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de
柔软的手掌被自己握在手里，这种奇妙的触感不自觉地让我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啧……”末来喊了声，“别这么用力啊。”虽然是这么说，末来也没有要挣脱的意思，任由我握住她的手。不过，我似乎的确是太过分了。“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所以……” “没关系。”末来低下了头，“我理解。” 我们就这样，手牵着手在公园的走道中走着。相互之间的尴尬，让我们只是这样走着，一言不发。路边的一位老人正闭着眼睛休息，偶尔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路人。看到互相扭过头的我和末来，老人的脸上露出了难以言表的笑容。 真是的，你们懂什么……我转回头看着身边的末来，却发现她也刚好转回头来看着我。 “……” ‘……’ 我们就这么面对着面地看着彼此。 “呐，158。”最终还是末来先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当然了。”我笑了。“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忘掉。这么特别的相遇。” 我和末来的第一次相遇是在网上——不是现实中的相遇。 那时候，我参加了网上的“DGM”比赛。而末来，也是那次比赛的选手。我们的第一次相遇，也是在那个时候。 末来用来参加比赛的卡组，就是她自己平时用的那个卡组。看到命运女郎这么能打，参加比赛的人都惊呆了——我也是。因此，末来在网上就获得了一个称号——命女妹。 当然，末来从来没在网上自爆过她的性别，我们也只是根据她的说话风格来推断她的性别。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否认这个称号嘛。而当在决斗的时候她被我的裁决之龙抢血输掉之后，刷的那句“ありえない”…… 我现在总不能当着她面说“好可爱”之类的吧。咳咳。 而我们在现实中的相遇，就要追溯到比赛结束之后的那天了。如果不是那次偶然的机会，我们也不会认识彼此吧？她出现的时候，也只是一位普通的顾客，来到我工作的咖啡店里要了杯咖啡，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这家店的饮料蛮好喝啊。”她举起杯子看着杯子上的图案。“以前竟然没有注意到。服务员？” 我看了看周围，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请求，我只好自己走了过去。 “你们的这家店开了多长时间啊？”她看着我的眼睛。 “大概……半年吧。”被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盯着，让我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啧啧，难怪。”她从挎包里掏出了钱包，“这杯咖啡多少钱？” “二十一……咦。”正在报价的我突然被一样东西吸引了注意。那是在面前的这位女性的钱包中，放着一张卡片。看这样子，她应该很喜欢这张卡。 那张卡是LV4的怪兽，“命运女郎·沃特莉”。 “命女妹。”我呢喃了一句。 听到我的话，她拿着钱的手颤抖了一下。“什么？”她说。 看到顾客的反应，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没什么。”但是，为什么她的反应这么大……？ “别以为我没听到！”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在网上说我就忍了，但是为什么在现实中也有人这么叫我！” ……我好像真的说错了什么。 “喂！”她盯着我，“你这家伙为什么会知道那名字！！” …… 嘛，那些都是过去了。“真是难以想象啊。” “什么”末来看着我，用着和那时截然不同的目光。 “真是想不到，一开始是那种关系的我们，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那……那是因为……” 因为末来你是个傲娇女啊，外表看上去很强悍其实也是个柔女子，和我熟悉了之后自然就展现出本性了……我怎么觉得我像个恶魔。 “……诶。”末来握了握我的手，让我从记忆中摆脱，“你看看那里。” 我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那个地方，有一家店铺。从外面向里面看去，可以看到有一件件闪光的方形物品在里面。在店的内部，还有桌子和椅子。 那是我们的因缘。 “158你说，公园里竟然有卡店！”末来似乎有点激动。“我们去看看吧！” “好啊。” 末来拉着我的手，向着卡店走去。说实在，在公园里能有这种店还真是稀奇。不知道在这里的卡店会有什么人在呢？门口近在眼前，我的脑中却突然闪过了一丝杂念。 刚才那是……什么？ 末来没有理会我的迟疑，直接把我拉进了店里。见到有人光临，店主用和蔼的声音说：“欢迎光临，请随便看看。” 听到这个声音，我顿时呆住了。我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正坐在收银桌旁的店主。“你是……？”我喃喃道。 “怎么了？”看着我惊异的眼神，卡店的那位老板也有些惊讶。 “…………” 不可能，我为什么会认识他。 不，不是认识，只是记得他的名字。 “………………艾格？” “嗯？” 