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太和
回到大竹峰中，羌瘣默不作声自去屋中。将田灵儿的衣服换了下去，在这个当头。门忽然被推开。 “小师妹！你怎的随便那人衣服呢？”田灵儿刚刚进门，正巧见到自己的衣服被扔了回来。连忙接过。 “我去了一趟通天峰。”羌瘣说着，便欲要绕开田灵儿。却见那田灵儿微一侧身，挡在了羌瘣的面前，道：“小师妹小师妹，快跟师姐说说，你去通天峰做甚么事了？莫不是与那魔教妖人有关？” “你自去问师父便是。”羌瘣向前走了两步，又被田灵儿给拦住：“小师妹！好师妹，你就告诉我罢。” 羌瘣摇了摇头，道：“你多了个师弟。” “甚么？”田灵儿微一愣，趁着这个当头，羌瘣便如同鬼魅一般绕开了她，离开了屋子中。 “好羌瘣，又耍我不成！？”田灵儿一惊，回头看去。却见羌瘣已经没了影踪。 ※※※ 羌瘣离开了后院，也没向守静堂，直直走到了后山。踏着陡峭的山峰来到了大竹峰顶，只见四周黑节竹遍山栽种着，隐约微风吹过，将竹叶打乱。 天上隐隐现了一阵阴云，微有雷霆阵阵，闪电当空。忽的狂风出来，已有小雨降下。 她将赤焰仙剑拿在手中，看了片刻。接着忽的在这狂风细雨中舞起了剑来。 羌瘣的剑向来只是用来制敌的，从没有甚么“练剑”一说。但这雨中仙剑舞动起来，却显得如梦亦如幻。哗然间大雨倾盆，不知不觉中暴雨如同玉珠倾盆降下来。 轰！ 雷电炸响，云端被雷霆炸了个翻滚。闪烁的青光刚一抬起头，便又隐去。那一瞬间，羌瘣已将赤焰仙剑收回鞘中。 四周的黑节竹微有裂纹，接着缓缓倒了下去。每一竹节皆为仙剑所断，又被狂风一激，卷入空中。 赤焰仙剑微微颤动，不知不觉中，羌瘣的手上已是一片赤红，仿佛是被火灼伤了一般。 “呼。” 她深深呼吸了口气。 山下东南方，那时的情景究竟是怎么样的？黑云狰狞之时，若未记错，应当是伴随着青光相及。那时……难道真的没有青云弟子或是正道中人从中阻拦，那黑衣人一身“重伤”又作何解？ 羌瘣摇了摇头，不再去想。既然这里也仍旧有如此凄惨之事。那就必然也有人在黑暗之中，虽然那个人并不是羌瘣，但若是有可能的话…… “算了。” 仔细想想的话，这赤焰仙剑与自己似乎不是那么合得来罢。 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磨合，包括那日斗法。 若是运行这赤焰仙剑，就总有烈气傍身。可是羌瘣最不适应的便是那种浩然的正气。或者说她自身本来也没甚么正气。所以如果赤焰仙剑强自运行的话，往往还会灼伤自己。 如果自己施展了那“巫舞”的话，又会怎么样呢？ 巫舞也说不上是阴气四溢，但却与正气毫无相关。这巫舞她即便是在那日与人斗法的时候也没有用出，并不是有甚么忌讳，而是没有机会。 那日她冲入阴气之中，片刻后便急攻对方。这巫舞虽然不需要甚么咒法之属，但是却也需要一定时间采取防守姿态。故而没有时间动用。若是真的用了“巫舞”的话，那日很有可能能够留下那黑衣人。 不过巫舞现在自己能掌握多少呢？ 羌瘣一边想着，一边决定在这暴雨之中再度一试。记得曾经，巫舞在没有对人有所影响的状况下，最长时间应该是十四息。如果更长的话，她就会被“巫舞”的状态所控制，成为只会杀戮的恶鬼，到最后甚至是自灭。 这法似乎异常邪异，但是动用的时候却并没有血气阴气，也不需要祭炼，甚至给人一种宁静感觉。 羌瘣站起身来，此时雨已经渐渐停息了。她向前走着，每走一步，身旁的雨水就仿佛缓慢的滴落似的。 雨珠的滴落声，清晰地能够听得见。 在身旁范围内雨珠滴落的数秒后，忽然间，那雨水降落的速度变得极为缓慢，周围的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似的。 一息、两息、三息…… 脑海中越来越平静，忽然间赤焰仙剑发出红光，一阵灼热之感涌上心头。 时间极为缓慢的流动着…… 风在吹着…… 雨落着…… 隐约之间，她仿佛还感受到了在甚么地方，有人在凄惨的嚎哭。仿佛鬼魅一般。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便应该就是那草庙村惨案，数百人的“业障”作怪。青云门毕竟没能度化那些人的业魂。 ※※※ 风停了。 雨也止了。 天地渺茫无垠，人间恍如梦幻。 