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至第四百零一章

    来自身体的痛苦传递到大脑时，岳重已经无法从嘴里发出任何声音了，喷涌而出的血液洒满了妹红狰狞的脸庞，也溢满了自己的口腔，左手手臂在妹红的大力拉扯下虽然没有被扯断但筋骨也基本废掉。

    以前百无聊赖之际，岳重会想方设法的惹妹红生气，结果自然免不了一顿好打，不过在那个一出门就要装模作样的环境下，便是唯一的生活调剂品了，妹红下手很有分寸，这种分寸几乎形成了潜意识。

    岳重倒不是想试试妹红能不能回忆起那种自然的收力，而且结果也不是那么理想。妹红那野兽一般的意识凶猛的超出了岳重的想象，如果只是身体上受伤，他尚且还能说说话，不过喉咙直接被咬断那就没什么办法了。

    唯一能够活动的右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卷长轴，随着大结界的平静，卷入其中的历史长轴感应到了岳重后便重新回到了他手上，有着大结界和历史长轴的双重庇护，岳重本不该这么轻易被妹红造成致命伤，然而妹红的体术动作也远超他的想象，虽然看上去不甚华丽，因为快与极快都在一瞬之间，但其中的差距却巨大无比，也难怪八云紫会说连她都不愿正面对付这种状态下的藤原妹红。

    洒满整个舱室的鲜血是那么触目惊心，监控着这里的沉火二话不说就把岳重传送到了医疗舱泡入营养液当中，生物修复技术开始快速的治疗着他的身体。

    在沉火号上哪怕是脑袋掉了，只要沉火的反应够快都能够送入医疗舱救治过来，岳重知道这一切，所以涉险让妹红接触自己。

    “提督，虽然我能够救你，但被人这么打不痛吗？”沉火无奈的声音在岳重耳边响起，他虽然不能说话，但依旧能够把自己意思传递给沉火。

    “这一次妹红有点凶啊，还以为我被她打习惯后已经可以免疫物理攻击了。”岳重道，“她现在应该冷静点了吧？”

    “咬了你一口后，她就呆在了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正因为妹红没有进一步的破坏举动，所以沉火也没有利用自己的权限将其杀死，她不是很清楚岳重的打算，担心杀掉妹红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岳重的眼睛眨了眨后继续对沉火传递着自己的意思：“妹红受伤也不轻，把她送进来治疗吧。”

    “……”

    沉火那里一阵沉默，最后还是选择执行了岳重的命令。

    银色的光幕一闪而过后，岳重面前的另一个医疗舱出现了妹红的身影，对于这种类似的传送，妹红的身体自然都有些抗拒情绪，从她在医疗舱中不安的扭动就能够看出来，不过她现在好像意识清醒了一点，发现没有危险后就静止了下来。

    “我的血味道怎么样？”岳重的脖子被快速修复完成后便说道。

    妹红没有回应，她眼中的疯狂尚未完全褪去，也许是想说话也说不出来，也许她知道岳重的意思是什么。

    思绪如潮，回忆如烟。

    虚而不实却又无比完整的历史的时空之中，云在月下，阴冷的风呼啸着，似乎就要下雨，岳重和妹红在皇帝赐予的豪宅里哪都没去，这一天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日常一般的生活里妹红说起了以前和慧音相遇的事情。

    从那个时候起，岳重就知道了她们两人之间的过往，本以为这将成为一个温暖人心的记忆，但当八云紫提出要他效仿上白泽慧音的时候，这个记忆就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妖怪的贤者认输以后却没有停下她的动作，虽然这是在处理掉以前她布下的杀招，但何尝不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呢？

    妹红现在这个状态不可能是什么温柔或情感能够感化的，妹红口中的那次初见也不是那么温馨。白泽是祥瑞神兽，造福万民自然会受到万民敬仰，她的血平和中正且充满神圣，妹红当初也是咬了她一口后才有了后面的故事，如果没有这个铺垫，慧音也无从入手去引导妹红走到现在。

    岳重问妹红他的血味道如何，那他的血自然也不是普通的东西，利用大结界制造出来的代替品能够起到白泽之血相同的作用，不过就是喂的方式有些特别，颈部大动脉在被切开后，血压将大量的鲜血送入妹红的嘴里，导致她的兽性瞬间被压制下去。

    当然这是岳重没有想到的发展，如果可以选择他自然不会让妹红咬自己的喉咙，那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恐怖，断气的痛苦也相当难受。

