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拜访故人
前令尹景授的府邸在郢城算是相当的低调的了，府前不挂牌匾也不设护卫，历代楚王的恩赐牌匾都收拢到了府内二进，门外只有一块硕大的石碑，碑上只有古朴的一字“景”，不显奢华却隐含着威武霸气。但凡经过景府门外的楚人无不收声闭息，只觉扰了此地的清静便是天大的罪过。 刘榛六人牵马而来，樗里疾将马绳交给李一，带着名帖朝大门走去。一名老者在门外现身：“不知是哪位大人到了？” 樗里疾执礼：“故人刘榛，前来拜会景授大人。”说着递上了名帖与一只锦盒。 那名老者跟着景授多年，尤其是景授做令尹时一直跟随在旁，也是见多识广之人。见到这黑色的名帖哪里会不知道眼前的就是今日在郢城闯下了响当当名头的秦使。跟随景授多年，老者知道景授在秦国没有熟识的故人，当下断定这秦使是想蒙混过关不禁生了一丝鄙夷。他也不伸手来接，依旧垂手而立，口中淡淡道：“我家主人今日不见客。” 樗里疾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只耀眼夺目的金牛。樗里疾微笑道：“请通传一下，真是故人来访，绝无蒙骗。” 老者知道景授珍藏着一套十二只金牛，在景授最兴致勃发的时候会拿出来对酒共赏，老者追随多年自然也见过多次，记忆犹新。而眼前这只金牛，无论大小和神态应与景授珍藏的定是同属一套，但偏偏却没见过这个懒卧姿态。由此，老者重新确认这位秦使的确是景授的故人无疑，而景授收藏的那套金牛极有可能出自眼前这位秦使。虽说景授前边交待，绝不见秦使，但也没说见不见身为故人手执金牛的秦使。老者犹豫了一下道：“请稍候，我这就去禀我家主人。” 老者这一去竟是长时不回，门内一眼望去空无一人，樗里疾也不敢放肆，回到刘榛身边无奈道：“飞虎令大人，该如何为？” 刘榛道：“老人家年纪大了，总会小气些的，等吧。但也等不了多久，因为老人家的好奇心也会随之增长的。” 约两柱香之后，老者才缓慢走回，樗里疾急忙迎上前，老者道：“我家主人唤你们进府来见。” 老者在前带路，曲曲折折绕过前进进入了花园。他指着前边小湖边的凉亭道：“我家主人在里边等着。”然后对樗里疾等人道：“各位就随我一起在这里等吧。” 刘榛点头应了。老者便与樗里疾等人原地候着，刘榛一人朝凉亭走了过去。 景授看刘榛这么一路过来，在他的面貌中依稀看见了当初的稚嫩与自己曾经觉得的诚恳，嘴角不禁抽动了一下。 刘榛走近了，呵呵一笑：“小侄见过景家伯伯。” 景授听刘榛依旧使着当年的旧称呼，忍不住气笑了：“秦使大人好手段，老夫不敢当这声伯伯。” 刘榛道：“各为其主使些手段也是应当的，但我当初唤这声伯伯是诚心诚意的，也一直感激景家伯伯对我的诚挚关怀。只是我在秦国事务繁忙，根本就抽不出空来。景家伯伯请见谅。” 景授道：“前事就到此为止。你再这么唤我，让楚王知晓了往事，只怕你会被楚王驱逐出城。” 刘榛道：“是，景大人。” 景授道：“老夫不做令尹很多年了，如今人人都喊我景家主。你也照样吧。” 刘榛执礼道：“是，景家主。” 景授抚摸着手里刚拿到的金牛问：“这金牛比当年的金鼠更加惟妙惟肖，当初也没机会问你，这些物件到底是出自哪位大家的手笔。多年来，不断有人问老夫，老夫都不知该如何答。” 刘榛道：“景家主好眼力，正是那出自那鬼斧子亲手。” 景授道：“老夫再好的眼力当年也没看透你的本相。你说的鬼斧子可是那鬼谷子门下的鬼斧子？” 刘榛道：“正是。鬼斧神工的鬼斧子与神工子都是鬼谷子门下。” 景授道：“你能求得这样的物件，想必也是鬼谷子门下，鬼斧子的晚辈了？” 刘榛道：“正是。只是我虽是鬼谷子门下，但不是鬼斧子的晚辈。” 景授细细把玩着金牛：“想不到你竟然还能与鬼斧子同辈。” 刘榛道：“实不相瞒，鬼斧子才是我的晚辈。” 景授手一抖，金牛落地，将景授脚边的地砖砸了一条缝隙。刘榛俯身捡起金牛，交到景授呆木的掌心：“景家主可要当心了。金牛质重，砸到了脚，趾骨都会开裂。” 黑色的秦国名帖还在手边，堂堂的秦使当然不会胡言乱语。景授这才回过神来：“难怪魏国使者蓝孝武不计国仇主动来见。你有如此神通，那自然是无往不利了，还来找老夫做甚？” 刘榛道：“鬼谷子门下做事，只凭本事，可从来不以门派压人。这也是师兄不让门下弟子行走天下时自报师门的缘故。景家主，阴阳子算我命犯天杀，所到之处血雨腥风。但我一直在做的是，如何才能安定祥和，消减杀戮。今日也正是为此而来。秦楚如今不宜交战，动兵就是数十万的伤亡，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景授不理刘榛的言语，将金牛放回锦盒，问道：“老夫生平最恨的即是欺瞒哄骗。当年受你如此欺瞒，你可知老夫为何还许你进府？” 刘榛道：“在此时机，我出使楚国。世人皆知我是为何而来。而景家主与我有着一般的愿望，自然便原谅了我，来一起商议大事。” 景授放下金牛，看着手边的黑色名帖道：“拿着这名帖与金牛，听闻是故人来访，多年前的旧事历历在目，当年的重重疑惑，老夫突然就全想明白了。你谋划如此大事，来了几次不伤一人性命轻描淡写就达到了目的，如今想来真是令人佩服至极。因故才许你来见。与你如今谋着什么可没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