羌瘣走下大竹峰的时候，身上已是湿透。她上后山之时戴着头巾，不过下山时头巾已经失落了。 左手一片赤红，这是用赤焰仙剑的那只手。现在这只手还紧紧握着赤焰。 巫舞果然神妙无双。或者说……如此熟悉之感，也让羌瘣回忆起了一些往事。她的往事只有四年半的回忆是美好的。那就是在大竹峰的这四年半。其余的十几年，尽皆是杀戮与血色。接了任务便去做那任务，手中的剑不能紧握，那就休想再见到明天的日出。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远离了那种生活啊。 羌瘣看向山下，隐约可以看到nongnong炊烟升起。刚刚下了雨，准备午饭的杜必书这时恐怕被那浓烟冲得够呛。 “……” 羌瘣踏下山峰，向守静堂走去。 ※※※ 张小凡悠悠醒来，怔了半晌，缓缓坐起，往事如潮水，一时涌上心头。 恍如噩梦！ “你醒来了啊，这就好了。””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走进一人。 张小凡抬眼看去，认得是当时在通天峰上见过的宋大仁，身子高大，相貌粗豪。以他现在的心境，不知怎么，看到这认识的人，却有几分亲切。 “宋大哥。”张小凡叫了一声。 宋大仁虽是个大汉，此刻心下也不禁有些怜惜，他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张小凡的头，柔声道：“小师弟，不必难过，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张小凡呆了一下，道：“甚么一家人？” 宋大仁微笑着把田不易已收他为徒一事说了一遍。当然那日在通天峰玉清殿里，青云门各位长辈之间发生的小小争执，他是不知道的。 张小凡听了，一时茫然，青云门在他这般农家子弟心目中，当真是和神仙一流的人物，他自己决没有妄想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有机会入青云一门。只是，这代价却不是他所愿意付出的。 他咬了咬牙，终究知道多想无益，张口叫了一声：“宋师兄。” 宋大仁微笑点头，道：“好好。小师弟，你这一睡可一下子过了一天一夜，大概也饿了吧？” 张小凡本来还不觉得，但被他一说，肚子登时“咕咕”叫了两声。 宋大仁笑道：“来，小师弟，我们先去吃些东西，顺便我与你说些本门情况，然后再一同去拜见师父师娘，见过其他各位师兄师姐。” 张小凡点了点头，下了床，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处的这个房间，与通天峰上青云弟子起居之处颇为相似，但似乎还要宽敞一些。 宋大仁以便带着他往外走，一边道：“我们大竹峰不比其他各脉同门，人丁很是单薄，就算现在加了你，总人数也不过十一人，所以屋子都宽敞些。”说着走到门外，也是个相似的小院，再走几步，出了院子，也是个回廊，不过这里一目了然，只有十几间屋子，远逊于通天峰上的规模……” 两个人一边走，宋大仁一边为张小凡介绍着大竹峰的现况。其间又说了些趣事，也惹得张小凡笑了起来，一时间悲痛之情被欢笑冲淡。张小凡小孩心性，笑颜遂开，悲切心情，便消去了许多。又看大师兄如此亲切，本来对将来害怕恐惧之心，也慢慢安定了下来。 在厨房吃过东西，宋大仁便带着张小凡来到大竹峰主殿“守静堂”。青云门大竹峰一脉上下人等，此刻都集中到了守静堂中。 田不易和苏茹坐在堂前。羌瘣和田灵儿则分别站在两个人的两侧。至于其他五名男弟子，一字排开，站在下首，或高或矮，或壮或瘦，此刻的目光都落到了张小凡的身上。 这时羌瘣穿着一身道袍，她的衣服被雨淋湿了，中午去吃饭的时候还吓了苏茹一跳。不过又想或许羌瘣是见到了张小凡触景生情，回忆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便也就释然了。而田不易心里虽也有些为羌瘣担忧。不过看羌瘣也没有甚么异样，便放心了。 现在也是随便找个时间，让张小凡先行了那拜师之礼。之后的事情田不易也不怎么想管，交给几个弟子去处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