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传剑
自那日起，羌瘣便每日清晨砍伐黑节竹，中午以后去太极洞修炼太极玄清道。这太极洞是大竹峰上的寒脉所在之处，洞中也是别有洞天。虽然平素众弟子也是在这里修炼，可是却都很难见到羌瘣。即便见到，也不会去打扰。 偶尔羌瘣也会去大竹峰的后山竹林中独自修炼，感悟自然之力。那天地间独有的“灵性”与太极洞的寒脉各有妙处，未必真的便是太极洞中更胜一筹。 就这样，春去秋来，又过了一年半的时间。终于，太极玄清道的第三层也水到渠成，得进大成之境。 晚饭时分，大竹峰一众人围坐在用膳厅中。待到苏茹与田灵儿入座之后不久，田不易才缓缓推开门迈着八字步走了进来。 刚刚走进膳房，田不易眼中便闪过一道精光，望向羌瘣。 以田不易的观气之法，在如同璞玉的羌瘣身上，自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同之处。 田不易脸上似乎露出了几分欣慰，坐到座位上来。大竹峰一众没有等到田不易，自然没有先行动筷。大家都修行了一天，也都饿了累了，正等着田不易说一声“吃饭”，便要动手夹菜。 然而，田不易这次却并没有只是说一句“吃饭”便开始晚饭。而是用略微显得有些温和的语气道：“大家都劳累了一天了，都吃吧。” 大竹峰众人吃了一惊，像是看到了神仙一样盯着田不易。 平日里田不易都是一副不耐烦的神情，今日怎么反倒是有了喜事一样。 “怎么了，不易？” 苏茹虽不知道缘由，但夫妇间难免心意相通，自然可以感受得到田不易心中的那份欣慰。便略带笑意的问道。 田不易神情一僵，干咳了两声，道：“老七。” 羌瘣微微抬头，恭敬地看向田不易：“弟子在。” 田不易淡淡地问道：“你来大竹峰也有两年半了，修炼上没有甚么问题吧。” “是！”羌瘣点头：“自从一年前黑节竹功课开始，到现在已经可以登堂入室了。” “嗯。”田不易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大仁，明天开始老七就不用去做黑节竹的功课了。” “哦。”宋大仁先是恭敬地应声，随后脸上一愣：“呃，甚么？” 这黑节竹的功课一般来说是要做三年的，按理来说羌瘣即便已经是太极玄清道第四层，也不该免了这道功课才对。如果说是免了这功课，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边是黑节竹对于羌瘣的修炼已经再无裨益，而田不易又向来不怎么在意这些规矩。倒也说得过去。 这样一来，难不成小师妹的玄清道已经到了那般境界了吗？ 宋大仁自然不知道，这黑节竹的功课有“规诫”的意味。新入弟子去做这功课，就不会荒废了自修。但是羌瘣即便不做黑节竹的功课，也会自觉修炼，况且此时黑节竹对羌瘣确实并没有甚么太大的帮助了，故而田不易才会作此决定。 众弟子都不知道，苏茹又哪里不知？她“咦”了一声，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惊喜之色：“难道……” “老七灵窍已开，太极玄清道的第三层步入大成之境。大概半月之内就可以达到‘驱物’的境界了。” “轰”，众人哗然，皆又惊又喜，“驱物”这个境界是青云门道法中修炼法宝的根本基础，非达到太极玄清道玉清境第四层不可想象。便是田灵儿也是眼中闪过一道欢喜的神色，偏又要做事“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但又能蛮得了何人？ “行啊，瘣儿！”苏茹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们大竹峰总算出了一个天才。” “娘！”田灵儿不满的看向苏茹。她年前也步入了太极玄清道的第三层，但自那以后进境就变得慢了。 苏茹立刻安慰道：“好，好，灵儿也是一个天才。”田灵儿这才满意的转身。 实际上大竹峰弟子稀少，又大多是平庸之辈，一直以来都是青云门的笑柄。但却都是正大光明、心胸宽广之辈，如今能够出现一个羌瘣这样的天才，甚至比羌瘣自己还要开心的多了。 众人都是大笑，纷纷祝贺，之后宋大仁又问道：“小师妹，那你决定了修炼甚么法宝了没有？” 