，周莹竟然主动地又去拿了两瓶来开了，完全把刚刚才说过的话给忘到了九霄云外。如此，那还能怎么办呢？自己开的酒人家都喝了，总不能人家开的酒自己就不喝吧？虽然，冯烨也感觉自己差不多已经喝好了，可他同样也知道，即使再喝几瓶下去，无非也就是手脚会慢慢开始变得迟钝，比如拿筷子夹黄瓜时也许不知道怎么的就会伸进装着苦瓜的盘子里去……顶天也就这样了，倒是不能算醉，因为他脑子里还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在做着什么……

    周莹的酒量是不是比冯烨好？这个不好说。她从第三瓶酒开始，话就越发地多了起来，慢慢聊到了感情，然后她就有些不能自已，说到难过时，更是流下了眼泪……不过，她却掩饰得很好，借口怪冯烨做的水煮鱼太辣，把自己的眼泪都辣出来了。用纸巾擦去了那几滴泪水后，她又恢复了笑容，然后开始猛吃猛喝起来。

    这样的状态下，冯烨当然也只得陪她再喝一会了，现在如果要提议就此结束，天晓得她会不会发飙。

    如果早知道会闹到这样，冯烨肯定就不会搬这么一箱酒回来了，顶多有两瓶意思意思也就差不多了。像前面那样就好，大家聊得也开心，

    冯烨可没有安慰人的经验，所以，他也就只是静静地听周莹讲着她的一些往事，问起来的时候，他就回答上一两句，她不问，冯烨就不说话。她吃菜，冯烨也吃菜，她喝酒，冯烨也陪她喝酒……

    真要说起来，周莹大着舌头说了这么多的话，然而在冯烨看来，根本就只是一件普通之极的小事情而已。如果由冯烨来总结一番，那么就可以归纳为一句话：她以前在学校里认识的男朋友，在毕业相互走上工作岗位后，由于距离和另外一些现实的原因，然后双方关系就越来越淡，再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这真是一个悲剧！’冯烨轻轻感叹了一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于是又拿起了酒瓶。

    “是啊，挺悲剧的。”周莹神色有些黯然，也拿起了酒瓶。

    冯烨可没想到自己念叨的如此小声，她居然也能听见，“所以，你现在面对包老师的追求，就无法接受了……”

    周莹苦笑着摇了摇头，“先不说包永了。其实，我都不知道我现在算不算单身，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

    冯烨摆了摆手，“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现在的关键不是他怎么想的，而是你需要问问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周莹呆了呆，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冯烨有些无语，想了想后只好又说道，“假如你还是喜欢他的，那你就去找他，问问他的想法，到底还要不要在一起？如果你心里已经没有他了，那这样不是正好？只需要找个机会告诉他，你们结束了……搞定。”

    “就这样结束了吗？”周莹反复轻声念了几遍这句话，然后伸出双手捂住了她自己的脸，上下摩挲了起来。

    就在冯烨还以为她这是不是要大哭一场的时候，她‘啊啊啊’的大叫了几声，然后放下手来，平静地说了句，“好了，我没事了，咱们继续吃。”

    冯烨惊了个呆，有木有？好吧，这样也好，哥们最烦的就是女人在自己面前哭了。

    “你知道吗？”周莹一边嚼着炒鸡蛋，一边出声问道。

    “嗯？你说。”冯烨应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我知道个屁啊？你都没说呢。’

    周莹转头看着他，这才说道，“我和他是春城一所师范专科院校的同学，我们一届的，不过不是一个班。去年夏天，一起毕业。我被学校分配来了这里，做起了老师……而他呢，却不愿意来这样的偏远地区，甚至都不想做老师，呵呵，真不知道有这样的想法，当初又为什么会选择师范类的院校就读。”

    “然后呢？”冯烨‘饶有兴趣’地问道，一点也没有因为这些话她刚才都已经提过了，而感到不耐烦。哎，估计这丫头整个暑假一个人在这里是憋坏了吧？谁让自己是自投罗网了呢？正好被她抓来诉苦……