    治疗舱会把受治疗者的衣服消解掉方便营养液浸泡，不过两人是躺着的，哪怕都赤条条的一身，却也看不到对方。

    过了一阵子后，岳重终于听到妹红开口说话：“你是笨蛋吗，我被灵梦困住的时候直接喂不就行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下这么重的手呢。”岳重没有说其他的，他有些畏惧说出其他事情的后果，那时候妹红挣扎的太厉害，强行喂血肯定没那么容易，岳重不想让妹红维持着那种状态，好像脑袋都能挣扎得脱离身体一样。

    妹红犹豫了片刻后道：“痛吗？”

    “嗯。”但一切都是岳重自己引起的后果，他自然没有资格指责什么。

    “那以后打你的时候轻点好了。”妹红的声音有些低落，刚才她的意识虽然十分混乱，但留存的记忆还是很清楚的，这让她回想到了以前非人般的生活，心情当然不会好，“我们这个样子要到什么时候？”

    “当然是治疗完毕就放我们出去了，倒是妹红你确定你没问题了吗？”岳重有些不放心，刚才妹红的表现或许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连脖子的痛苦在身体的痛苦之前传达到脑海里，她的动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甚至连历史长轴与大结界都没有在那瞬间反应过来展开保护。

    岳重和以前相比，个人武力方面其实也是有很大进步的，只是在面对一个个拥有超自然能力的少女时无足轻重，但他毕竟有了自己对力量的认知手段，那个状态的妹红太恐怖了，想要杀一个人除非对方能够像灵梦那样讲躲避和反击当成本能，否则一旦让她偷袭基本就会受到重创，是以岳重不得不确定一下这个事情。

    “没事了，一天的记忆而已，不过是因为以前我的力量强大到不受控制才让它占据了上风，现在借你的血融合掉就行。”妹红不耐烦的道。

    看上去妹红对以前的状态十分反感，岳重也就没继续谈这个问题。

    “我们在这里泡着，不影响你后面的计划吗？”妹红又问道。

    岳重还没有说话，沉火号的舰体就出现微微的晃动，就连治疗舱里的岳重都感受到了，沉火的声音再度响起：“提督，月面的敌人已经到达，并非是之前已经标记的那一批战舰，看来朝仓理香子那里并没有破坏掉概率实验室，沉火号已经遭到攻击。”

    “绵月依姬那批部队只是先锋，想要压制整个世界是不可能的，所以后续的援军必然存在，不过连续两次通过同一渠道，八云紫那里应该找到应对的方法了。”岳重一开始就没有把希望寄托在朝仓理香子身上，毕竟在科学技术方面，她与冈崎梦美相差得太远。

    “你让八云紫做什么了？”妹红好奇的问道。

    “对大结界的理解她肯定比我强，所以我让她找到概率实验室计算出来的路径。”岳重刚说完，治疗舱的顶层封闭门便打开了。

    “妹红，我先出去了。”

    岳重穿上沉火准备在旁边的衣服离开，听到治疗室大门重新关上的声音后，妹红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找出来却不切断，我说的话你最终还是没有听进去。为了戚小萌你宁肯冒着生命危险被我攻击，现在又要玩火了是吧。”在历史时空中成长的不仅是岳重，妹红虽然还是那个火爆的脾气，但心智上却成熟了很多，加上对岳重的了解，她几乎可以肯定岳重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重新回到外部舰桥后，东风谷早苗和博丽灵梦已经离开，留在这里的只有丰聪耳神子。

    “灵梦带着早苗去休息室了，她刚刚接受了自己在幻想乡中的意识需要休息，灵梦虽然是个半吊子巫女，但基本的一些祝福能力还是会的，所以也过去帮忙了。”丰聪耳神子没有给岳重使脸色，反而开口解释，虽然这些事情岳重问一问沉火就行，但她却用这种方法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幻想乡她是没打算回去了，想要继续留在这个世界，那么掌控了大结界的岳重是自己必须经常接触的，虽然他之前利用了自己制衡八云紫，但神子并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

    留在这个世界的意义要远大于回到幻想乡，毕竟神子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幻想乡的地盘太过狭小，根本留不住她。而在岳重这里也并非指望他能够给自己什么好处，真正让丰聪耳神子坚定不移的相信的只有晓美焰，以前晓美焰说过会想办法帮她真正成为仙，那是自己想通过累积功德达成没有把她的承诺放在心上，但现在似乎也只有指望这个了。

    岳重和晓美焰的牵挂说起来很不可思议，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却因为种种事情不断的牵扯到一起，从以前晓美焰的态度来看，岳重已经成为了她的精神寄托，反观岳重是不是也这样呢？

