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击鼓传花(2)
虽然年轻一辈没听说过定远夫人少女时期弹奏的《西江月》，但老一辈谁不知那个惊才艳艳的女子当年一曲响绝人间，从此再无《西江月》的传说？ 可惜的是这等惊才艳艳的女子最后却所嫁非人，怀着各种各样的思绪，他们开始安静下来等候，想看看她的女儿是否能重演她当年的风采。 程静姝此刻刚好换了一身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出来，焚香净手后坐在瑶琴前，阖上了眼睛，仿佛看见了母亲如儿时一般手把手微笑地教自己如此挑、抹、捻、弹，她不由嘴角轻翘，露出了柔和的微笑，当睁眼的那一刻，她的眼中只有古琴，心中只遗西江之月…… “铮铮一一”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在程静姝弹出第一个音符时，在座众人无一不安静了下来，细细聆听。 琴声响起，夜幕降临，一轮明月从长江升起，月光照耀着江水，随着波浪闪耀千万里。江水曲折流淌，波光粼粼如同细密的雪珠在闪烁。月色如霜，所以霜飞无从觉察，洲上的白沙如月色，融合在一起看不分明，就如同游子想要远行的心，思妇一直看不分明。 长江之上的月亮啊，一年复一圆，她等待的远方，一直未有回归。游子如同一片白云缓缓地离去，只剩下思妇对着西江月但默不语。哪家的游子今夜坐着小船在漂流，什么地方有人在明月照耀的楼上相思？ 鸿雁不停地飞翔，却飞不出无边的月光；鱼龙在水中跳跃，却跃不碎月光下的波光粼粼。露从今夜白，不知有几人能趁着月光回家，唯有那西落的月亮摇荡着离情，静静地照在长江上…… 一曲已毕，程静姝起身躬身退下，只余众人满心酸楚，花好月不圆，实乃人间之憾事也。 “啪啪——”云萌率先鼓起掌来，这首《西江月》弹奏得很成功，技巧和感情都处理得很得当，君不见宴场上有人不自觉间已泪流满脸？ “技巧虽然比不得她的母亲，但情感却十分充沛，这位程五小姐想必也是可造之材。唉，可惜了！”一位爱琴的官家夫人叹息道。 “可惜什么？”年轻的女子不解。 “可惜无人为其策谋，可惜群狼环伺。” …… “好曲，好曲！”待程静姝重新回到宴场上，皇上拍掌笑着称赞道。 “嗯，的确有你母亲当年几分风貌。”太后看着她点头赞许，然后让人把她的百宝箱拿了出来：“哀家刚才跟皇上说了，谁若是表现出众，哀家和皇上定有赏赐。现在就请程五小姐上来吧，哀家这箱子里装着的都是一些姑娘家喜欢的首饰和宝石，快过来看看有喜欢的没。” “谢太后娘娘恩赐。”程静姝上前从百宝箱中取出了一支镂空蝶翼雕花水晶钗，叩首谢恩。 太后满意地看着她点了点头，不居功不自馁，挑选的首饰虽然不是最名贵，但也是中庸的价值，此女自我位置摆放得很好，适合给泽儿当侧妃，不过可惜了，目前除了洛云萌，泽儿似乎并不近女色。 “既然太后都如此慷慨解囊，那么朕也不好食言了。”萧景瑜大笑两声，随手把玉扳指解下来赐给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闻？这是朕赐给你的，好生拿着。” “这……臣女谢皇上恩赐，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程静姝受宠若惊，稽首三叩头呼万岁。 “嗯，起来吧。”萧景瑜点头示意她起身。 皇后见此也笑着从手腕上脱下一个金丝绕牡丹的镯子戴到她的手腕上，然后一脸和善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 “人间哪能几回闻？”花霓容拔下头上的芙蓉醉金钗，轻轻地插在她素净的发鬓上，“淳王妃慧眼识英雄，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你很好，不必妄自菲薄。” 德妃想了想，解下腰间的佩环，然后笑着给她系上。 “谢皇后娘娘，谢德妃娘娘、淑妃娘娘！”程静姝感激地行叩首礼。 见宫中几位“大头”皆如此看好的作态，其他妃嫔肯定不会扫兴打脸，于是纷纷暗地里咬牙切齿面上却一片和善地给赏赐给鼓励，特别是那些低阶的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见到过皇上的妃嫔，简直是恨得牙涨。 没有恩宠的日子本就难过，宫里的奴才惯会捧高踩低，事事都要钱财打理才行。这不，这次趁着中秋宫宴她们把压箱底的贵重饰品都取出来了，就想着宫宴过后长夜漫漫能够和皇上来个美好的邂逅，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私下见皇上一面留下个好印象，这些贵重的饰品却被迫要取下来赏赐给他人！ 凭什么，不就是弹奏了一曲《西江月》吗？而且皇上他们竟然赏赐了随身穿戴的饰品！需知，能得到皇上他们青睐而穿戴在身的饰品，肯定都是好到不能再好、精到不能再精的饰品，而且还是千金难买的心头好。 羡慕妒忌恨！明明就是个寡言孤僻的失恃孤女，亲爹不爱后娘不疼就安分守己地呆在后宅里啊，出来干嘛？！都怪那个洛云萌，如果不是她，程静姝也不会弹奏这首《西江月》，那么就不会得到太后皇上他们的赏识了！ 洛云萌再次躺着中枪，被暗地里唾弃千万遍的老祖表示，有本事就当面来说一句试试啊，不敢就别瞎扯扯，像这种只敢在心底唯唯诺诺地骂几句现实为何如此残酷的女子，活该守活寡一辈子。 “淳王妃，谢谢你。”领过赏赐谢恩后，程静姝经过云萌的身边时轻声地道了谢。 的确，淑妃娘娘说的对，是淳王妃慧眼才有了自己此刻的荣耀，但那又如何，如果没有王妃，自己现在还是那个受人排挤的孤僻少女，所以这份荣耀本就该和王妃共享。她“不自馁”，但也不“膨胀”，真是让有些人失望了呢。 洛云萌笑了，真是玲珑剔透的女子，她不当面道谢恐怕是为了不让自己被人为难吧？毕竟，因为自己的提议，她最终得到如此大的荣耀，这下也不知惹了多少人眼热，成为了多少人眼中钉、rou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