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修身

    三个人到了竹林浅处，宋大仁当先去示范。只见他站在黑节竹之前，双腿微微弯曲，手中握着柴刀一刀劈去。“啪”地一声，黑节竹已是被柴刀砍入七分。宋大仁故意并没有用出全力，只是半分力气做到如此。也是他怕两人之后会对黑节竹有所轻视。

    田灵儿自小在大竹峰长大，自然也知道这黑节竹的厉害。只是她玄清道已有二层境界，心下不降这砍竹之事放在当中。便只提起柴刀走到一根细竹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挥刀砍了下去。

    只听一声脆响，柴刀竟然如中顽石，发出微细的巨震声。那根细竹被田灵儿一砍，向前倾斜，片刻后又弹了回来。幸好宋大仁在旁看得紧，才连忙将灵儿拉到一旁。

    仔细看时，那黑节竹上只是留下一道粉白痕迹，半分也未砍入。田灵儿呆愣愣地望着竹子，本以为自己玄清道有成，黑节竹的功课应当已经不在话下。谁知竟会出现这等事情。

    宋大仁连忙安慰道：“灵儿师妹，这黑节竹坚韧之极，便是与小竹峰的‘泪竹’也不相上下，一度之下能到这等成都已是不错。”

    田灵儿这才略微释然，看向羌瘣。

    羌瘣转过身去，道：“你们自去做功课吧，不要来打扰我。”接着便向更深处走去。那宋大仁脸上略带犹豫之色，到底还是没有追上去。

    羌瘣的玄清道已步入了第三层的境界，虽然年龄尚小。但是在这附近又无甚么悬崖峭壁虎豹狮蛇，按理来说当没有甚么需要看着的。

    田灵儿踏上几步，似乎要去追赶，却被宋大仁拉住道：“灵儿师妹，我们不去打扰七师妹了。在这里做功课便是，我与你讲些诀窍，这黑节竹并不是用蛮力便可以砍得断的……”

    灵儿本来想追上去，却又听到宋大仁说甚么“诀窍”，心想若是能在羌瘣之前先斩断了这黑节竹，倒是自然是胜了那羌瘣一筹。于是便安静的坐在宋大仁的身旁认真修习起来。此间暂且不提。

    ※※※

    羌瘣握着柴刀走到竹林深处，四周十分清静，清风徐徐吹着，却连风声也都极是细小。

    她走到一根细长的竹子之前方，微微握紧了手中的柴刀。

    感受着柴刀在手中的触觉。

    一时之间，羌瘣仿佛回到了曾经挥动剑锋的时刻。

    只是那一直陪伴自己的宝剑却是早已失落。一年都没怎么碰过武器，只是偶尔帮忙的时候递一些柴刀之属。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的拿着武器开始“试炼”。只是如今的敌人却是黑节竹这般死物。

    风轻轻地吹着。

    羌瘣挥刀砍了下去。

    这一刀仿佛是顺着清风一般，并不迅捷，也似乎轻柔而无有力道。但是黑节竹甫一接触到柴刀，便如同是实物斩入水中似的，循势而下。

    普通人斩竹子，莫不是用蛮力直砍下去，难免会惊根动节。

    便是之前宋大仁那般，也使得竹子有很大的倾斜摇晃。即使可以一刀便将竹子斩断，根底下没有断的也是剧烈地晃动。

    可羌瘣的这一刀斩下去，那竹节却仿佛只是被清风微拂一般，全无任何摇动。

    柴刀如行云流水般，瞬间便将黑节竹分成了两段。

    羌瘣望着这黑节竹，并未有甚么得意的神色。方才的一刀，是在无数生死之中领悟到的精妙技巧。只是单顺着物理砍下去而已，若是凭借气力的话，她是无论如何也难以一刀便斩断黑节竹的。

    可是这“历练”的功课，只用这般技巧的话，获得的收益却是不多。于是羌瘣放弃了诸多技巧，复又向前走去几步，单只是用蛮力劈竹。

    她挥动着柴刀，接着又是一刀砍去。

    “劈”地一声。此次柴刀只是入了半寸，那竹子也剧烈地摇晃了起来。以羌瘣太极玄清道二层之境，竟也只能做到如此。可见实际上黑节竹的坚韧普通人很难斩断，但实际上羌瘣却想得通，若是让常年在外砍竹的猎人来做这黑节竹的功课的话，应该也并不是很难。只要顺着这竹子的纹理看去，无须甚么手法境界，便可以轻易地斩断。这也是为甚么新入弟子很多能够在一日之内砍断数棵黑节竹的缘故。

    这功课，除了配合玄清道领悟万物之理以外，亦有考验资质之用。

    ※※※

    一下午，羌瘣都在这里砍竹。宋大仁和田灵儿倒是也没有来打扰她，直到临近黄昏的时候，身后才传来了田灵儿的声音：

    “小师妹！快来看啊，我砍断了三根黑节竹哦！怎么样？厉害吧！如果你来求我的话我说不定还能传授你一些技巧哦。”

    羌瘣回头，只见田灵儿抱着三根黑节竹，身后的宋大仁则是苦笑。

    田灵儿的身上脏兮兮的，满身都是泥土烟尘，虽然在宋大仁的看护之下并没有受到甚么伤，但显然也真的是费了很大的功夫。

    实际上这一下午的砍竹功课，若是平常田灵儿恐早已放弃了。只是一旦想到羌瘣，她便心生不服。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一下午的努力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这般小的年纪能够做到这样程度，已经很惊人了。大概在古往今来的青云门中，也少有这般的例子。

    那宋大仁虽然苦笑，也是对田灵儿很是欣慰。

    “七师妹，你的成果如何？”宋大仁问道。

    羌瘣淡淡地道：“砍下了十二节。”

    这一下午之间，除去最初的那一节以外，单是凭借蛮力，羌瘣便砍断了十二节黑节竹。

    “甚么！这么多？”宋大仁吃了一惊，那田灵儿正得意洋洋，听到这话，顿时也是呆愣在原地。

    半晌后，田灵儿一副不信的样子，道：“怎么可能！我一下午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只砍断三节。小师妹恁的能有这般成果。”

    可是眼前的断竹可以佐证，确实是不多不少正十二节整。

    “灵儿师妹，七师妹既然已有玄清道三层之境，能够做到这样程度也并没有甚么好奇怪的。只是……”宋大仁不知道要如何安慰田灵儿才好。

    羌瘣看了田灵儿一眼，道：“走吧。”

    其实常人若是不知道砍竹之法的话，即便有玄清道第二层的境界也未必能在一下午砍伐这么多的黑节竹。此时的羌瘣还没有来得及修炼太极玄清道第三层，况且没有凭借技巧，只是用太极玄清道的精力来砍竹。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完全是个人毅力的缘故。

    一下午中，羌瘣都没有停下来休息。即便是田灵儿，也是砍伐几下便在宋大仁的劝导下休息个片刻。

    “可恶，有甚么了不起的嘛。不就是太极玄清道修炼的比我快上那么一点而已嘛。”田灵儿气呼呼地转身。心下却暗自下了决心，打算要努力修炼玄清道，早日赢过这个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