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六百里军情 上
虽说商住楼内已经埋设了电线,但相关的电气设备,如开关、灯泡、灯头等等,穿越团队还没能批量生产,居民家中的照明暂时还是蜡烛或者油灯。 “怎么这么晚啊!”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钱惠玲放下手中的小册子,看了一下墙边的大挂钟,“都十一点半了!” 江西林关上门,随手把钥匙放在桌子上。他小声的解释,“还不是为了多赚几个钱,我负责招待陪同外宾,每天的补助也能多上两三毛。” “陪外宾没关系,可有一点,你千万要记住,不要跟着后面喝什么花酒!”钱惠玲给老公打着预防针。 “嘿!嘿!嘿!”江西林觍着脸凑了过来,“台北是华夏复兴基地,哪有喝花酒的地方,要喝也只能是回家喝。” 闻到江西林一身的酒味,钱惠玲顿时有些干呕,“去、去、去!你离我远一点。” “你有了?!”江西林慌忙后退。 钱惠玲有些羞涩,“下午在台北医院做了个检查,刘先生说我是怀上了!” 刘先生就是刘慧君,她是党毅的妻子,在穿越之前从事的就是妇儿科专业。 “太好了!道君保佑,道君保佑!”江西林大喜,“我这就去冲个澡!” 江西林虽然从小拜的是天主教,到了华复洋行经过一番洗脑,自然而然的也就拜起了自然道。他从小就不知道父母祖宗在何方,遇到喜事,以前是感谢西方的神,现在则是谢起了道君。 张仲兴于十二月十七日赶到了福州城。 闽浙总督王懿德闻知台湾详情,情知明军势大,非闽浙所能抵御。他立即写上奏折,连同张仲兴撰写的平贼方略,以及张仲兴一路记述的《匪区见闻录》,抄录的《世界地理》、《铁幕降临》、《复兴党宣言》,六百里加急发往北京城。 “六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用来表示情况紧急程度。 古时候的文件传输靠得是驿站,一般每隔20里有一个驿站,一旦需要传递的公~文上注明“马上飞递”的字样,就必须按规定以每天300里的速度传递。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传送的速度可达到每天400里、600里,最快达到800里。 共和历2696年1月2日(公元1855年)清晨,北京城内外一片白雪茫茫。 一连下了三天大雪,京城积雪三尺,滴水成冰,家家关门闭户,街上路断人稀。屋檐下、墙角边满是冻扑的尸体。 巡城的兵丁赶着一溜四五辆驴车从大街上走过,连冻带饿、倒在雪地里的难民尸体一具具的被抬上驴车,拉到城外的化人场去。 咸丰即位初年,因太平天国起义,户部库房匮乏,于是清廷决定由户部设立宝钞处和官钱总局发行大量钞~票。但是滥发官钞非但没有纾解财政,反倒致使通货膨胀、物价飞腾,而官商乘机勾结,侵占挪用,拒收买抵,从中牟取暴利,将币制改革失败的恶果转嫁于百姓头上。当时“五城内外兵民不下数百万户,各粮行抬价居奇,小民每日所得钱文,竟不能供一日之饱”。 养心殿西暖阁内,熏笼内红红的炭火烧得正旺。 “好哇,粤匪横行大江南北,天地会围困广州,明匪施虐浙东、窜扰台湾,漕运眼看也要断了。平日里听你们念叨君忧臣辱,现如今怎么都哑巴了?” 咸丰忍不住站了起来,指着阶下的大臣怒道,“顺天府刚刚来报,昨夜京城中又冻扑了四百人!满城粮荒,你们居然还有脸给朕请安?你们都准备去喝西北风吗?” 清军与太平天国北伐军在天津静海一带的战斗已经持续数月。通州仓场仅有的粮食全送往了僧格林沁的大营。北京城朝阳门外的“太平仓”几乎是空空荡荡,根本无力赈济灾民。 “皇上!”群臣一齐跪倒在地,“臣等有负圣恩,无地自容。” 咸丰最大的毛病,就是脾气暴躁,容不得别人说错半句话。文武大臣个个紧盯着地面,一句话也不敢乱说。 望着俯伏在地的军机重臣,咸丰无奈的摇着头,“京师到处jian商,尔等身为御前辅臣,难道就拿不出一条良策吗?” “皇上息怒!”军机大臣穆荫连忙磕头,“没有粮食,再多的方略也难以抑制粮价上涨。” “四哥,臣弟以为,扬汤止沸难以奏效!”恭亲王奕訢眉毛一扬,“为今当务之急是让何桂清尽数发出漕粮。定例漕粮尽数入京,才是釜底抽薪之策。” 咸丰四年,因为太平军的影响,江苏一是战乱,二是需要支持江南、江北两座大营,漕粮难以调集入京,整个北京城全都在期待浙江漕粮入京。 