    好吧，谁让哥们今天还是一个好人呢！

    虽然好人两个字，在社会发展到今时今日，已经越来越无限趋于贬义了……但如果只是今天偶尔做上一回好人，却也是无妨的。

    “然后？”周莹笑了笑，“毕业后，他就回到丽河市了，进了中石化在当地的石油分公司上班。”

    “中石化？”冯烨抚掌赞叹道，“那里的待遇应该不错吧？”

    周莹点点头，苦笑道，“岂止是不错？他的工资差不多是我现在的五倍，还不算别的福利。”

    冯烨顿时就明白了，不过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是丽河市的人。并且，我和他的父母其实也都是那家石油公司的，虽然他们都已经退休了……我爸当时也想过找关系把我安排进那公司去，但我拒绝了，我还是想做一名老师，否则，我又何必去师范学校耗费三年的光阴？”

    冯烨伸出手就想要去摸周莹的额头，可毕竟酒喝多了，身手受到影响，结果被她躲了开去，“你干嘛？不许对我动手动脚，要不然，我会打得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那估计只能是你的姨妈来了呗？’

    冯烨心里嘀咕着，嘴里说出来的却又完全不同，“我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你才发sao了呢！”周莹没好气地啐了一口。

    “没有发烧？那你干嘛要放弃一个月五六千的工资，选择呆在这里呢？这不是有病吗？”冯烨吧唧了几下嘴巴，喃喃说道。

    周莹摇了摇头，“我没有想过钱的问题。我就是单纯的想要做一名老师，这是我的梦想。再说了，钱这个东西，够用也就行了。一千元也好，五千元一个月也罢，仅仅也只能是给人带去一点生活水平上的不同，其实，完全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我父母退休了，有退休工资，有医疗保险，也有养老金……他们并不需要我去供养，反而我家里那两套房子以后迟早也得留给我，我也不需要cao这些心……所以，就这样简简单单生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

    冯烨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最初听说她一个月才千把块钱工资的时候，可笑自己心里还有些许的幸灾乐祸，却不知人家早已是有房一族。若不是自己偶然间莫名其妙得到了这身本事，自己和人家相比，那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哪有什么资格去笑话别人？人家市区里一套房子，随随便便也要值个百八十万吧？两套加在一起，还不得轻轻松松过百万了？而自己一个来月之前又是什么状态？没有存款，没有房子，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想在网上泡个妹纸吧，别人一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自己心里都会莫名的感到慌张。

    真心伤不起啊，有木有？

    算了，哥们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了。

    点了点头，冯烨也对周莹的这种说法表示了认同。

    “对吧？你都可以理解，而他却不能理解。去年他知道了我下定决心要过来这里后，就非常生气。那阵子，我们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联系，直到过了两三个月后，才偶尔打上一个电话……”

    “不过，你们做老师的比一般的工作来说，还是要好得多，至少每年都有寒暑假……对了，假期里，你就没想过回去见见他？”冯烨有些疑惑。

    “寒假的时候，我回去了，也去找过他了……”

    “那他怎么说？”冯烨随口问道。

    周莹凄然一笑，“我去找他的时候，看见了他正陪着另外一个女孩在一起……”

    “要不要这么狗血啊？”冯烨好生无语。

    “当时我转身就走了，他并没有看见我。后来打过一次电话，我就这个事问过他，他也承认了，然后我什么都没说就挂了电话。过完年后，我就早早地回来这里了……很好笑对不对？”

    “那你们这不就已经分手了嘛，还说什么不知道？”冯烨摊开双手，十分不解。

    “后来，就是上个学期里，他又给我打了几次电话，还说会找个时间过这边来见我……所以，暑假后，我也没有回去。”

    “你是在等着他过来？”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他，更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我是不是很傻？”周莹说到这里，抬头再次望了过来。

    “嗯，确实够傻的。”冯烨这次没有客气。“他如果真的来了，你会继续和他在一起吗？”

    周莹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现在只要一想起他，我就会想起他和那个女孩在一起时的画面，他当时搂着那个女孩的肩膀，他们一起走在街上，脸上都带着笑容……”