    不管如何，只要待在岳重身边，总有一天会再见到晓美焰的。

    丰聪耳神子也许不会意料到她等待的那天会什么时候到来，甚至她待在沉火号上都不知道岳重现在要做什么，控制住了大结界不应该尽快解决掉冈崎梦美吗，任由这些梭月战舰攻击，即便是沉火号的防御极佳也不是个事。

    填装了核心舰的沉火号在性能上有了大幅提升，虽然它的外部结构没有进行改造而发生变化，但有了核心和真正的舰长后，它的演算能力为全舰带来了巨大的提升，装甲的防御强度没有办法改变，但更外围的多重能量防御场在抗打击能力上就有了质的变化，作为月面最先进的小型战舰，梭月的火力穿过粉色气质打在沉火号边上绝大部分被矢量折射开来，少数漏网之鱼也在第二层的妖力化逆反圈里成了沉火号的储备能源。

    但出现这种状况是因为第二波抵达的梭月战舰在数量上远没有绵月依姬那里多，二来指挥官的火力部署水平也直接影响到最终的输出结果，如果绵月依姬一开始就不管辉夜到这里来，那沉火就不一定能抗得住了。

    朝仓理香子所控制的可能性飞船在之前就将晓美焰离开后她新收集的妖怪能力数据传输到了沉火号上，只要有足够的能量沉火完全有能力把那些妖怪独有的能力附加到沉火号身上，不过更重要的增幅在于她收拢舰装进行个体作战。

    但沉火更重要的任务是保护岳重，这也是沉火号这艘战舰在设计之初最重要的使命，要收拢舰装肯定要把岳重给放出去，那样一来他就失去了庇护，不到关键时刻沉火是不会去这么做的。

    “梭月的火力强度和攻击间隔已经分析完毕，提督请下命令。”沉火的脑袋重新出现在外部舰桥的通讯屏上，丰聪耳神子算是知道她之前没有动作是在干什么事情了。

    岳重点点头后走到外部舰桥的指挥椅上坐下，望着身边空荡荡的一片座位道：“反击开始！”

    命令下达的一瞬间，整个外部舰桥那些关闭了的cao作台全都亮了起来，在丰聪耳神子的眼里，有着深深执念的英魂们重新出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一丝不苟的完成着对沉火号的控制，那些人多少还有些熟悉，以前她来到这里时，辉夜正好坐在岳重那里不断下达着命令为沉火号确定行动方向。

    现在换了一个场面，坐在指挥椅上的人从头到尾都无所事事，就像个吉祥物一样，一切的命令全都来自核心的沉火，这些英魂依附于沉火号而存在，在完成指令的效率上远远超出了生前，而且不会影响到沉火进行收拢舰装战斗。

    平心而论这是最好的战舰运作模式，但这种高效是建立在大量优秀的士兵的灵魂之上，身具道家传承的丰聪耳神子对此自然很是不喜，她知道辉夜恐怕也在岳重手里吃了亏，最后也选择和他暂时站到同一阵线里对付月面的追捕者。

    “神子，不喜欢的话就离开这里吧。”岳重转过头看向丰聪耳神子，他并非丰聪耳神子所想象的那样无所事事，万一她没忍住净化了那些英魂，自己和沉火届时都不好分心来处理她。

    绯想天的限制已经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不过冈崎梦美为了等待月面地援军抵达，一开始就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所以目前为止供应给比那名居天子能量还相当充裕，但预制系统超出了她地预估速度，现在大结界已经完全被岳重所控制住，她等候的月面援军并没有起到事先预想地作用，当沉火号不再被动挨打时，绯想天的气质已经没有能力再将沉火号困住了。

    “气质能量分析完成，释放反性质能量抵消，全引擎百分之二十功率启动，脱离攻击区域。”沉火的指令被英魂们忠实的执行下去，坐在外部舰桥的岳重也开始使用重新获得的能力配合她的动作。

    所有的计划都依赖于正面击溃冈崎梦美，首先挡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不可能防御网络：“小萌，现在你没法再无视我了。”

    大结界即便脱离了原本，但它所记录的一切都不曾被忘记，那个被人所憧憬的世界，有着亲眼见证了它兴衰的贤者存在，诸大妖怪与活跃的少女们依然存在，有她们成为幻想的基石，那所形成的常识便不存在任何不可能。

    封天开海，实现不可思议的奇迹；遥不可及，飞翔于天空的梦想；诡异莫测，改变万物根本的境界；须臾间永远、漫天的、相争佛道、不可违背的命运、令人悲喜的生生死死，还有那一切的幻想事物所构成的文化，如果它们拧做一道力量而不是分而战之，将没有任何概念能够凌驾它们之上，以此为凭，记载了所有的历史长轴辉煌灿烂，万彩的光华笼罩了岳重郑重宣言。