羌瘣微微一愣，接着摇了摇头。 苏茹微笑道：“不急，这几日你且慢慢想，不过你师父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从来都不非得让你们一定要修炼仙剑，你自己喜欢甚么，就修炼甚么便是了。” 羌瘣稍微思索了一下道：“修炼仙剑就可以了。” 她从小到大对剑器情有独钟，想来也没有比仙剑更适合她得了。 “这样也好，不过……”苏茹有点迟疑地看了田不易一眼。 两个人心有灵犀一点通，田不易自然知道苏茹在犹豫甚么，道：“老七，按我们青云门旧例，修行到太极玄清道第四层的弟子，本是要下山游历天下、寻找良材灵物修炼法宝的，但是……” 羌瘣现在也只是快到了十一岁的年龄而已，虽然太极玄清道到了第四层的境界，就算是一般的妖物也难以争锋，可是毕竟还是一个孩子，田不易和苏茹又怎么可能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去游历四方？ 羌瘣也是知道这个道理，便道：“弟子听从师父师娘的安排就是了。” 她对甚么游历之类的也不是很在意。 “……那好，老七，你再在大竹峰修炼两年，待到太极玄清道有成的时候再下山吧。大家吃饭吧。” 大家便也都有说有笑的开始吃起晚饭。 ※※※ 晚饭过后，田不易与苏茹对望一眼，接着道：“老七，你跟我来一下。”便转身与苏茹一同向守静堂走去。 众弟子各自去了太极洞，羌瘣则跟在田不易的身后走进了那守静堂。 守静堂仍是如往常一般，那田不易当先走到守静堂堂中处，转身看向羌瘣，眼中出现了一丝激赏之神情。 苏茹也用疼爱的目光看着羌瘣。 “老七。”田不易道。 羌瘣恭敬地站在苏茹与田不易的前方，闻言回道：“弟子在。” “我门中弟子本该修行有成以后自己去寻找材料炼制法宝，可是你现在年纪太小，我和你师娘有些放心不下……”田不易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甚么“放心不下”之类的。这在平素来看简直是骇人听闻了。 相信众弟子做梦也想不到田不易会说出这种话来吧。 “……不过你既然修行到了玄清道第四层，没有法宝总是对修炼有所阻碍的。”田不易一边说，一边将自己背后的剑解下来：“我这把仙剑‘赤焰’虽然不能和上古神剑相提并论，也是集天下离火之精铸就的，如今就传了给你罢！” 羌瘣微微一愣，紧接着心下涌起了一股暖意。 田不易此举几乎是等同了将自己衣钵传承下去一般。比起赤焰仙剑本身价值，其中蕴含的意义才更加珍贵！ 况且这赤焰仙剑乃是集天下离火之精铸造，即便是真的比起所谓的“上古神剑”，大概也差不上几分吧。 “可是，弟子若是……” 羌瘣下意识的想要拒绝，毕竟这是伴随着田不易曾纵横天下的仙剑，她自然知道对于一个用剑的人而言，这般神剑几乎便是另一个自己了。而且若是接受了这赤焰仙剑的话，田不易以后又用甚么？ “不必再说。”田不易一挥手，那“赤焰”神剑便如同有灵性一般，凭空浮在了羌瘣的面前。火红的剑体上散发着璀璨的光辉，一时之间似乎如同太阳之煌似的。 羌瘣脸上仍有犹豫之色。见状，苏茹也是劝道：“瘣儿，你就接受了罢，我和不易早在几个月以前就商量过这件事，本来我想把另一柄‘墨雪’仙剑赠与你的，不过那柄剑煞气太重，早就被封印了起来。现在你得到这赤焰神剑，也算是继承了不易的衣钵了。” “是！弟子知道。”羌瘣双手接过赤焰仙剑。 那仙剑就似乎是有了灵性一样，一瞬散发出耀眼的辉煌，接着渐渐平息，羌瘣便将赤焰仙剑负在背上，再度向田不易躬身言谢。 “老七，我现在就将太极玄清道的第五层与第六层的修炼之法也一同传授给你。你好好修炼，两年以后就下山去历练一番。再有七年便是我青云门的‘七脉会武’了，到时候可要夺个第一回来！”田不易难得这么严肃的说这件事。 “是！” 羌瘣也很是认真的回答。虽然羌瘣一向都很是认真，但是却可以肯定从小到大，她还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这认真不仅仅包含了“认真”，更包含了对师父师娘的报答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