    冯烨想了想，忽然心有所感，“让我猜一猜，你就谈过这么一次恋爱，对不对？”

    “嗯。”周莹点点头，大方的承认了。

    冯烨大笑道，“果然如此啊，初恋都是这样难舍难分，初恋总是伤人，越是陷入其中，就越是受伤。”

    周莹看了冯烨好一会后，忽然笑了，“这么说，你也是受过初恋的伤啰？干脆说出来，让我也听听看。”

    冯烨摇摇头，“不说了，往事不堪回首……那些过去的就不说了。”

    周莹扯了扯冯烨的胳膊，“你不是吧？我都说了这么多，你怎能如此赖皮？”

    ‘那是你自己要说的，又不是我逼你说的好不好？’冯烨心中多少有些无语。

    “咳咳……”轻轻把她的手移开，冯烨正气凛然地说道，“姑娘，须知男女授受不亲，虽然你现在失恋了，可也不要在我身上发泄呀！”

    “现在不叫我老师了？”周莹一个白眼甩来，不过还是松开了手。

    “嘿……叫老师的话，压力有点大。”冯烨笑了笑，“好吧，我只能告诉你，我的初恋很早，虽然也是发生在校园，不过却是初中。”

    “好哇，你早恋！”周莹摆出一副老师的威严说道，“你知道我班上的学生如果被我发现早恋，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谁在乎呢？”冯烨耸了耸肩，“初中生之间的感情，就连交上去的作业本放在一起，彼此间都会感到甜蜜和幸福……你不懂！”

    听见这句话，周莹如同定格，瞬间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后，她才轻轻叹了口气，“初恋总是青涩的。校园时的感情，最纯真了，没有掺杂进去别的东西。可一旦离开了校园，步入了社会，就真的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冯烨点点头，“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所以，有些注定成为过去的东西，你也该放下了。”

    周莹沉默了，相对无言。

    “别等不该等的人，别伤不该伤的心。有些人，注定是生命中的过客；有些事，也常常会让我们感到无奈。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看得淡一点，伤就会少一点。”说完这句话后，冯烨笑了笑，然后拿起了酒瓶，仰头灌下一大口来。

    周莹也拿起酒瓶，将瓶里剩下不多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她起身看了看地上的纸箱，“就四瓶了，咱们一人两瓶，干脆喝完算了。”

    “好吧！”冯烨也笑了，都喝到这份上了，四瓶和六瓶只怕也没什么区别了。不过，他也有些庆幸，还好带回来的是啤酒，若当时拿出来的是下午在苗寨里弄来的那些泡酒，那估计今晚两个人多半都得在这顶楼上睡地板了……

    周莹直接一口气把四瓶啤酒全都拿上桌子打开了，这才重新坐下。

    “你很会安慰人！”周莹对着冯烨笑了笑，“老实交代，是不是以前经常用这招去骗女孩子？”

    冯烨听得有些发楞，他一直都在自诩不会安慰人好不好？结果现在却得到了一个完全与之相反的评价，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不过他也明白，根本没可能只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能使她幡然醒悟，这只说明她自己也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不过却总是欠了一点小小的契机，一直下不了决心而已。

    想通此点，冯烨很快也就恢复了过来，当即哈哈一笑道，“以前倒是没有，不过今儿个嘛却是打算试试。”

    “切……”周莹做不屑状，挥了挥拳头，“不许打我的主意。不然，扁你哦……”

    见周莹已经似乎从那份回忆与感情经历中恢复了过来，冯烨也为她感到高兴。至于说自己会打她的主意？那绝不可能！

    很多人都说，男女之间不存在纯洁的关系，可冯烨却对这话不敢苟同。

    他觉得这种简简单单的关系，反而更好。一旦越过了那条线，就如同对方说的那样，有些关系，有些事，就再也无法回到现在这个样子了。很多感情开始的时候都是甜如蜜，但殊不知，甜蜜的东西，保质期都是不长的……

    又如同浓咖啡，往往只是一时之选；

    唯有清茶一杯，才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