他的回应，证实了我的想法。 “你叫艾格？” “是啊。”那人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末来看着我们两人，有些不知所措。“那个……你们认识？” “不。”我稍微摇了摇头，“但是，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还好像和你很熟……？” “你这家伙，是谁？”艾格的神情严肃下来。 “我……” 我是谁？我是158啊，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但是，正当我准备开口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哥哥，我回来了~” 我和末来回头看去，只见一位红发的少女蹦跳着走了进来。但是，她看到艾格的神情后，立即站在了原地，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你这家伙终于回来了？”艾格瞪着她。“又跑哪里耍了？” “我……”被艾格这么看着，艳也有些沮丧。“就去了广场那边玩嘛。”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艾格站了起来，对着艳吼了起来。“以后不准去那些地方！” “呜……” “还哭！”艾格喊，“你信不信我到时把你锁在家！” “呜啊……！”艳终于忍受不住，哭了起来，往店里的里屋跑去了。而艾格一拍桌子，重新坐了下去。 不对。 这和我的那种感觉不一样。 “请问，刚才那个……是你meimei？”末来问，“你对她这么凶……不太好——” “这是我家里的事，和你们没关系。” 艾格冷冷地打断了末来的话。 “不过，我记得你和艳不应该是相处地挺好的——” “谁说的！”艾格怒斥，“而且你怎么知道我meimei的名字的！你们来这里究竟是要干什么！！” “我……” “算了算了，多你们两个不多少你们两个不少，你们快给我出去！！”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末来便已经将愣住的我往外拉了出去。在我临走前，里面突然传出了一声： “一万攻的霍普雷，直接攻击！！” —— “刚才你是怎么了啊，158。”末来看着我。“你认识他？” 刚才的那一幕，还在我的脑中上映着。我只能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好像认识那位店主还有他的meimei。” “咦。我听说人有时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梦中见过一样，但其实只是暗示。”末来到路边的摊档买了一瓶饮料。“158你也应该只是这样吧。” “不对。”我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没有理由知道他的名字，这可不是什么暗示能做到的。” “不要管太多咯。”末来把冰凉的饮料瓶放到了我的脸旁，让我浑身一颤。“反正又没太大问题，卡店的话我们也还可以去其他卡店。说起来，那个meimei还真是可怜，被哥哥这么骂。” “是啊。”我说，“在我的那个记忆里，他们的关系应该还不错来着，甚至到了……” “到了什么？”末来眯着眼盯着我，“你该不会说禁忌之恋之类的玩意吧。真想不到158你原来是这样的人。” “如果我真的是这样的人，你就不怕吗？”我重新牵着她的手。 “怎么说呢……”末来看着天空，“其实我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莫名其妙的感觉……？“什么？” “感觉158你是个很值得信赖的人，会为了我而做任何事……喂你不要想歪啊！” 我可没有往那方面想。不过能得到末来这样的评价，怎么说……还真高兴。“看你那笑容！”末来用另外一只手指着我，“一看你这笑就知道你往那方面想了。” “哪有，”我回答，“只是听到末来的评价，感到有点高兴而已。” “啊……”听到我的话，末来把脸转了过去。 是害羞了吧。 “……嘛。”末来把我的手松开，“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诶？”我下意识地掏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不才五点吗。” 不过说起来，我们不知不觉已经逛了一个下午了啊。 “你知道我家离这里有多远吗？”末来说，“我爸妈应该在家等我回去呢，他们记性又不是很好，记不住我的号码。我再不回去的话，他们会担心的。” “嘛嘛，你就跟他们说你今天被男孩子带出去就是了。” “你个坏蛋！” 末来一拳打在我的身上。有衣服隔着，倒不觉得很疼——末来也没用多大力气，倒是让人感觉很愉悦……不对这是怎么回事。 “总而言之，我得先回去了。”末来说完，便自顾自地走了。 “我说——” “我知道的。”末来转身看着我，“约会总不至于只有一次吧？” 当然。“不是这个。不用我送你回去？” “你顺路？” ——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谎言就是“我顺路”。 “不过有158送我回来，我也不用担心。”末来微笑着。“一个人走在小巷里之类的。” “没事的，有我在。”我也以微笑来回应。 不过，有些东西不是说说就算的。 “末来你的家还真远。”我看向周围的建筑物。狭窄的小巷虽说不上昏暗，但有种令人说不出的畏惧。 “嘿嘿，158你怕了？”末来坏笑着看着我的表情，“这条路我可是走了二十多年了。” “那倒不——” 正准备往下说的我，突然把要说的话吞回了肚子中。