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幽微
一夜无话。 清晨又一度到来了，羌瘣睁开眼睛。她一夜未睡，只是坐在床上修炼太极玄清道。此时日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让她也隐隐有了一阵困乏感。 她起身去厨房为自己沏了一杯茶，茶香满溢之间，正好看到杜必书抱着一捆柴火推门走了进来。 忽然见到羌瘣，杜必书愣一下，随即道：“七师妹这么早就起来了？” “嗯。”羌瘣点了点头，将茶壶拿起来，推门走了出去。 刚刚出门，正好听到一声呼喊： “张小凡！” 正是田灵儿的声音。那杜必书推门走出一瞬，似乎又愣了一下，喃喃道：“难道是我今天起床的太晚了？” 旋即只见田灵儿和张小凡带着大黄一前一后走到了院子中。那田灵儿看到羌瘣，一瞬之间似乎有些失神，随即又反应了过来，道：“小师妹早啊，我正要带着师弟去做黑节竹的功课呢。”本来这功课并不需要这么早便去做。只是田灵儿新有了个师弟，才会这么积极。 张小凡一怔，问道：“七师姐不用去做黑节竹的功课吗？” 按他来想，既然新入弟子的前三年都要做功课。而田灵儿也是还需要做一年功课的。那么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小一岁的羌瘣自然也是需要的。 杜必书笑了笑，道：“七师妹太极玄清道已经有成，做这个功课也没甚么意义啦。”张小凡这才释然。 却见田灵儿一急，气道：“老六，你胡说甚么！明明是爹爹偏心嘛，怕她年龄太小做不了那样的功课。”虽然在昨天见过羌瘣真正的修为以后，田灵儿已经开始有一种服气感了。可是这时在师弟面前又怎么能示弱。便又道：“不信的话就来比比谁砍的竹子多！” 羌瘣摇了摇头，道：“你们自去吧。”便转身避开大黄，自回后院去了。 “哼，你看吧。”田灵儿示威似的对杜必书努努嘴，让赌鬼杜必书顿时不知道说甚么才好，便只有闭上嘴，做饭去了。 ※※※ 张小凡去做那黑节竹的功课。可是毕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又全无甚么道法修为。如何做得？便是砍了一个上午，也连一根竹子也没有砍断。最后还是田灵儿帮他完成的，待到回来之时，已是筋疲力尽。 他心下百味杂陈，艰难地移动步伐，走向自己房间，在回廊门口，却见大师兄宋大仁站在那儿。 大师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怎么样，小师弟，累了吧？” 张小凡强笑一声，摇了摇头。 宋大仁见他小小年纪，性子却是颇倔，不由失笑。不过他也知道凭张小凡这般性子，必然是折腾了一个上午。就又叹了口气，陪着他先往房间走去，道：“厨房里一般都有热水，你以后回来可以自己先去打水洗洗，再过一会就要吃饭了，你先休息一下，我会过来叫你，等饭吃完了我们还要做功课呢。” 张小凡吓了一跳，道：“下午还有功课？” 宋大仁见他这么大反应，怔了一下，随即醒悟，笑道：“哦，是我说错了，下午是本脉弟子修习道法的时候，我从今日起就传你一些入门道法。” 张小凡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又惊又喜，悄声问道：“大师兄，那些道法很厉害，很难学么？” 宋大仁微笑道：“修行到了深处，自然便是厉害无比。至于难不难学，便看各人的资质悟性了。不过便是资质差些也并不打紧，你也听师父昨晚说了：道海无涯，勤励为舟。只要你肯坚持不懈，刻苦修行，便是再难，也修得成的。” 张小凡用力点头。 两人正好向后走的时候，忽的看到羌瘣手中捧着一个花瓶，在那里端坐着。张小凡愣了下，问道：“大师兄，七师姐在做甚么呢？” 宋大仁也是一愣，看了看羌瘣。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去问问罢。” “我、我去问？”张小凡看了看羌瘣，想起这几日来自己这个师姐一直是副冷冰冰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犹豫。宋大仁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笑了笑道： “放心吧，七师妹很平易近人的。” 毕竟也是大竹峰为数不多的同门几个，况且大竹峰弟子中，就属羌瘣修为最高。甚至即便在对青云道法的理解上，宋大仁也不及羌瘣。若是以后有甚么不会的地方，也不能总让自己带着小师弟去问这个七师妹吧。 张小凡先是犹豫了片刻，接着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几步，问道：“七、七师姐。你在做甚么呢？” 羌瘣忽的抬头，看向张小凡与宋大仁。 她目光空洞，面无表情，如同人偶一般，吓的两人眼皮一跳。 羌瘣微微张了张嘴，道： “我在赏花……” “……” 宋大仁顿觉自己让张小凡去问可能是个错误的选择。这个七师妹偶尔总是给人一种阴风阵阵的感觉，况且虽然快到中午了，可是现在青云弟子也都才是刚刚做完功课。这个七师妹看起来又完全没趣修炼也似的，反倒在这里赏花甚么的…… “吃饭去吧。” 羌瘣将花瓶放到了庭院的角落中，接着仿佛没迈步子一样，如同鬼魅幽魂一般“平移”走向膳房…… “……” 张小凡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用发颤的声音问道：“大、大大师兄……七师姐怎么走路不迈步子……” “……呃……咳咳，你七师姐道行到了一定水平，迈步子嫌累吧。”宋大仁胡言乱语道。正巧苏茹与田不易三人此时缓步走来，那苏茹见到宋大仁微微愣了愣，问道：“大仁。怎么还不去膳房。” 宋大仁这才反应了过来，张小凡突地见了田不易，心下惭愧，连忙低下了头。恰逢宋大仁回道：“师娘，我正要带小师弟去梳洗一下。”将话题引到了他的身上。 他也不提羌瘣的事情，反正在平时也经常会出现类似的事情。 “哦，那快去吧。”苏茹点头道。田不易则是哼了一声，忽的问了几句张小凡功课情况，田灵儿添油加醋大大数落了张小凡一番，说得张小凡脸色通红，完全不敢抬头。 田不易听着女儿的话，连连摇头，末了手一摆，只说了四个字：“吃饭去罢。”他是懒得去骂张小凡，但在张小凡眼中看来，却觉得师父很是关心自己，偏偏自己做的不好，师父也不责骂，宽宏大量之极，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恩师。 他心中自觉惭愧，又不敢多说甚么，只在心中暗暗发誓，日后必定要刻苦修行太极玄清道法，以报师恩。 午饭时，膳房中众弟子聚集。这一日同样是没甚么事，羌瘣与田灵儿坐在两旁，安静的吃着饭。仿佛画卷人物一般，显得极为宁静。与平常时的嬉笑声也不相符合。缘来众弟子都刚刚被苏茹训练完毕，此时“养伤”都来不及，更何况是嬉笑。 饭后，田不易照例迈着他的八字步，大摇大摆晃了两下，便又回他的守静堂去了。羌瘣也跟在田不易身后，今日则是要到守静堂修习玄清道。而其他弟子则纷纷向太极洞走去，只有宋大仁与张小凡一起来到房间，道：“小师弟，本派道法极重根基，你初入门，我先传你基础道术，你记牢之后，自行修炼，若有不明之处即来问我，知道了么？” 张小凡连连点头，心中一阵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