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一节 站在云上往下眺望,冥岛被遮天蔽日的丧云所覆盖,一片漆黑,全然看不出是夜晚还是百日,只能凭表来判断时间。长期的暴雨,把森林中每棵树之间的沟壑都挖成小小的渠道,川流不息。 零尘一脚深,一脚浅的,每一次把脚从“河流”中的淤泥里拔出来,都要顺着水带出不少的泥水,扬在清水里,把身后的“河流”变成条泥江,倒是有些破坏美感的完整性。 她抬起头张望,不仅是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连常见的树木也高大的出奇,树枝曲曲折折,叶子形态各异,四面八方皆是奇光异彩、殊形妙状的植物。丝缕白雾盘绕进森林之中,自然轻轻一挥手都可以挑走万根丝雾,做起来有那么些拨云见日的感觉,可惜,只是事实仅为拨云见雾罢了。 零尘明明穿着防水的雨衣雨靴,但还是有种不知衣服上哪里进了水一样,闷热的把自己裹在这衣服里,紧紧地贴着肌肤,被束缚的很舒服。为了把注意力从皮肤上转移些,只好挑起些话题来。 “梧槟,你是哪里来的?” “侯亚达,淼谷南部的小镇,那里很多人都做畜牧业。”梧槟不像零尘那样一脚深一脚浅的,而是尽量跳在裸露出来的树根上,跳着走。 “你是怎么变成末官的啊?”零尘也学起她来,不停躲在树干上。 “真要听吗?不是什么好故事。”连忙着和零尘搭话,不慎脚底一滑,正好撞在了一颗粗壮的树干上,溅了一身的稀泥。 顺势,就着胳膊被磕疼了,干脆不走,索性坐了下来,开始揉起被磕到的地方,“我们家两个孩子,‘jiejie是我,还有个弟弟叫梧洛,小名叫洛洛,家庭分裂,我跟爸爸,他跟mama。洛高峰会议后,爸爸消失了,mama也跟了其他人走了,现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亲人曾经去看望过梧洛。现在他应该和家里的保姆住在一起吧。我成为末官,是因为本身我爸爸就是上一任的五颜末官,就是洛高峰会议,末官、南北军与世界各国政府签了停战协议,爸爸也就被剥夺了兽物和神机,不知去向。这次我跟长官来,就是因为他是上任的末官,他逃脱了洛高峰会议,还能避免洛高峰会议的约束,没有离奇失踪。现在我只知道长官和莲峰的父亲没有失踪,其他上任末官似乎都不见了。” “但是……迪符没有兽物和神机啊!他也一定被条约束缚了,剥夺了他的兽物和神机。但是他却逃了出来。”零尘听出了疑点,但显然,莲峰和梧槟脸上也是一副不解的样子,她们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莲峰,你爸爸有保留兽物和神机吗?” “不……我从来没见过。听你们这么说我才注意到。”莲峰的脸色很难看,也许是她的肩膀被树枝挂了下,磨破了皮,疼痛驱使的使她脸色很不好看,“梧槟,并不是没有亲人去探望过你弟弟,洛洛他母亲……曾经回来看过他几次。” “你怎么知道?”梧槟站了起来,迷雾中的她看起来很危险。 算上洛洛这个弟弟,和她这一副小女孩一样的外表,现在可以确定她确实不像其他怪人一样不符合年龄的外表,正是个很正常,符合年龄的外表。 “我四天前,和卡修一起去淼谷王陵找一个对他和二颜末官很重要的一个人,那个人叫雷洛,正好认识那个洛洛,通过洛洛才找到的雷洛,中途我们有听他给我们说过他的身世。” “不会吧?”要不是莲峰这一副严肃的表情,梧槟简直不敢相信她没有在开玩笑,“那么说,洛洛现在……” “嘿!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零尘笑着,故意捣乱起来,“俗套话等调查完,咱们晚上慢慢说。” “可是你先主动问我的好不好?现在说到点子上了又不让我再说。”梧槟撅起嘴,站了起来,用水往身上有泥巴的地方撩了撩,冲洗掉了污迹,准备着,又再拉了零尘一把,省的她和自己刚才一样在这里滑一跤。 “我错了,我又不知道你是要说不完的样子。”零尘拉住梧槟的手,顺利的跳了过去。 “零尘说得对,梧槟,我们到了。”莲峰拨开了垂下来的巨大树叶,把南北军基地映在眼前。 “也算到了,我们走多久了?”梧槟看了看表,嚷嚷了起来,“我们6点到冥岛,就按6点出发算,现在都10点了!我们居然走了四个小时?” “不光是走,你没算上零尘的劳蒲带我们飞的那一个小时,是你坚持说快到地方要下来走路以防暴露的。”莲峰把这大叶子摘了下来,挡在她们三人的身上。 “谁知道这个岛这么大啊……”梧槟甩了甩袖子上的水,现在正是清凉的时候,她很不想穿雨衣,“现在怎么办,潜伏进去吗?” “潜进去之前,咱门先互相了解下彼此的实力吧。”莲峰从口袋里把神机掏了出来,“这是我的神机,天予,它可以拉的很长,或者就像这样子捏成小木块放在口袋里。拉长后像一把弓,可以同时射出去很多散弹,或者直接用来勒死人……我托人在上面装了个小摄像头,可以伪装成一棵树,打探情报用。”说罢,她就把天予拉的长长的,似乎都比她身高还要再高一点。 “我的相比就很普通了,”梧槟倒腾好一会儿,也没把雨衣里背上的背包拽出来,“现在不方便拿了,总之呢……它是儡木渣,容易洒出来,,就放在盒子里了。它呢,呃,是对植物是很好的养料……这不重要,重点是,它加热就可以再生分裂,所以一般是用不完的。实战的话,用火烧它,炸出来的气体能放倒很多人……不过当麻醉和药膏还是蛮不错的。也别担心会吧咱们自己人放倒,今天晚上我回去给大家发一些解药,吃了能维持一天不中毒的。但是放实战上……也许用处不大。” “怪不得迪符让你来打探而不是去看守船。”莲峰把天予压成一小块,放回了口袋里,她又不经意间让自已摆上一副冷漠脸。 “零尘,你的呢?