看到我的表情，末来也向前方的路看去。只一看，便让她瞳孔一缩。 ——因为，有一个人影挡住了我们的去路——那是一位天使。他扑腾着血红色的翅膀，缓缓地落在地上。虽然闭着眼睛，但他似乎能看到眼前的一切，他死死地看着我，似乎和我相识。看着突然降临的天使，末来和我都愣住了。 突然间，以天使的落地处为点，一片领域被迅速展开，将地面覆盖，并将原本泛灰的地面染成了红色。而且，这片领域扩展的速度还不慢，转眼就蔓延到了我的脚下。被染成红色的领域，散发出阵阵诡异的气息。为了不被这领域所吞噬，我连忙拽着末来向后退去。 然而，领域没有往前扩散，它只是覆盖了一小片范围。然而，这已经足以让世界改变——至少是在我面前的。 因为，这位天使不是别人—— 他的名字，是死亡。 “啊————”被我往后拖去后，末来才回过神来尖叫。被这尖叫所吸引，旁边的人也往那位天使看去。看到天使时，他们也吃了一惊。 我也非常吃惊——不仅是因为这位天使的出现，还因为我脑海中突然跳出来的一个名字。 他叫圣灵。 为什么他是圣灵。 为什么我认识圣灵！ 我明明没有见过这个人，为什么我知道他的名字！ 这不是幻想，而是一种很实在的感觉。这名字并不是我自己随便想出来的，而是很久以前就一直存在，而我不知道而已——不，我知道的。 我为什么知道！！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他会就这么在我面前出现——以这种方式出现！！！ 看着面前倒地不起的天使，我的心中有着千百个疑问。然而，有一个问题是毋庸置疑的。 他是一位头着地的天使。 —— 就因为这位突然降落的天使，我和末来被警察带走了。虽然我们和这起事件无关，但作为离事故现场最近的人，我们还是得做些记录。 “真是的，这样一来我又得晚点才能回到家了。”末来一手玩着头发，一头按着手机。 “……所以经过就是这样，我们经过的时候，他就突然坠楼了。”而我则向警察解释事情的经过。 “是这样吗……嗯？”警察一边点着头，一边做着记录。从楼上走下了另外一名警官，把一个本子递给了他。他把本子递了过来，看了看。 “哦对了，158先生，虽然可能没什么收获，但是可不可以帮我们一个小忙？” 小忙？“什么。” 他把本子递给了我，并指着上面的几行字。“这是刚才我的同事在调查死者的家的时候，在死者的电脑中发现的东西。死者死前还在登陆着QQ，在QQ上我们发现了这样的一段话。我们觉得，这段话可能和死者的死因有关。” 听到他的话，我开始仔细地看着上面的那段话： 「我们是恶魔，我们是病毒。 我们是生活在黑暗的人； 我们是这个世界的负面。 如果你也是背负原罪者， 请加入我们，为自己复仇。」 这是什么鬼东西。“不知道。”我摇摇头。 “我也认为这种东西没有人会懂的。”警察叹口气，“那就这样吧，多谢你的配合。我还要对其他的目击者的证言进行笔录，你们可以先走了。” “哎等等。” “怎么了？”警察停下脚步。 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的某个猜想，我必须要问。 “请问一下，死者的名字是？” “这是死者的隐私，我们不便透露。” “是不是叫圣灵？” “……”警察停住了。“你们认识死者？” 这……这不可能！ “没什么，我们先走了。” 说完，我拉着末来，向着原来前进的方向跑走。 “158，你今天是怎么了？”末来在我身后问。 “没什么。”我挠挠头。 —— 终于把末来送回去了，我乘上的士，向着自己的家驶去。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奇怪了，我得好好理一理。 首先，在公园的卡店里，我遇到了那位卡店的老板。虽然我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是我却认识他的模样，还记得他的名字。他的meimei也是，而且在我的记忆中，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错才对。 而现实是，他们的名字的确没错，但是关系似乎却和我的记忆完全不一样。 然后，是刚才发生的那起事件。 我完全不认识死者，但是我却清楚地记得他的名字。不过，除了名字，我似乎也不记得太多了。 说起来，我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记忆……？ 我的记忆，哪些是真的……？ 我的记忆，是怎么来的……？ 不知不觉中，的士已经停了下来。我付给他费用后，走到了大门前，将楼房的大门打开，乘上了电梯。就在家门前，我打开廊灯准备开门时，却发现了一样东西—— 在门缝中，夹着一个信封。 谁寄的信，为什么要塞到这里，而且我家不是有邮箱吗，不塞邮箱塞这里干什么。 回到家内后，我借着屋内的灯光端详着这个信封。信的两面都是空白的，没有任何的标记，也没有邮票，看起来是直接走到我家来将信塞在门缝的。这种寄信的方法，发信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我拆开信封，发现里面只有一张折起来的纸。把纸打开后，打印机的印刷字体出现在我的眼前。 但是，这内容—— 「我们是恶魔，我们是病毒。 我们是生活在黑暗的人； 我们是这个世界的负面。 如果你也是背负原罪者， 请加入我们，为自己复仇。」 看到这内容，我的手不禁一抖。这内容……我看着纸的其它地方，发现在它的角落处，有一个地方被折了起来。而那个地方，正应是信的落款处。我屏住呼吸，把折叠打开。在被折住的地方，写着两个字： “虱子”。 －－－－－－－－－－－－－－－－－－－ 「魔毒－格拉腾尼」 －－－－－－－－－－－－－－－－－－－