    “开卷·幻想乡时代！”

    幻想的少女留在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汇成一缕华美的流光溢彩，将那汇聚于此的命运彻底点亮，不可能的概念与全人类的绯想天本身便属于其中的一部分，随卷而开将这个段恢宏壮阔的时代引向巅峰。

    沉火号巨大的身躯被染上了一层扭曲的光影，引擎燃烧起的火焰推动着它冲破重重气质将巨大的炮管对准了组成不可能防御网络的悬浮母舰阵列，先制而来的不再是塑造真空轨道的气流，而是符合幻想乡时代的妖力波纹，宇宙时代的常规火力缩退炮在地面上的破坏能力不是现在的人类所能抵挡的，即便是冈崎梦美设计制造的悬浮母舰一旦被击中毫无疑问也会产生反物质爆炸。

    十二门主炮经过计算后分别锁定了爆炸点阵，先制的幻想之光摧枯拉朽的在不可能防御网络上轰出空洞，沉火号顶着梭月战舰群的火力发动齐射。

    反物质的色调在巨大的轰响中打入不可能防御网络内部，它并没有明确瞄准某一艘悬浮母舰进行攻击，而是对准了深邃的大海，在严密的反应计算下，反物质能量与物质进行接触后瞬间燃烧了大片的海水形成恐怖的爆炸阵，一瞬间便将冈崎梦美带来的悬浮母舰炸得烟消云散。

    对此冈崎梦美很是无奈，不可能防御网络告破时她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如果那些梭月战舰听从她的指挥，她还能够命令它们利用自身的高机动能力冲到沉火号的主炮炮管前用舰体挡住炮击，缩退炮的性质她比这里的所有人都了解，如果那种情况下沉火还敢贸然开炮，固然能够摧毁挡住它的梭月，但沉火号自身也会在反物质爆炸下遭到重创。

    可高傲的月人不可能像妖怪和人类战斗那样舍生忘死，让他们用生命去争取胜利，仅凭冈崎梦美的影响力是远远不够的。

    悬浮母舰被摧毁，其战略意义在于证明不可能防御网络是能够攻破的，反物质爆炸的余波本身并没有对冈崎梦美还有比那名居天子造成多少影响，她们在爆炸前就离开了那片区域。

    沉火号庞大的身躯注定它很难对付小体积的单位，就像俗话说的大炮打蚊子那样，面对机动性极佳的个体，威力绝伦的主炮反而不如舰载机好用。

    “清理掉冈崎梦美，如果比那名居天子执意要站在她那一边的话，也不要客气了。”岳重看着战局向沉火发布了新的命令。

    如今绵月依姬被蕾米莉亚死死的拖在新月都，虽然在体术和武艺上被压制，但蕾米莉亚想要击败甚至杀死绵月依姬基本也是不可能的。下达了攻击冈崎梦美的命令同时让绵月依姬身陷险境，岳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他们背后的那个人给逼出来，不管他是谁。

    将光彩编织成一道禁锢的结界，把冈崎梦美和比那名居天子都困在了一片空域之中后，英魂们驾驶着沉火号的战机弹射而出。

    因为本身就是灵体，再添加了沉火所模拟的妖力后所有战机的能力都提升到了极致，虽然它们的武器系统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改造却同样附加了妖力的能量，所能造成伤害足以威胁到冈崎梦美和比那名居天子。

    沉火号经过神灵谱系的攻击后劫后重生，完全成为了一种介于物质与能量之间的形态，沉火可以使用能量并运用妖力数据改变所有的攻防手段，那些战机的综合战斗力在这种情况下被提升到了相当于化形妖怪的水平，如果把他们的火力输出当成普通弹幕，将导弹当做符卡其实也并无不可。

    任由绯想之剑纵横捭阖，能够斩落的战机却寥寥无几，冈崎梦美对这种科学与超自然的混合远没有晓美焰研究的透彻，即便是沉火指挥着它们攻击，一样能够对她造成很大的麻烦。

    “教授，有些挡不住了，就算我们打落一架战机，那个战舰就会重新冲出来一架，如果那是能量形成的，我们在消耗方面远比他们多。”比那名居天子受了伤后终于忍不住说道。

    “我知道……”冈崎梦美冷声回应了一句，自己和绵月依姬都不压制了，如果还没有足够强大的援军，她们的败落只是时间问题。

    晴朗的天际开始闪耀起了星光，月华浸润整个地中海，照耀得来自月面的梭月战舰更加明亮，原本无神的世界重新充满了幻想以后也充满了无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