看你连个口袋都没有。”梧槟围着零尘打量着,别人的裤子都满是兜兜袋袋的,就她的光溜溜的,甚至连一个口袋没有。 “我把它藏在劳蒲身上了。”零尘把红色的长发全部甩在了左肩上,招呼着劳蒲从树上下来,从它胸口不知哪里摸出了了这团yingying的,纸包着的东西。 “你怎么摸出来的?”梧槟好奇的学着零尘那样,使劲揉劳蒲的胸口,把它吓得直往后退。 “它胸口那块大甲片看到了吗?下面有个缝能摸进去,里面能藏点东西。”零尘摸了摸它的头。 “那你这个……又是什么?也是能拉长的?”莲峰指着那个纸团包着的东西。 “是幻钟,我还要回头再研究研究,目前情况来看,靠这家伙就差不多了。”说罢,零尘又使劲拍了拍它的头。 “那就先这样吧,我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准备好,要潜伏进末官的基地,去调查吧。”莲峰扔掉了那片大树叶,把面前通往大门的路在三人面前露了出来,“梧槟,你的傀木渣能弄坏电路吗?” “应该可以,使劲摔它倒是可以爆炸的。” “那你去想办法去A区弄坏监控,我去B区看看,他们的守卫是怎么巡逻的。” “那我呢?”零尘问道,她可不想在这里儿等。 “你去C区,看看那个地方到底是做什么的。不过要等梧槟把监控弄坏后你才能行动。” “那么我先去咯。”梧槟见这两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还真是要等自己铺好路才肯走。“成功后里面就会乱了,你最好现在就去观察他们。” “好,我马上就去。”莲峰说完也要准备走了,她回过头对零尘说,“等我们都回来了再行动,要是乱了之后我们没回来,就去找长官。嗯……”莲峰顿了顿,又补充道:“希望能成功吧,不然咱俩偷偷溜出去找卡修的计划也算泡汤了。”说罢,她甩了下头发,非常潇洒的,向围墙走去。 他们“你说,他们都还好吗?”迪符走到莲峰父亲的身旁,注视着这个正在注视大海的人。 “洛高峰会议后,他们就一直呆在那里,就咱俩借机逃出来了,还记得吗?” “当然,现在南北军那群家伙还以为监狱里面发疯的两个人是咱俩个呢。”迪符叹了口气,“那两个替死鬼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我一直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带我出来,而不是其他你更信任,或者更有能力的人。”莲峰父亲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犹豫、狡猾、可怜、或者说还有些义气…… “你是十颜末官,锦尘。”迪符用手撑住了栏杆,“你们可是要传承末官的重要人物啊,没有你十颜末官,咱们这一任末官可就成绝代末官了。” “更何况,我的徒弟们早就丢下我逃出来了,也没其他人能救了啊。”迪符补充道。 “哦?你那三个徒弟逃出来了?他们人呢?”莲峰父亲打起了兴趣,虽然他已经猜到答案了,但这仍是个不错的话题。 “都死了。他们的孩子现在也不与我站在一边,也自成一派了。”迪符笑道,“那三个人当初在海底挖地道,没有兽物,没有神机,要不是他们当中有一个和南北军有关系,这三个人说不定现在还在那个地方呢。” “哪一个和南北军有关系?” “现任三颜末官他爸,我的二徒弟。”迪符有些怨恨似的,“去年他就在绿洲岛投井自杀了。” “这么说咱俩还算幸运的,至少活的好好的。”他的小胡子被他抚的很别致,“都是命啊,他们的孩子,也逃不过这场战争啊。” “那我们下一步做什么”阿克抱怨着“你一开始说要保住末官们的命,又说要来和卡修他们联盟,那现在呢?我们最终目标到底是什么啊?” “你还没了解我的意思啊。”启尼都快把失望两个字写到脸上了,“让飞璐带着你去北灵州,联系军队,来和南北军开战啊。我们剩下的前三末官,制造出一个激发迪符和南北军矛盾的矛头,再灭掉几个末官,让他们力量均衡恒一下,两个方面就都成功了。就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啊。” “飞璐?”卡修问道。 “他的那只大白鸟。”启尼指了指樊璞。 “就是说你还真要把打仗的双方都给灭了?一挑二啊!”阿克使劲摇了摇头,这太疯狂了。 “阿克,你去吧,我觉得她的计划是有道理的。”卡修站到了阿克身旁,说着,“南北军守着雷洛,根本没可能救他出来,即使我们击败了南北军,末官们也会把南北军所有的人杀光,包括锁在里面的雷洛。我们只能把他们双方都灭掉,才能既救出雷洛,还能结束战争,你才能复国啊。” “你看人家多明智。”启尼笑盈盈的,也算有人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那你说阿克去联系军队,剩下我们三个,怎么分工呢?”樊璞似乎也理清了思路,上前问道。 “阿克联系灵州军队,拖住南北军的军队,樊璞可以想办法把他们的船搞沉,至于启尼……我觉得谁她都可以对付,各个击破,也不是没可能的。我和启尼一起,去解决那些末官。”卡修计划着,也不知阿克联系的军队能不能及时赶过来。 “我有个更好的办法。”阿克坏坏的微笑着,显然有主意,“让他们先打起来,我们半路杀出来。” “你们看,我去联系军队,先不说时间问题,灵州为什么帮我打南北军而不是打末官?条件根本不成立。樊璞也不要去炸船,我们可以去放毒,他们今天绝对还不敢打过去!所以我们先找到他们的船,然后再想办法,放锎气毒死他们的兽物,他们肯定会误会是南北军放的毒,战斗力削弱一半后,还一定会被南北军激怒,然后再去打南北军……”阿克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显然这不是什么好做法“虽然是有那么点……但成功率高啊,你们说是不是。” “先把末官的兽物毒死,他们还有神机。