而浙江征集了糙米三十二万多石,白米二万七千余石,原本十一月起运,结果又遇上明匪施虐浙东,浙江巡抚黄宗汉等官员被杀身亡,官场一片混乱,漕粮入京也严重受阻,入京漕粮不足定例的三成。 “臣附议!”众大臣一齐俯伏在地。 京师缺米是一回事,黑心粮商疯狂涨价又是另外一回事。望着眼前的这些王公大臣,咸丰心中很是恼怒。他知道京城所有jian商都是有背~景,黑后~台就在跪倒在地的这些人中间。 满朝大臣皆可杀!想到这里,咸丰一阵气急,连咳数声。身边的小太监慌忙送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参茶。 喝完参茶,咸丰平静了许多,“罢了,罢了!” 他用手帕轻轻擦拭嘴角,“六百里加急发给何桂清,漕粮入京、维系浙东的安危是他的第一要务,年前必须把定例漕粮足额送达京师。” “皇上圣明!” 至于浙东的安危,咸丰叹了口气。他心说,只要何桂清能够维持现状,不使浙东局势继续崩塌,那就是上上大吉! 想起明匪在浙闽的猖獗,咸丰心里面那个恨啊! 自打他登基之后,就遇到前所未有的困局。外有烟片战争后夷人贪婪无厌的步步紧逼、内有席卷大半个中国的粤匪长毛作乱。他是兢兢业业、惨淡经营,启用了一批能臣猛将,总算是把长毛的进攻抑制住了。 而今僧格林沁已把北上的长毛紧紧围困于天津静海一带;江南大营、江北大营从南北两个方向,紧紧围困江宁城;曾国藩也在湖口、九江一带节节胜利,连续打败发匪石达开,眼看就要夺取九江,兵指金陵城;岭南方面,叶名琛守住了广州城,广东天地会已经出现了颓势。 可就是这明匪啸聚舟山,施虐浙东,严重扰乱漕粮进京,现在竟然又窜扰到台湾,占据半个台湾。 看着案头上闽浙总督王懿德快马送来的奏折,咸丰轻轻揉了揉两边的太阳xue,年纪轻轻的他已饱尝头痛的困扰。 “诸位卿家,台北损师数万,同知丁曰健、副将曾玉明尽丧敌手,全台岌岌可危。福建六百里加急送来的明匪的小册子,还有张仲兴写的《匪区见闻录》,你们也都翻阅过了,抚台灭明可有方略?” “四哥!臣弟以为这明匪从西洋而来,冒充南明鲁王部属之后,勾结西夷,购得坚船利炮,盘踞舟山,sao扰浙东,而今又窜扰台湾,窥测闽浙,乃是我大清心头大患!” 恭亲王奕訢上前一步,“从明匪撰写的《世界地理》、《铁幕降临》等小册子可以看出,明匪对天下大势很是熟悉,非一般会党可比。从张仲兴所探知的明匪种种行状,可以看出他们仍然遵循的是明初朱升的方略,‘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只要他们龟缩台湾,轻易不大动干戈,就是我大清的机会。” 咸丰缓缓点头,“六弟的意思?” “臣弟以为,明匪船坚炮利,寻常之师难以与之争锋,必须发出强兵才能抚台。浙、粤、赣三省与闽交界,只要何桂清抚平浙东,广东叶名琛剿灭洪兵,曾国藩大败长毛粤匪。三支得胜之师,择其一二强军,足可力挽台湾之危局。” “对啊,恭亲王说得对啊!等到三支得胜之师汇聚东南,台湾必定安然无恙!”众大臣一起议论起来。 “奴才以为不然!”御前大臣、工部侍郎肃顺跪倒在地,“自古善用兵者,未算胜,先虑败。浙江、广东、江西各有战事,福建也须建立一支强军,方为稳妥!” 西暖阁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恭亲王奕訢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的。 咸丰瞟了一眼奕訢,从书案上拿起张仲兴的奏折,“这么说,张仲兴自请督办团练,建立洋枪队,你是认同的!” 肃顺很大胆的表述自己的观点,“方今为数千年不遇之变局,夷枪夷炮胜过大刀长矛已是不争之事实。明匪从西夷而来,习得夷人兵法,船坚炮利,寻常土枪土炮恐难与之争锋。为今之计,只有编练团勇,精练八旗、绿营,师夷长技以制夷,以夷枪夷炮对付夷枪夷炮。” 肃顺所说的这些全是张仲兴奏折上的内容,他深以为然。肃顺虽是宗室,向来对庸庸碌碌的满人没有好感,一直主张大力提拔重用有能力的汉人。 “奴才以为张仲兴虽得罪台湾道而免职,但在福建颇有人望。从其自撰的《匪区见闻录》,以及上奏的奏折可以看出,此人有胆气,有眼光,有谋略,可以大用!” 看着肃顺在御前侃侃而谈,奕訢感到十分憋屈,他刚想开口说话,殿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六百里紧急军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