如果真的这样,那么刚刚就让黎城放毒气了,干嘛不拦着他们两个呢。”启尼瞄了眼樊璞和卡修,显然启尼早就知道他俩要去救末官们了,“现在先让他们先拼个你死我活是对的,但是,军队还是要叫,军队到的时候,他们哪里分得清谁是南北军谁是末官呢?他们已经拼了个你死我活了。我们就要逐个消灭末官,不完全斩草除根,让他们去和末官斗。” “明白了,还是阿克去召集军队,我们三个分头,分别剿灭几个末官,留下几个让他们去打南北军,然后让阿克的军队迷迷糊糊把他们都消灭了。”樊璞挠了挠头“是这样吗?再计较下去我可不听了。” “好,那就这么说好了!”卡修笑了笑,幸亏樊璞总是喜欢化繁为简,不然这三个人还不知道要纠结到什么时候呢。“话说嗯,阿克,这个给你。” “这……你还留着啊。”阿克瞪大了眼,尴尬的笑了笑,接过了追踪器,“这个你给樊璞吧,我……把我那个也带来了……”阿克脸红了起来,从自己随身背的小包里掏出了那个追踪器。这正是她一年前用了追踪雷洛他们三个用的。 “我给过樊璞了,那,启尼,要不你拿着吧?好汇合。”卡修望向启尼,虽然很大可能她会拒绝。 “好吧,我带一个。”启尼接过了追踪器,放在了她那个长袍里。 “我才注意……你居然没有淋湿?”卡修看着她把追踪器放到了兜里,才发她的长袍干燥的很,甚至一点潮湿的感觉都没有。 “嗯,卡修……”樊璞冷不丁来了一句,“从刚刚你把追踪器掏出后,好像南北军基地里就一直在响……” “我也听到了!是……警笛!我们被发现了?”阿克立马慌神,一下子就冲昏了头脑,下意识想往船的方向跑。 “不,不是我们惹得麻烦。”启尼微笑了起来“他们已经在准备开战了,五,八,十颜末官在里面,他们破坏了监控。现在他们去C区了,还不知道会不会被抓住呢。” “什么……C区……还是快走吧,万一碰见巡逻队可不是好玩的。”樊璞那只大鸟已经飞了过来,“阿克,你快走吧,它能听懂你说的话,我们三个也要执行计划了。” “那么,就在这里分开咯。”卡修拍了拍樊璞的这只大鸟,看着它飞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个向,向西北方飞去。 “飞璐还是那么漂亮啊,羽毛还是那么白。”普尼感叹着,扭过头就往森林里跑,“巡逻队往这边过来咯。” “啊?”卡修被启尼整的一头雾水的。扭过头问向跟过来的樊璞,“这她又怎么知道的?” “先生,如您所料,末官们果然开始行动了。”这个矮个子管家走了过来,帮他把水壶里的水填满。 “好,那么末官们掉进你们的圈套可是必然的了,南北军势在必得的啊。”樊燃提起了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你回去吧,告诉你们长官,黎城已经死心塌地为我办事了,你们就不用担心他了。” “是,先生。”矮个子管家鞠了个躬,默默地从后门离开了。 半响过后,樊燃走进客厅,打开了前门,“樊璞,要你帮忙的事,办好了吗?”他招呼着樊璞坐下,自己坐在了樊璞旁边,双手交叉,不停地用关节之间咯着。 “拿到了,假石像头。”樊璞十字交叉,边用嘴对着手心里哈气,边问道:“这还有其他人吗?” “弟,我是那种人吗?”樊燃笑了,“放心,没人,这房子隔音效果很好,别人听不见,再加上我已经支走那个管家了,你只管放心说就好了。” “你为什么刚刚让我在黎城走后演一遍咱俩结梁子的场景?”樊璞简直脸上都写上疑惑两个字了,“你为什么还让我趁乱从南北军那里把石像头掉包成真的?” “黎城那时候完全没有相信我,他就在屋子里藏了监听器,正好让他听到了咱俩吵架的声音,让他以为我坚决要和他站在一边了。”樊燃顿了顿“监听器在你那次走后,我就假装不小心发现了它,再假装生气的踩碎了,他这会儿一定正懊恼着呢。” “那石像头的事呢?为什么给了他们假的,还要给他们换成真的?”樊璞还是想不通。 “黎城已经从真石像头里提出一部分锎做锎气了,我还要借南北军的力量,让他们一起来对付末官,现在我就坐山观虎斗,这样才有成效。” “你不会打算也灭了我吧?”樊璞开玩笑似的试探了一句,虽然他知道樊燃要回答什么。 “虎毒不食子,同理虎哥不食弟啊。”樊燃很轻松的回答道。 “好,那我说的事呢?”樊璞紧张的看着樊燃。 “我现在就已经在办了,你放心,南北军基地里的炸弹,明天一早就能安装好。不过我也有一点想要请问你。”樊燃一副倍感兴趣的口吻,“你为什么希望把炸弹,装在B区,而不是A区呢。” “我可不想把A区里的雷洛也炸死。”樊璞留下来一滴冷汗,他不善于撒谎。 “能理解,失忆后能想起的东西都很珍贵。”樊燃眨了眨眼,“你走吧,不出三天,这个岛上不会有人再存活了。”这个家伙简直疯了,他难道还真想把这个地方炸个底朝天不成? 樊璞走下坡头,他的神情很慌张,不停的四处张望,眼里尽是恐惧,还有灰色的天。“他起杀心了。我们三天之内必须救出雷洛,离开这里,并且不让他们发现。” “那我们只好做最坏的打算了。”卡修托着腮,“果然一时兴起找他合作还是不太靠谱……炸弹如果真的埋好了,他确认的时间限制也没有骗我们,就只好先尽快执行计划了。” “我看你们还不如不找他帮忙呢。”启尼坐在一只低低的棕褐色树枝上,上面的叶子是干的,也不至于弄湿她的衣服,“现在我们能做掉几个就做掉几个吧,剩下的让他们和南北军死拼吧。” “说得轻巧,我们去哪里找他们?”樊璞叉着腰,像个蛮横的螃蟹似的。 “排名前三的末官联手,还解决不了后面人?”卡修神秘的笑了。 “没错,说得对。”启尼高兴的仰起了头,把头发撩在耳后,“我们就去先去解决一个被派出来的末官吧,他们现在到了阿克那艘船的附近了,如果让他们发现,可不是小事呢。” “你怎么知……他们都有谁?”再重复问她这种问题也没有意义,干脆直接相信她好了,“我们如果不清楚他们的兽物和神机,贸然去攻击很危险的。” “六颜娄暮,七颜戚佰,九颜庚汀,他们在阿克的船附近,可以先去拿下他们呢。” “他们在一起?他们如果是分散开的,成功的机会还挺大……”樊璞淡淡的说。 “他们会被分散的。戚佰要去阿克的船上检查,可以从她入手。”启尼也是淡淡的,有些冷漠。 “启尼,你先等等,”卡修紧锁眉头,仔细思量着,“你知道其他几个末官是怎么行动的吗?” “四颜加鹘,十一弗洛在西部海湾看守船只; 五颜梧槟,八颜零尘,十颜莲峰錦尘在南北军基地里打探情报; 船上还有迪符,上代十颜末官和他的儿子。” 普尼跟他俩说,“六颜末官的神机是杨镰,能攻击背后的人,但只不过是普通武器,和你们的重明瞳坤芯比不了; 七颜比较特殊,她的神机和兽物是一体的:海嵘。她的任地是城海,如果能解决她的兽物,樊璞你哥哥能省不少事; 九颜没有兽物,他的神机是九角盒,没有任何攻击能力,只是个工具箱罢了。” “八颜末官……名字应该不是零尘吧?”樊璞绕的有些迷糊,“我记得之前的八颜末官名字叫……” “碌碌无为,被替代了。”启尼仰着脑袋想了想,“如果再不去海湾的话,就晚了哦。” “好,那我们先解决一个,一个就好,”卡修看着启尼,总感觉她对待这事很不认真,“等待谁落单了,就解决谁,留下字条让他们以为是南北军的人干的……” “那就解决那个九颜末官吧,”樊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种时候捏软柿子也没什么错。” “之前的九颜末官你忘了吗?黎城,他对那些植物的控制,还是你告诉我的,谁知道这个九颜末官是不是也留了一手呢。”卡修着急了,樊璞这种自信的笑声总能传达出一些执拗。 “没错,先解决落单的七颜末官吧。”启尼冷笑,“她的兽物上不了岸,现在正是依赖别人活命的时候呢。” 第二节 “长官,确实有末官侵入了,请您赶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这个大兵站的直直的,强调严肃,表情慌张,怎么看都是事态严峻的样子。 “不必了,他们真敢找上门来,就让他们有去无回。”布莱克把手插在兜里,脸上呈现着很诡异的笑容,“我也不是个弱鸡啊。” “那……请允许我给您这边派些兵力好吗?”大兵看起来忧心忡忡的,和天上的乌云一样忧愁。 “不用,谢谢你了,我自有分寸的,”布莱克站了起来,揉了揉腰。这坐久了,酸的不能行,“有几个人入侵进来?” “目前来看,应该只有一个个,身份不明。在C区。” “那我去C区找的那个家伙吧,不能让他给跑了。”布莱克忽然愤恨了起来,“还有,把‘A’转移走,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此时,‘A’正在布莱克的房间里,辗转反侧再下床焦急的徘徊,整一鸡飞狗跳的乱状。 “您好,长官要去我把您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大兵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把正焦灼的他吓得楞了一下。 “怎么了?”‘A’向他问去。 “有几个末官入侵了这里,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大兵笑着,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 “哦?”雷洛心跳都似乎停了一下,不会是卡修和樊璞打进来了吧。“你们知道是哪几个吗?找到他们了吗?” 大兵的声音忽然变细了,“找到了我还会在这里?” “你是……”雷洛又被狠狠地吓到了,今天他的心脏没少受摧残。但这话并不是让他受到惊吓的原因,而是这个细细的声音,他认得这个声音…… “雷洛,又见面咯,没想到‘A’就是你啊。”大兵的声音完全变成了个女声,“几天前我们还在淼谷见过一面呢,那次对你说的话真的很抱歉。” “莲峰!?”雷洛瞪大了眼,难道是卡修把她找过来了 “这里说话还不太方便,我先带你去转移吧。”大兵眨了眨眼,雷洛认出了那双眼睛,水灵的,活气的,完全不是一个饱受战争摧残后该有的眼。 “您说的没错,长官,他确实不正常。”监控室里,那个队员和布莱克都得意的笑着。 “等他把‘A’转移到地下密室后,调动特别小组,抓住他。”布莱克挥了挥拳头,笑的更得意了。 “长官明察秋毫,”这个队员一脸崇拜的样子,“您是怎么发现他不对劲的?” “他没有拍我马屁,一看就不对劲。”布莱克笑了笑,打了一下那个队员的脑袋。 暴雨似乎已到了一个顶峰的状态了,劈头盖脸的倾盆大雨,把无数雨滴组合在一起,如同瀑布一样从天上往下漏。冥岛上彼此起伏的杀机,也被这绿叶和雨水所掩盖,哪怕是流血,也会稍纵即逝,被冲散成滋养土地的肥水。 “我们有什么过节吗?”戚佰一只手拿着一把匕首,一手捂着腿,它被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没有过节,”樊璞把重明瞳入鞘,叉着腰,一副很威风的样子,果然如启尼所料,这个七颜末官果然毫无还手之力。 十分钟前,冥岛东部海湾,阿克的船旁,三个末官已经进入了船舱中,检查着这艘来历不明的船。 “娄暮,你有找到什么人吗?”戚佰四处翻找着,阿克的船上无非就是些备粮和基本设备,没有任何特殊的东西。 “没有。但是能看出来,这船很新,有可能是二颜末官和三颜末官的船。”娄暮推开了活动门,爬了上来。 “外面也没有发现什么。”庚汀湿漉漉的走了进来,“我们能回去了吗?真的好无聊……” “那我们回去吧。”戚佰忽然说了一句,“你们先不要告诉其他人这船的存在,万一长官到最后要抛下我们,我们还有方法可以逃。”很奇怪,这话明明不是自己想说的,也许是下意识的吧。 “看样子大家都不信任长官啊。”娄暮叹了叹气,要不是为了解决南北军这个祸害,她也不愿意加入迪符的阵营,为他效力。 “喂,现在我们要团结啊,好不好?要多一点信任。”庚汀幼稚得很,简直像还生活在南灵州的卡修一样。 “好,那这船就当成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吧。”娄暮说道。 “真不害臊,还真当成自己家船了。”樊璞抱怨着,一遍偷听。 “你小声点,被发现就功亏一篑了。”卡修轻轻的说着,他们三个站在船舱与龙骨里的小夹层里,这曾经是储物间,现在变成了个绝佳的藏身地点。 “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现在再多一点情报很重要。”庚汀跳下船去,爬上了陡崖。 “喂,你等等!”娄暮气急败坏的骂着他,跟了上去,“戚佰,走吧,那家伙就是爱猴急。” “不,我再看看,很快就去找你们。”戚佰瞪大了眼一副惊恐的表情。 “你看着有点……不舒服吗……”娄暮自认为她的脸上很不好,“一直淋雨这么久,不生病才奇怪呢。那你快点吧,我们继续沿海岸往北走了,你快点哦。” “好,你们放心。”戚佰越来越害怕了,甚至语音都在发抖。 “怎么看都放不下心吧……”娄暮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往上爬了,“马上就天黑了,回去找长官好好检查检查,这个时候可不能病了。” 你别走啊。心里再怎么默念,怎么都说不出口。 戚佰爬上的岸,待那两人身影远去,走进了森林。 “你们是谁!”她的眼底已经涌出泪花了,显然她非常害怕,这种莫名的力量把她带到了这里。 草丛里一阵沙沙作响,不只有一个人。 “快说啊!你们……”戚佰愣着,动弹不得的。 “卡修,你应该认识我吧?”卡修从草丛里走了出来,玉麈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他的头发被淋湿了,被他抚在脑后,显得他那份清秀里又多了份英气。 “三颜末官。”戚佰一下子坐到了湿淋淋的地上,那些小渠道上,溅起了不少水花,把卡修裤子上也染上了不少泥水。“你怎么做到的……” “全靠这家伙,没有它我还真办不了这事。”卡修帮玉麈擦去了脸上的雨水显得它的脸更干净光亮,它的毛皮似乎有些透明色,整体在淡淡的泛着青色的荧光,弥漫着一直很奇妙的气质。 “你想怎么样?”她往后退着,殊不知樊璞已经站在她身后,一下撞了上去。 她惊恐的望着这两个‘死神’,慌忙退到他俩的中间把,背抵在他俩中间的一颗大树上。 樊璞走了过来,将剑出鞘,拔出重明瞳,“表现的不够明显吗?” “哼,你们以为我就会任你们摆布吗!”戚佰一下子站了起来,虽然两腿还在发抖,但还是利落的从要带上拔出了那把小匕首,现在和樊璞那把大大的重明瞳比起来,甚至都有些滑稽。 “你会任我们摆布的。”启尼走了过来,她挥了挥手,戚佰的手立刻失去了力气,匕首从腿上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你又是谁?”这下子她算是彻底哭出来了,几乎是绝望的处境不停折磨着她。“我们有什么过节吗?”戚佰慌忙拾起了匕首,另一只手捂着腿上的伤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没有过节,只不过需要你的牺牲罢了。”樊璞把重明瞳又插回了剑鞘,看样子不需要自己动手了,那把匕首上参透些绿莹莹的液体,一看就是有剧毒的。樊璞把话丢向卡修,“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像坏人了?” “打仗时没什么好人坏人的,各自都以为自己是替天行道呢,”卡修虽然也有点小过意不去,毕竟是第一次把人给活活逼死了,“现在必须残忍一点了。樊璞,用她的手指沾沾伤口,在树上写血书吧。” “写什么?”樊璞倒是完全不害怕,豁然走向戚佰已然倒下的尸体。 “写一个没写完的南字就好,足够他们误会了。”卡修指了指瘫倒在树根旁的戚佰,“给她翻个身再写,尽量别留下拖动的痕迹和你的脚印,不然会被发现,尽量假造成她自己爬行的痕迹,不然会被发现。” “没想到这么专业啊,之前这种事多做吗?”樊璞摇了摇头,人心叵测,这个小家伙完全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一回事。 “不,第一次,没人盼望着出师不利吧?”卡修苦苦的笑着,这种师自己也不爱出,光明正大上战场倒是天不怕地不怕,这种暗杀的活还真是有点怯。 “这么说也不用我指挥了,”启尼兴高采烈的在旁边笑着,似乎获得了什么重大成就似的,“下一步也不用我说了吧。” “不,还是要听你的,我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卡修还有些后怕,不只是被戚佰的尸体吓的,更有启尼这潜在的威胁在,好在现在联了盟,她不会轻易动杀心。 “好吧,你听说过,斩草除根吗?”她笑吟吟的,迟疑了一下,转走走向海岸边,“去把她慌乱的兽物也解决掉吧。兽物可是会为末官报仇的。” “她的兽物?不是在海里吗,我们怎么铲草除根?”樊璞摊了摊手,“我觉得先去把阿克的船挪到其他更安全的地方才对,现在这家伙死在这儿了,还把船停在这儿不保险。” “那我去把船停到最近的小岛去,你们两个下去斩草除根吧。”卡修勉强着笑了下,说道,“只要启尼在,多一个少一个都不成问题吧?” “当然,你去吧,”启尼居然一副很受用的样子。“记得不要往北边开,不仅没有小岛,还都是南北军的军舰。往东南方向去,开到赤道附近就有一片群岛,叫那里瑟鲨伊群岛,很难有人找到的。路上多留意留意海底,那里住着一群鲸鲨呢。” “好,你们也保重。”卡修看着启尼和樊璞走入海中,“根据追踪器集合。” “那么,一会儿见咯。”樊璞笑的很灿烂,扭过头对卡修摇了摇手。 樊璞随启尼走入海中,意料之外的,他居然一点都没有湿。 他直到完全潜入大海,才发现自己和启尼正站在一个大大的圆形气泡之中。他忍不住用手试着戳一戳,不但没有像自己想想中那样的炸裂,反倒是非常的富有弹性,甚至后来他捶了几拳都没有反应。 樊璞抬起头来,波光粼粼,西边的天空的被抹上厚厚橘红色的烧云,樊璞头顶的深蓝色星空正在一点点蔓延着,想要吞噬整片天空,一半阳光一半星光洒在海里,徐徐照映在水面上,投射下无数青蓝色的丝带映在他的身上,就好似站在一片星海里一样。这感觉似曾相识,仔细回想了许久,才想起是在异髅掉进海里时看到的画面,不过那时是黎明,而这次是黄昏。 “喂,启尼,你大泡泡这怎么做到的啊?”樊璞还在热衷于玩弄那层气泡壁。半响后见启尼不做声,便问道“这个问题我想不通啊,你为什么不一次把那三个都杀掉,还放两个回去呢?他们可是以为这艘船是我们的啊,到时候一汇报情况,就可能歪打正着怪回我们头上了。” “这个你放心,”启尼终于回了他一句,“那两个人走之后,我已经让卡修抹掉他们这段关于船记忆了,没专门告诉罢了。” “哦。”眼看着就要吃闭门羹了,说不定她一怒之下就把自己扔到气泡外面呢?于此,樊璞也学会了乖乖闭上了嘴。 随着这个大气泡不断下潜,身边的海水色彩不断加深,直到一个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步了,这气泡才有要停下的趋势。樊璞警惕审视着四周的环境,手已暗地里摸到了剑柄上,随时准备着把它拔出来。启尼倒是轻松,她的衣摆轻松地晃着,她的目光凝视在了樊璞的背后,手轻轻地在搓着一副牌似的,不像樊璞一样,手背上的血管都憋的清晰可见。
“樊璞,准备好了,我们的气泡要分离了。” 启尼轻轻念道,完全不顾慌张的樊璞,两人中间逐渐出现了一道气泡壁,慢慢的,把两个球包裹完全,分离开来,形成了两个气泡。“喂!怎么了!现在……那东西在哪里?”樊璞慌了神,像是去了力气的战士似的,慌乱又紧张。 “樊璞,你听好了,我会让它往上游,你要小心它的尾巴和鳍,海嵘是兽物神机一体的,而它的尾巴和鳍就是神机,一旦扫到你,你就会丧命……” “不!它现在在哪儿?我怎么办?”樊璞慌张的抽出重明瞳,不断打着转,环顾周围的环境。 “你在它的肚子里,樊璞,”启尼气定神闲的,当然,被吃的又不是她,气定神闲也是正常的。 “什么!我已经进肚了?你开玩笑吧你!一会儿我被消化了怎么办!”樊璞一听是在肚子里,可算彻底慌了,他狠狠的踢着气泡,试图再从嗓子眼里钻出来。 “你别着急好吗?”启尼的语气听上去比樊璞还不耐烦,“气泡马上就会回到嘴里,粘在它的上颚上,一会儿就到你挖洞的时候咯。” “那你刚刚忽悠我让我防着尾巴!我在它嘴里怎么防尾巴!它还能把尾巴塞进嘴里?”樊璞气急败坏,想着法子抱怨启尼。 “等会儿你出来就明白了。”启尼漠然地观望着这一切,似乎这庞然大物马上就要不复存在了似的,“你到了。” 启尼所说的到了,就是樊璞的气泡壁主动地粘在了一块白花花的骨头上,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上颚的样子。“喂,你确定这是上颚吗?这明明是块大骨头!”樊璞试着敲了敲那块大骨头,出乎意料,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坚硬,一下子就碎裂开来。“这家伙不会是一副骨头架吧?” “当然不是,”启尼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它只是只有骨头、皮和些重要器官罢了。你要做的就是打进它的大脑,拆掉里面的金属仪器就好。”启尼的气泡悬浮在原地,她确实是个胆量够大的人,四周黑漆漆的,但她依然临危不惧,缜密的指挥着樊璞,“它本是非常野性的,被机器控制了才有正常兽物的样子,如果你想埋怨谁,就埋怨九颜末官吧,这种事基本上都是他干的。” 忽然,这海底传来一阵嗡鸣声,水波不断搅扰着启尼所在的气泡,把它的外壁也搅的不停乱颤,眼前这个巨大黑影挣扎了起来,背上赫然挺起一把巨刃,直直的捅进皮肤里。樊璞的声音徐徐传来,但不平静,显然是悲鸣。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这乍眼一看是一副巨刃,仔细来看,竟是一扇长满利刃的鱼鳍!它不断向樊璞所在的位置打来,试图置他于死地。 樊璞被吓得加快了速度,不断的往上打着洞,打下来的碎渣透过气泡,掉到下面去,第二次被鱼鳍捅坏,这家伙居然为了杀掉樊璞,不惜大肆破坏自己脑壳里剩余的骨头!边往上拼命到打洞逃窜,下面如同碎纸机一样的鱼鳍不停的“咬”了过来,他不禁悲鸣着,“你个好家伙!让我来做这种事!” “你个大男人抱怨什么。”启尼不解风情的笑声传入了樊璞的耳朵里,把他恨得他咬牙切齿的,也无可奈何,只好更加拼命的往上走。海嵘痛苦的挣扎着,不断扭动着身体,更不断往上漂浮,它造成了巨大的波动,甚至这会儿海面上都在彼此起伏着。 “看样子樊璞那边,也是大手笔啊……够激烈的。”卡修擦了把汉,紧紧地扶着旁边的栏杆,以防被这巨大的波浪给甩翻了。 忽然,这阵波动停止了,樊璞也正好奇,便问道,“怎么了?你控制住它了?” “不是我哦,是它自己停下来了。”启尼的回答传了过来。 “怎……”樊璞还没说完,它那巨大的鱼鳍突然就从上面开始往下打来了。 “诶嘛!我去!”樊璞被吓得不禁大骂道,转身就退着气泡往下跑,这气泡还算配合,快速的带着樊璞往下跑。“怎么回事!”樊璞问道,这海嵘还挺聪明,不死板的一直从下往上追了,改走拦截路线了。“现在怎么办!你怎么!连口声都不吱一下!说话啊!怎么办!” “你可以先去它的嘴里躲一会儿。”本来樊璞还不是很害怕的,可就是启尼的语气也有一丝疑虑,这下子自己的死活确实没保障了。 “怪不得卡修不跟你来!我要能出去……诶哟……”樊璞还没顾得上抱怨,就随着气泡跌了下去。 “现在出去有点悬了,”启尼略带些讽刺的说道,“你回到它的肚子里了。”“那现在怎!么!办!”樊璞不等启尼说完就大喊道,特别是最后那句怎么办,喊得估计连海嵘都能被吓到了。 “气泡等一会会带你回到你刚打完的那个洞里,不过我要多说一句,”启尼略带忧愁的说,“你要注意注意你气泡里的气体还有多少能呼吸了。” “喝!原来你是愁这个啊!”经启尼这么一说,他也开始感受到气泡里的环境变得又闷又热了,“那你让这个泡泡快点吧!”樊璞刚说罢,就蹲下身子,捂了捂嗓子。 “怎么?这么快就缺氧了?”启尼皱着眉头,和自己想象中氧气剩存量有些出入。 “不是……你还是慢点吧……我有点,晕船……”樊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下,他又一次来到上颚处,他打的那大窟窿下了,气泡徐徐的往上升,他紧张的上看看下看看,生怕那可怕的鱼鳍再打出来了。 一不做二不休,说打就打,樊璞又开始拿着重明瞳捅向骨头,这次居然没打两下,就打进大脑了,看样子,刚刚确实只差一步之遥了。 这海嵘也是反映够快,瞬间就开始扑腾了起来,使劲挥舞着背上那把巨刃,但这次它没有瞬间就疯狂用鳍攻击樊璞,也许是这次樊璞在它的大脑里,它不敢轻举妄动。 “喂,你说的机器在哪儿呢!”樊璞望着眼前蠕动着的巨大大脑,犯恶心先不说,他怎么看都不像有机器的样子。 “其实这个也称不上是大脑……是延髓,或者说是延脑,你现在在延脑的下方,想办法,机器在上边。不要破坏这里的东西,万一打坏哪里了,你也就和它一起沉入海底了。”启尼的气泡游荡在海嵘的上方,她几乎已经看清了它皮上那些乱糟糟的机器模棱,可惜它的皮刀枪不入的,还只能从内攻入了。 “你这个时候给我讲知识有什么用!我要出去啊!我要出去!这里一条路都没有!”樊璞已经汗流浃背了,在还不如在外面淋雨呢。眼前没有一条能够通过往哪里的路,间隙小的连泡泡的通不过去。 “你的左手边又一个比较大的缝隙,看到了吗?” “什么?你说这个啊!”樊璞眼下看着这个缝,有点像个长方形,“这泡泡过不去啊,除非……我憋着气,这也不可能啊,水压能压死我。”樊璞担心的戳了戳泡泡,又试图往里面挤,但无济于事。 “抛弃一半的空气吧,能成功的。” “我都快窒息了,你还让我丢掉救命稻草啊。”樊璞比划了下,确实丢掉一半的空气,能够挤进去,“就算我进去了,我怎么出来?原路返回剩余氧气绝对不够。” “你现在原路返回氧气也绝对不够。”启尼嘲笑着,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我再想办法。你只管进去吧,记住把机器的链接线都砍断。” “你这是要抛砖引玉啊……”樊璞无奈的抓住了气泡顶端和末端,准备分离气泡了,“你这是趁火打劫。” “嗯,我只是烧砖提玉。”启尼很聪明的结合了樊璞前后两个词,但显然这是个歪理。 “你有本事给我从砖里炼块玉试试看啊!”樊璞有些恼怒,但也没心情和启尼瞎扯了,这和陪樊燃喝一天水没什么区别,更何况是在这快要缺氧的海底! 他把气泡顶端和底端拽到里一起,瞬间就分离开来,那个被分离出去的气泡瞬间解体,变成无数小气泡,从海嵘的延脑里逃逸出去。这把他也吓得不轻,唯恐着自己所在的气泡也给解体了。 “好,抓紧时间吧。”启尼的声音不知为何小了很多,当然,虽然不知道她使得什么法子让樊璞能听见她的声音,但是能够听到就已经够不错了。 “我进来了,确实……”眼前,一片黑暗,自己头顶是一个巨大的机器,上面一条条电路闪耀着电花,插进了海嵘的大脑,不停的通着电,很吓人的样子。“你让我砍它们?不会触电?” “你别想诈我,左陆人不会触电的。”启尼这句话可算是让樊璞心服口服的闭嘴了,确实,左陆人的手脚都很厚实,多了一层奇怪的皮,像是个绝缘的安全手套似的,不过脚上的没什么用,仅仅是走起路来很响罢了。当然这也不是坏事,不然左陆科技怎么会那么发的,怎么会有启尼写出来的那本地域人种之说的书。 樊璞也知道时间不多了,眼疾手快,抓上了最近的那一根黄色电线,狠狠地一挥刀,砍断了它。 海嵘也不是任由它宰割的,居然开始不惜用那巨刃似的鱼鳍再脑皮上拍大了起来,好下都差点打到樊璞,要是被这东西狠狠打一下,这气泡不说会散,自己也许都吐血身亡了。 “还有两根!”樊璞挣扎着,在黑暗中全力向那剩下的闪耀着电火花的两条线路游去,他的腿陷入了延脑中一条沟壑上,废了不少功夫才拔出来,顺势,他把重明瞳丢了出去,砍断了第二条线。 猛地,一刹那的安静,本以为海嵘不受机器控制了,没想到它又开始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疯狂的用刃开始戳着樊璞所在的位置。一刹那,它的头皮被自己的刃捅开了,光芒照了进来。 “快跑!趁机会出去!”启尼的声音响起了来,有一种看比赛的激动感,“不要管剩下的那一根线了,它没……” 启尼话还没说完,巨刃又一次捅入了头皮。一股气泡冒了出来,升上海绵,融入暴雨中,融入云溪间流露出来的星空夜。 第三节 “戚佰死了?!”迪符瞪大了眼使劲捏着庚汀的肩膀,他的眼睛里布满了殷红的血丝,情绪激动,“谁干的!” “看她的尸体,应该是被自己的刀子划破了腿,中毒身亡的,她还在树上写了字,应该是想写南……” “南北军……”娄暮见庚汀说不下去了,就替他说道,“我们到的时候看到一串脚印,应该两男一女,从南北军基地过来的,应该是南北军的人没错了。” “你们怎么会丢下她!”迪符怒视着这两人。 “我们……对不起。”庚汀仔细回想着,怎么也想不起是戚佰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看,你也不要责怪这两个孩子了,南北军不能什么准备都不做,赤手空拳就对付我们。”莲峰父亲说道,“你忘记当年的大爆炸了吗?你为了那事丢了身份,还炸死了我们三个同志,还不是南北军干的!他们也不知从哪里得到兽物和神机了,对付他们远远没那么简单。” “我当然记得!”迪符恶狠狠的回头望着莲峰的父亲,“要不是那场事件,怎么会有现在的南北军!怎么会有洛高峰之战!该死的……”迪符忍着情绪,望着做成一圈的小末官们。“清点人数。” “四颜末官加鹘。”“六颜末官娄暮。”“五颜末官梧槟”“九颜末官庚汀”“十一末官弗洛。”他们的声音彼此起伏,回响在树洞中。 “八颜末官零尘和十颜末官莲峰呢?”迪符惊慌失措,忽然发现这两人都没回来。 “你不用管我女儿,迪符。”莲峰父亲插言道,“我相信她,既然敢私自外出,就有她的理由。” “你根本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我们是在打仗!她还是你女儿,你怎么放得下心!更何况还带了个人出去!”迪符抓着他的袖子,手都在颤抖,爆出好几条青筋。 “报告,长官……”梧槟犹豫的站了起来,“我希望,能先汇报,我们今天打探的情报,和她们有关的。” “哦!我都忘了你和她们一起出去的!”迪符喜出望外,立马松开了莲峰父亲的衣服,走到梧槟面前问道,“你说!” “是这样的……”梧槟清了清嗓,说道,“南北军分A、B、C三个区,A区是大楼,B区是空地,这两个区并排。C区在最北边,作用不明。那时候,我们分配好任务,我去A区切断监控录像,十颜末官莲峰去B区侦查他们的队形,战术。八颜末官零尘去C区侦查。” 那时天还亮着的时候,梧槟并不知道莲峰去B区侦查完后,又去了A区的事。莲峰意外发现了雷洛,将计就计,把雷洛送到地下密室去。 “莲峰,你是卡修让你来救我的吗?”雷洛问向莲峰。 “呃……不是的,我只是知道卡修在这个岛上,并不知道你也在这里,”莲峰愣了愣,“我是跟着一个上任末官过来的,要来剿灭他们,我本身来侦察,却意外发现了你。” “什么……不,莲峰,你听我说,你现在把我送去该去的密室,锁好我,别让任何人发现你。如果被发现了,不要试图翻墙,有高压线,想办法再伪装成另一个人,带着你的同伙出去!到时候,拜托你一个事……”雷洛迟疑了一会儿,“麻烦你想办法自己去找到卡修,拿着这个追踪器!把这个给他!告诉他我现在被锁的位置,如果碰见樊璞或者其他他的帮手,告诉他们是我让你来找的,就不会有事。我估计你伪装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你见到卡修他会告诉你这事的由来的,你快点跑吧。”雷影一口气憋出了这番话,他刚认出莲峰的时候就计划好了。 “好……可是如果他们发现了我的话,我也不能原路返回……”莲峰愣了下,她听到了后面脚步声! “拿我当人质。”雷洛也是急的一头汗,“快点,冲回去,拿我当人质!” “哦哦……”雷洛说罢,莲峰就抽出了刀,用背面抵债雷洛的脖子上。冲了回去,果然,一波人端着大小不一的枪正楞在上面。 “你们敢动手就杀了他!都把枪枪枪……放下!”莲峰知道自己演的太烂了,但没关系,这气氛足够吓住他们了。 “把刀放下……”一个像头头的人站了出来。举着手,扭过头恶狠狠对着后面的人说,“还不放下枪!找死呢!”此言一出,那群人果真放下枪,把手举了起来。 “喂,他们怎么这听话,你对他们很重要吗?”莲峰偷偷在雷洛旁边耳语道。 “嗯……这个很难解释。”雷洛也轻轻的说道,“说你不干了,让他们把你放了,就我还给他们。” “我决定不干了!现在你们让我走!我把他换给你们!”莲峰装回了大兵的声音,粗犷的雷洛都认不出来了。 “莲峰?你怎么了?”零尘刚从C区出来,正好撞上了出来的莲峰。 “快跑!回头再解释!”莲峰从A区的后门跑了出来,拉起了莲峰,躲进了隐蔽的角落。“用幻钟!别让他们往这里走!” “哦哦……”零尘忙着掏出了幻钟,“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小心发现卡修的线索了……”莲峰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我可以相信你吗?不能告诉长官的那种。” “当然,我也是昨天才刚见到他。”零尘耸了耸肩,表示可以被相信。 “先别管这个了,告诉梧槟,咱俩有事外出,让她想办法让长官放心。” “之后,我想办法逃出来了,她们两个就走了,就是这样了。过会解决这事后我再汇报我侦查的信息。”梧槟选择保守秘密。 “那就听天由命吧。”迪符抬起了头,乌云滚滚,雷暴不断,海中波涛汹涌,无垠迷雾笼罩着冥岛,仅剩下树洞中的一盏明灯,微弱的照亮着他们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